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大臣裴諝[xū],字士明,河東聞喜(今屬山西運城)人,禮部尚書裴寬之子,生於開元七年(公元719年),透過明經考試及第,初任河南參軍事、京兆倉曹參軍,後經虢王李巨舉薦,改任襄州、鄧州營田判官。
天寶十四年(755年),安史之亂爆發,叛軍很快攻陷了東都洛陽。
廣德元年(763年),吐蕃再度侵襲,兵鋒直抵長安城,唐代宗逃亡陝州避難。
當時,很多大臣都四散而逃,躲避戰亂,負責衛戍京城的“六軍”也瞬間作鳥獸散。
唯有裴諝帶著南曹印鑑徒步趕往行營,同天子一起共赴國難。
《新唐書》記載:“會史思明亂,逃山谷間。思明故為諝父寬將,德寬舊恩……”史思明作亂的時候,裴諝逃避在山谷之中,史思明曾做過裴諝父親裴寬的部將。
史思明感念舊恩,且久聞裴諝的名聲,於是就派騎兵找到裴諝。
史思明見到裴諝一表人才,大喜,稱呼他為“郎君”,讓其出任偽官“御史中丞”。
裴諝假意接受,暗中繼續效忠於大唐。
叛賊佔據京城的時候,瘋狂殘殺李唐宗室,裴諝暗故意拖延審訊,史思明兵敗後,這些宗室皇親數百人得以死裡逃生。
裴諝常常派親信傳遞叛賊的軍事機密,事情洩密。
史思明氣急敗壞,大罵裴諝“忘恩負義”,差點將裴諝殺害。
叛亂平息後,裴諝因功升任太子中允、考功郎中等官職。
唐代宗曾感嘆說:“疾風知勁草,裴諝果然是個可以信任的人!”
不久又提拔裴諝為河東租庸、鹽鐵使。永泰元年(765年)春,關中大旱,一斗米價值一千錢。
裴諝入朝奏對,唐代宗問當年財政收支如何?裴諝沒有立即回答。
唐代宗又問,裴諝回答道:“臣正在想問題!”唐代宗再問:“你想什麼呢?”
裴諝說:“臣自河東趕往京城,沿途三百里以內的田地,都還沒有種莊稼,農夫為此發愁,卻又毫無辦法。
臣原本以為陛下會詢問百姓的疾苦,想不到陛下關心的卻是財政盈利多少。
孟子曾經說過:‘治國者,仁義而已,何以利為?’臣因之沒敢立刻回答。”
唐代宗大為感動,隨即說:“你不說這番話,朕是聽不到如此忠誠正直的話啊!”
於是命裴諝改任左司郎中,經常向他徵詢治理朝政的意見及建議。
宰相元載嫉恨裴諝,不久將裴諝調到地方任職,先後出任虔州刺史、饒州刺史、廬州刺史、亳州刺史、右金吾將軍。唐德宗即位後,“以刑名治天下”,刑法嚴苛,百官謹小慎微,終日如履薄冰,生怕哪一處弄錯被治罪。
當時,唐代宗李豫的喪事剛剛接近尾聲,禁止屠宰的禁令還沒有解除,“尚父(值得尊敬的父輩)”郭子儀家奴就在家中擅自宰羊。
裴諝依照慣例,向皇帝舉報郭府的違法行為。
唐德宗對裴諝很讚賞,認為他不畏權臣。有人卻為此指責裴諝:“尚父有功於大唐社稷,難道這麼一點小小的過錯你都要上綱上線,不肯放過嗎?”
裴諝笑著回答道:“大人有所不知,尚父尊貴無比,皇上剛剛即位,一定有人攀附巴結尚父,如今懲罰其小小的過錯,就是要讓天下人知道,尚父並沒有仗勢弄權。
對上,我等這是盡臣子的忠誠,對下則是保護大臣不再繼續犯錯,何樂而不為之呢?”那個指責他的大臣為此大為羞愧。裴諝還是一個詼諧風趣的人。
《開天傳信記》記載:裴諝出任河南尹的時候,有人給他投牒文,一時筆誤,寫在了紙的背面。裴諝於是在上面批示道:“這畔似那畔,那畔似這畔。我也不辭與你判,笑殺門前著靴漢。”
——這一面像那一面,那一面似這一面,我也不推辭了,讓你自己去判斷,這可笑壞了門口穿靴子的送信漢!又一日,兩個婦人同時上訴,爭奪一隻貓。
狀子上寫著:“若是兒貓兒,即是兒貓兒。若不是兒貓兒,即不是兒貓兒。”
大意是——這隻貓要是我的貓,那它就是我的貓;倘若不是我的貓,那它就不是我的貓。
裴諝看過狀子,大笑,於是寫下判詞:“貓兒不識主,傍家搦老鼠。兩家不須爭,將來與裴諝。”——貓兒也不認識主人,跑到別人家捉老鼠,你倆別爭了,這隻貓歸老爺我了。於是,裴諝就把貓留在了府衙,兩個婦人只好離開。
裴諝雖然喜歡開玩笑,卻對先祖極為尊敬,他家祖孫四代都做過河南尹這一官職,因此,他任職河南尹的時候,從來都不坐在大堂的主位上。
貞元九年(793年),裴諝病逝,時年七十五歲,朝廷追贈“禮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