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強盛=百姓能吃飽喝足?中宗朝這位禁軍餓了三天沒吃飯!
唐朝和漢朝並稱古代兩個最強盛的封建王朝,相比起在最盛時窮兵黷武的漢朝,唐朝可是有著從貞觀之治到開元盛世的長時間富足期的,這一個階段也被史學家成為“盛唐”。但生活在盛唐時期,也僅僅意味著比歷史上其它朝代稍微好點而已,不代表一般百姓就能吃飽飯。在唐中宗時期就發生這麼個故事,能夠深刻反映盛唐時期的吃飯狀況。
現代復原燒尾宴,歷史上更為豪華,堪稱唐朝版“滿漢全席”
唐中宗景龍三年,蘇瑰擔任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三品,也就是所謂的宰相。這在當時那幾年有個時髦的做法,就是舉辦“燒尾宴”,所謂燒尾,不是說要燒個牛尾巴豬尾巴來吃,這未免流於俗套。俗話說:神龍燒尾,直上青雲之欹意。這就有魚躍龍門的意思在裡面,是個彩頭。而且以蘇瑰的官職來論,他辦燒尾宴是要直接宴請中宗皇帝的。中宗時期另一位宰相韋巨源就曾在家裡舉辦燒尾宴,請了中宗皇帝。
蘇瑰
蘇瑰沒請客,中宗皇帝卻按捺不住了,心裡琢磨你這不請客,是不是鬧啥情緒啊?《舊唐書》記載有一次侍宴時匠作大臣宗晉卿就問他說,官拜僕射你不辦燒尾宴,是不高興嗎?並且這裡還描述了中宗皇帝當時的表現:帝默然。意思是皇帝也不說話,豎著耳朵就聽你蘇瑰怎麼解釋。
但沒想到蘇瑰站起來正兒八經地啟奏道:臣聽說作為宰相就該調和陰陽,代替天子順理萬物,現在糧食價格飛漲,百姓連飯都吃不起。我來的時候見到有禁軍宿衛三天沒吃飯的,這都是臣不稱職,因此不敢辦燒尾宴。
呂思勉在這裡評價道:禁軍尚且如此,何況其它軍?何況百姓?——《隋唐五代史》
這位蘇瑰的氣節令人讚歎,而且他為人正直,也是家風使然。往上數幾代,他有個祖先叫做蘇綽,是西魏宇文泰的大行臺左丞。蘇綽依據周禮定官制,奠定了西魏的官職格局,後來繼任者北周在此基礎上完善了一點。再往後隋朝繼承北周衣缽,對於這個官職制度也是全盤接收,包括再往後的唐朝,亦是如此,這一制度從西魏幾乎一直影響到明清,蘇綽的影響之深遠令人咋舌。再往後,到北宋的時候,這一家又出了蘇洵、蘇軾、蘇轍三位大文學家。
言歸正傳,唐朝的飲食是相當樸素的,南方吃稻米,北方吃麥餅,但當時的北方不是說多愛吃麵餅。在杜陵的詩《後出塞》中寫道:粳稻來東吳。描述安祿山軍隊的驕奢淫逸,說明當時北方吃稻米的才是人上人。至於一般人嘛,啃點麥餅就完事了。
至於吃肉,在太宗時期倒是有件事被記載下來,說當時有個御史叫馬周,御史嘛,工作就是到處巡視。但太宗為了禁止鋪張浪費,因此禁止御史在巡視的時候吃肉。結果這個馬周呢比較貪吃,每到一個地方就要當地殺雞給他吃,被人告到太宗那裡去了。你說這多大點事呢,不就是吃雞嘛,你至於告到皇帝那兒不?
但馬周因為才華出眾特別受太宗喜歡,因此太宗給他辯解說:我禁止御史吃肉,是防止鋪張浪費不假,但雞肉不是肉啊,豬肉羊肉才是肉。至於您問牛肉算不算肉?算,肯定算,吃了能關到牢裡去的那種。就這麼唐太宗把馬周偏袒下來了,但也可以因此看出,在唐朝吃一次肉太不容易了,甚至吃雞肉也不容易,否則不至於馬周被告狀了。當然這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雞比較小,就算一次殺一隻,也能吃完。但殺豬宰羊就不一樣了,可能會導致吃不完臭掉的情況。
當時總的來說還是沿海地區吃肉比較容易一點,但主要也是魚肉。可是由於唐朝烹飪技術有限,以蒸煮燒烤為主,或者醃製一下做成醃菜,以及油炸等等,做法不多,要將容易腥臭的魚肉做好,也就不太容易了,所以沿海還好,內地就不經常吃魚了。而且沿海地區本身食物較多較為新鮮,在烹調技法上不如川蜀和關中地區(這一點在今天似乎也有影響),吃海鮮嘛,吃的就是個新鮮,搞那麼多花名堂,最後肉不鮮了,反而浪費。
周世宗時期有個人叫做齊藏珍,他就跟世宗皇帝說:臣到揚州的時候,有人送我一條鮮魚。我一看那盤子裡,彎彎曲曲的跟蛇差不多,太噁心了,這玩意喂鳥鳥都不吃,哪是人吃的啊?(鸛雀有知,亦應不食,豈況於人哉?)
我懷疑這送的應該是鰻魚或者白鱔,做法得當是非常美味的,我超愛吃鰻魚飯和鰻魚壽司,紅燒黃鱔也喜歡。從這也能看出來當時的北方吃魚是較少的,但別的肉食又不夠,因此就吃點蔬菜瓜果麥餅子才能維持得了生活的樣子。
這些都是不打仗不鬧饑荒時候的事,一打起仗或者鬧起饑荒來,那就別說吃麥餅了,禁衛軍都能餓三天,普通人就只能樹皮草根黃土拿來煮湯了。
造成這些事情的原因,主要還是在於過重的賦稅導致農民流亡,以及維持大規模的軍隊防禦邊疆。前者導致財政困難,到處都是流民還得吃飯,稍不注意就演變成強盜和大規模流民,還有造反的風險;後者則是一群大爺,你不給他吃好喝好,分分鐘就教你做人。而且當兵到後來還越當越刁,郭子儀算是將領中非常有威望的,他帶領軍隊經過州縣時就說有素菜吃就行了,並且約束軍隊不能干擾地方。但手下人仍然纏著郭子儀要吃肉,讓他經常為此頭疼。
郭子儀
最後則是混亂的局面導致農民就算不流亡也不願意種糧食,亂局讓強盜遍地,種出來的糧食很容易被強盜搶。即便沒有被搶,還需要繳納重稅,這稅不是繳納一次就完事,胥吏們變著法來找你要錢,名目眾多,最後剩到你嘴裡的根本沒多少,要是再來一次強盜,一年下來等於白乾,還可能連命都賠上。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沒流亡的都從軍成了兵油子;流亡的就當強盜,到處搶,大家都沒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