八、高宗主和,專任秦檜破壞勝利戰果
金國內部也有主戰主和兩派主張的爭鬥。金主吳乞買於紹興五年死去,金國大臣們擁立金太祖阿骨打的孫子合刺為皇帝。合刺改名為亶。金國朝政主要由撻賴蒲盧虎掌握,他們主張以黃河為界,不再對宋進行戰爭。
高宗聽說金國有意和宋朝和談,把陝西河南偽齊統治的地方歸宋,並把高宗的生母太后和宋微宗的靈柩送回來,便急忙派王倫出使金國進行商談。他找到了投降的藉口,對朝臣說:“如金人肯歸我梓宮並宣和太后,朕不惜屈之求和。”
紹興八年(1138年)定都臨安,秦檜為右丞相兼樞密使。當群臣朝見皇帝時,群臣退走之後,高宗單獨留下秦檜。秦檜對高宗說:“陛下決議請和請專與臣議,勿許群臣預聞。”高宗說:“我單獨委你一人如何?”秦檜道:“臣恐怕還有不方便的地方,請陛下再考慮三天。”
三天之後,秦檜仍然單獨留下和高宗談話。秦檜說:“請陛下再考慮三天。”
又過了三天,高宗主和專任秦檜的主張始終不變,秦檜便拿出早經金國同意的和議內容呈給高宗。秦檜用這種方法來堅定高宗主和的意志。又推薦他的親信勾龍如淵做御史中丞。如有人反對和議就上章彈劾。推薦孫進做參知政事聲援秦檜。又逼迫右丞相趙鼎辭去相位,由秦檜獨攬朝政。
金國派使臣二人偕同王倫到達臨安。紹興八年(1138年)十二月,金宋簽訂合約,內容如下:
1.金國把劉豫管轄的地方陝西、河南歸還宋朝;
2.金國把宋微宗靈柩和韋太后歸還宋朝;
3.宋朝向金國稱臣;
4.宋朝每年給金國白銀二十五萬兩,絹二十五萬匹。
宋朝大臣紛紛上書反對。而高宗和秦檜把這件事當作一件大喜事慶賀。岳飛上書內容有云:“垂手燕雲,終欲復仇報國;誓心天地,尚令稽首稱藩。”大意是說:“我始終要替國家復仇來報效國家,把手伸到燕京和雲中(大同),拿回燕雲十六州;或對天地發誓,一定要令金虜對宋叩頭稱為藩屬。”
高宗派人接受了河南三京和陝西地方。韋太后及宋微宗靈柩還沒有送回來,高宗再派王倫和藍公佐入金催促。
金國主和派蒲盧虎、撻賴密謀篡弒,被逮捕法辦。主戰派金兀朮撤離喝掌握政權。將王倫扣押,於紹興十年(1140年)五月分道南侵。撤離喝自河中(山西省永濟)趨陝西,將原來偽齊的州縣全部攻陷,直搗鳳翔,向河池猛撲。吳璘堅守,連敗金軍。撤離喝駐鳳翔不敢再前進。
金兀朮自黎陽渡河,勢如破竹,很快又將河南三京攻下。金兀朮駐汴京,派兵繼續南侵。
在金宋議和時期,高宗任劉錡為東京副留守。劉錡率軍赴任,自臨安迄行,離順昌(安徽阜陽縣)還有三百里。東京被金兵攻陷。劉錡到達順昌,知府陳規問劉錡該怎麼辦,劉錡問他城中有糧食沒有,陳規說有米數萬斛。劉錡說,有糧食吃就可以堅守。
劉錡召集諸將商議,都說金兵不可敵,不如以精銳在後面掩護,步兵掩護老小,順流還江南。劉錡說:“東京雖失,我們全軍到此,又有城可守,為什麼要逃跑呢?誰再說退兵就斬首。”劉錡把他的家屬安置在一個寺廟裡,門口堆積許多柴火,對守門的人說:“如果戰事不利,情況惡化,就燒焚我的家,不便落在敵人手裡。”軍士們都興奮起來,說道:“平時人都看不起我們八字軍,現在我們要為國家破敵立功。”
劉錡親自領導軍士在城上修築工事,又在城四圍修築一圈土牆,叫做羊馬垣,牆上挖洞做門。金兵的先頭部隊到達順昌,不能接近城門,用箭射也射不到城上。而劉錡的軍隊用破敵弓自城上或自土垣上射擊金兵,都能射中。金兵只得向後退卻。劉錡急派步兵追擊,金兵敗逃,很多都淹死在潁河裡。劉錡又遣驍將閆充招募壯士五百人,夜襲金營。是夕,天陰欲雨,電光四起,宋軍趁著電光,見有辮髮的就砍。金兵駭退十五里。劉錡又挑選勇士百人,嘴裡含著竹哨直犯金營,趁著電閃砍殺金兵,敵眾大亂。一百宋軍吹著竹哨聚在一起撤退回來,金軍終夜自戰,積屍盈野。
第二天黎明時劉錡命軍士在潁河上築成了五座浮橋。金兵由橋上過來,劉錡事先派人在潁河上游及草中撒下毒藥,戒宋軍勿飲河水。當時正是酷暑,金軍遠來盡夜不解甲,人馬飢渴。人飲水,馬吃草就得了病。宋軍輪流在羊馬垣下防守,輪流休息吃飯。早晨清涼時,宋軍按兵不動。過了中午後,敵病士氣已經頽委下來。宋軍數百出西門接戰,不久又派數千人出南門闖入敵營,都拿出長柄大斧,拼死戰鬥。金軍三千鐵浮圖和柺子馬被宋軍的大斧,下砍馬足,上擊人頭,消滅殆盡。
劉錡親自督戰,戰至將晚,忽然颳起了大風,劉錡命部隊撤回。用拒馬木阻擋敵人。劉錡回營下馬進餐,從容如平時。軍士食畢,撤去拒馬木,又闖入敵營。金兀朮披白袍乘甲馬也親自督陣。劉錡大喊:“擒賊先擒王。”令宋軍向金兀朮衝殺。金兀朮的親兵阻擋不住,保護金兀朮向後退卻。金兵見元帥後退,陣勢移動頓時大亂,四散奔竄,不可阻止。金軍血肉枕籍淤塞道路車旗甲器堆如山丘,後退了二十多里仍然立足不住。金軍士氣已折,士無鬥志,只好退回汴京去了。
順昌在潁河南岸,地處平原,無險可守,城廓不大。劉錡以兩萬人抵抗金兵十萬人,金兵損失一萬多人。三千鐵騎全部被殲。宋軍出戰者才五千人,金兵圍繞順昌西北紮營長達十五里。晚上鼓聲震動山谷,營中喧譁終夜不絕。而順昌城中寂靜無雞犬之聲,惟能以逸待勞,將士用命,因此大勝。
金人聯盟南侵不到一月,盡得偽齊河南陝西舊地。紹興十年六月,高宗命岳飛為河南府路兼陝西河東招討使。岳飛立刻出動軍隊向金人反攻,派張憲、牛皋、王貴、李寶等將分別攻打穎昌(許昌附近)、西京(洛陽)、汝(臨汝)、鄧(鄧州)、光(黃川)、蔡(汝南)等地。又命梁興渡河糾合忠義民兵收復河東河北。只有一個月的功夫,這些地方都被攻下。
岳飛帶領少數人馬駐在臨城。金兀朮帶領金軍前來,認為可以消滅岳飛這部分少數隊伍。岳飛命他的兒子岳雲率領數千騎兵衝入敵陣。金兀朮用一萬五千騎鐵浮圖和柺子馬圍攻岳雲。岳飛即刻又派出援軍,手持藤牌和麻扎刀,專砍馬足。柺子馬三馬相連,一馬倒二馬不能行。岳飛又派軍隊奮擊,柺子馬全部被殲滅,金軍大敗。
金兀朮大慟,哭著說:“我自海上起兵,都用這軍隊取勝,現在完全失敗了。”金兀朮又
兩次增加援兵都被岳飛戰敗。金兵在臨城屢敗,岳飛估計金兵一定要去攻打穎昌,急派岳雲去援助。金兀朮果然去打穎昌,王貴守穎昌和岳雲合兵與金兵大戰,殺死金兀朮女婿夏金吾及副統帥粘罕,金兀朮戰敗逃跑。
這時梁興聯合太行山忠義民兵及兩河豪傑也取得了很多勝利,攻陷了懐衛等州。太行山金兵的道路已經被切斷,中原大震。
岳飛進軍到朱仙鎮,距汴京四十五里,和金軍十萬對壘而陣。岳雲、張憲只領著五百親兵衝入敵陣,金兵無人敢擋,紛紛逃竄。十萬金兵被岳飛的五百人打得潰不成軍,金兀朮本人也跑了回來,感慨地說:“撼山易,撼岳家軍難呀!”
河東河北的群眾武裝,磁、相、澤、潞、汾晉等地境內的軍隊都等待和官軍聯合,他們打的旗子以嶽字為號。父母百姓都趕著牛車載著糧食支援義軍。許多人燒香磕頭盼望岳飛的軍隊早日到來。燕京以南金國的號令不再起作用。金兵的統制官有很多投降了岳飛。龍虎大王下面的中下級軍官也有的和岳飛密約聽岳飛的命令。大將韓昌也打算領五萬人馬投降岳飛。金兀朮想在河北招兵增補軍隊,沒有一個人報名。岳飛高興地說:“一直打到黃龍府與諸君痛飲。”
其他各路宋軍也都取得了勝利。韓世忠攻克了海州,張俊、楊沂中等人也都打了勝仗。岳飛正要渡河向兩河進軍時,朝廷忽然派來欽差使者,下召促岳飛班師。岳飛隨即上奏道:“金人銳氣沮喪,盡棄輜重,疾走渡河,豪傑向風,士卒用命,時不再來,機難輕失。”
岳飛多停留五天,讓願意搬走的人民隨著軍隊撤退,奏請以襄陽的閒田,讓遷來的群眾耕種。岳飛的軍隊撤退後,所得的州縣又被金兵佔去。
岳飛回鄂,奏請罷去兵權,高宗不許。岳飛親自去朝見高宗,高宗問了問戰況,安慰了岳飛數語,岳飛拜謝而出,一點也沒有誇耀自己的戰功。
紹興十一年,金兵又向淮西進攻。攻陷宜春廬州,高宗只得又派軍隊抵抗。劉錡、楊沂中、王德等在巢縣戰敗金兵。岳飛奉命向廬州進軍。金兀朮既敗於巢縣,又聞岳家軍來攻廬州,便放棄廬州去攻陷濠州。張俊駐軍黃連鎮,不敢前進。楊沂中進至濠州,城下中了埋伏,敗退回來。高宗又命岳飛往援。金兀朮聽說岳飛又來,放棄濠州,退過淮河以北去了。
金兵退走後,秦檜代表高宗在臨安召集會議,慶祝巢縣之捷。韓世忠、張俊升為樞密使,岳飛為副使,楊沂中為開封府儀同三司,王德為清遠軍節度使。高宗和秦檜另一下召,命令三大帥軍中列校各自獨立。改變他們的名稱叫做統制御前軍馬。直接向皇帝稟報軍情,掌握軍中的升降賞罰,不再受韓嶽張三帥的節制。開完會以後,三大帥才知道慶祝勝利是為了奪他們的兵權。事情是非常明白的。岳飛在河南取得那樣大的勝利,高宗不但不慶祝不獎賞,反而命令撤回來,像巢縣之戰有什麼可慶祝的呢?
高宗剝奪三大帥的兵權,和趙匡胤杯酒釋兵權所用的手腕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