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慈禧,一個左右了舊中國48年曆史的女人,集美貌、機敏、毒辣、腐朽於一身,其禍國殃民的形象在中國可謂是家喻戶曉。
慈禧照片
而她深居宮廷內的隱秘之事有好多不為外人所知。在她的宮廷生活中,有2個外國“密友"的事同樣很少被後世之人所瞭解。這2個外國“密友”各有千秋,分別是:
“柯姑娘”——卡爾
“柯姑娘”——當時慈禧太后宮廷內外對美國女畫家凱瑟琳·卡爾(katharine.carl,以下簡稱卡爾)(1858——1938)卡爾的一致稱呼。這位女士可是在20世紀初曾創了兩項空前絕後的世界性紀錄:她是惟一在中國官廷之內一連呆了很長時間的外國人,又是惟一替尚健在的中國后妃畫過肖像的人。
卡爾滿服照片
一個美國人給西太后畫像,這在當時聽起來似乎是異想天開的一件事,所以得以實現,不能不歸功於康格夫人和德齡公主的舉薦。她與當時的美國駐華公使夫人蘇珊·康格(Susan Conger)有著良好的關係,又與當時中國駐法國公使裕庚的女兒裕德齡在法國相識。德齡精通多國語言,又會討太后喜歡,回國後被慈禧太后留在身邊做貼身女僕,並深得慈禧太后信任,後被太后封為公主,所以被稱為“德齡公主”。後來,德齡公主把自己在慈禧身邊的經歷寫成《我在慈禧身邊的兩年》一書出版,成為研究慈禧歷史的重要參考資料。
卡爾於1903年到達中國,很想給慈禧畫像,但她並不能得到慈禧的信任, 在此期間,給太后畫像也是經歷了一些插曲。 首先就是慈禧當初非常排斥,在慈禧的觀念裡,西洋的任何東西都沒有大清帝國的好。雖然美國公使夫人蘇珊·康格極力向慈禧太后推薦卡爾為其畫像,但是並不能使慈禧太后接受。後來經過深受信任的德齡公主“循循善誘”,並且親自觀賞了德齡的西洋畫像,感覺到新奇,才接受了。“真奇怪,這畫像是用油畫的,這麼粗的畫法我是第一次看到,的確畫得很像,我不相信我們中國的畫家也能畫得這麼好。”(《我在慈禧身邊的兩年》)
《德齡公主》劇照:慈禧與德齡、容齡姐妹
“我不喜歡由教會里的翻譯陪著卡爾小姐,希望康格夫人不要派他來。如果非要她陪,我就拒絕畫像的事。”(《我在慈禧身邊的兩年》)慈禧對德齡公主說,因為慈禧對西方教會反感,後來確定由德齡做翻譯才確定了畫像之事。
再後來看到德齡公主的照片和畫像裡的著裝,無衣領衣袖,露著脖子、肩膀和胳膊會客、跳舞,慈禧認為這不文明,笑說:“越說越沒個體統了,照我說,外國人事事都在往後退。我們這裡女人在男人面前連手腕都不能露出來的,可外國人的想法卻完全不同,皇帝總是要說革新,如果是這種新法,那還是守舊一點的好。”看見慈禧是多麼的守舊和封建,這也是中國閉關鎖國的一個寫照吧。
當她看到德齡的畫像臉部有明暗就不高興了,儘管德齡一再解釋這是依據光影的特點而作,她仍然不同意。給她畫像絕對不能一般臉白一半黑,不吉利。必須一樣白。
然後,太后又搬出黃曆,選出黃道吉日和吉時。不僅如此,還要求晚上給她畫像,後經德齡公主再三解釋晚上畫像的一些弊端,她才同意改在了白天。
最後,慈禧又對畫像提出具體要求:“總之,不要陰影、不要陰影、不要陰影,也不要皺紋!”
……
經過多番波折,卡爾終於到達頤和園為西太后畫像。沒想到,原定畫兩次的,結果一發而不可收,一直畫了9個月!似乎真正成為了老太后的“小閨蜜”。9個月的宮廷生活不僅使卡爾完成了四幅西太后的肖像,以及其他公主的七幅肖像。
1904年,慈禧時年70歲。這一年,卡爾夫人為慈禧太后畫了兩幅特別令她喜歡的畫像,在上面這幅畫中,確實按照慈禧的意願,面部設色均勻,沒有明暗過渡;面肌飽滿,面板紅潤細膩,眉毛濃長,眉梢略挑,朱唇微閉,濃淡適中,既顯威嚴又透著些許“慈祥”;身著黃緞底繡紫藤蘿團壽字紋的寬袖沿珠邊衣,下襬處珠穗垂掛,蓋住腳上的花盆底鞋。尤值得一提的是,慈禧頭戴大拉翅,其上插滿珍珠、翠、紅寶石,碧璽頭飾及大朵絨花、垂珠流蘇等,莊嚴、榮華、富貴。這當然深受慈祥的喜愛,也就拉近了兩人的關係。
下面這幅畫像更加正面,畫像中的慈禧身穿冬季朝袍,披一件珠翠披肩,頭戴珠寶飾物,雍容華貴,面容滋潤,白裡透紅,黛眉修長,雙目炯炯,兩腮微垂,口唇稍斂,與全身珠光寶氣相配,似乎給人一種威儀天下的魄力,正切合了卡爾在回憶所述的:“其威嚴之容,有足使人震懾至不可方物之魔力”,“能使大小百官俯伏於寶座之下”。
這幅畫更讓太后青睞,似乎成為了她的一張名片,1904年,在美國聖路易斯召開的世界博覽會上,中國展出了這張慈禧的畫像,很多的洋人都爭相一睹中國這個神秘太后的風采。卡爾為慈禧所畫另外兩幅畫像如下,在此不再贅述。
畫藝得到太后賞識的“柯姑娘”自然會得到更多的垂青,大大增加了與大清“簾後”女皇的親密度。與慈禧太后的親密接觸與瞭解,讓這位美國畫師產生了寫書的興趣。
回國後,她完成了《慈禧寫照記》(With the Empress Dowager,看下圖)這部稀有之作,為世人真實地展示了沒落前的大清帝國謎一般的宮廷內景和迷一般的慈禧皇太后的私密生活。
在卡爾看來, 除 卻在政務之外,她看到了一個女人對容貌的關愛和對服飾的考究;她曾以揣度一位七旬老人的心態去接近慈禧,卻在年齡之外,感受到一種旺盛的、孜孜不倦的好勝之心……在卡爾眼中,她嚴厲、專橫,同時又通達、聰穎。書中展示給大家的,是一個鮮活而客觀的,曾經統治中國48年之久的女人的另一個側面,是集君主的鐵面與強權、女人的魅力與多情於一身的多面人格。
當然,如果說慈禧”通達“,只能說這個僅在洋人圈及在慈禧身邊轉悠的卡爾,自然不會對慈禧這個獨裁者對大清皇朝和中國社會所帶來的災難有真正的認識,她的”通達“只能是對慈禧喜歡的人而言吧。
洋“鐵粉”——康格夫人
1900年8月,只有2000多人的八國聯軍攻入北京,握有大清生殺大權的慈禧太后穿著農婦裝,帶著傀儡皇帝光緒落荒西逃,第二年9月7日簽訂喪權辱國的《辛丑條約》後,大清帝國才得以有了暫時的“安定”。冒名“西狩”的慈禧太后帶著3000輛行李車,攜著至高的威儀,於1902年1月8日回到北京。
兩宮迴鑾正陽門甕城內的場景,大批官員在城內跪拜迎接
回京後的慈禧“痛定思痛”,決定要和洋鬼子搞好關係,以避免被迫再次“西狩”。為了搞好公關,她在十多個外國的公使夫人中,選定了美國公使康格夫人。
為何選定康格夫人呢?這與康格夫人的價值取向有關。1898年,薩拉·康格隨作為美國駐華公使的丈夫愛德溫·赫德·康格來到北京,並在此居住了7年。康格夫人是位女權主義者,她對當時外國人在中國為所欲為的傲慢有著強烈的反感,慈禧太后本來痛恨八國聯軍毀了她的大清帝國,但受虐後的她又不得不想著討好這些侵略者。儘管沒能守住大清帝國的首都,但西太后作為一位掌握全中國生殺大權的女性,其在社會上產生的作用之大,顯然是推動女權運動的康格夫人所仰慕的,自然也對慈禧太后有著崇敬恭維之心,所以才一再推薦卡爾小姐為她畫像。所有這些,自然迎合了慈禧太后強烈的虛榮心,也因此太后把康格夫人當做了一個真誠的人,比較樂意以她為依託,進而與各國公使及夫人們搞好”友好關係“。1902年2月3日,英國《泰晤士報》報道此前兩天慈禧太后接見各國駐京公使的情況:太后進屋一把抓住康格夫人(美國公使夫人)的手,說進攻使館區是一個錯誤,這是一個沉痛教訓,大清國從今以後會成為外國人的朋友,意思就是還要希望夫人在各國駐華公使中多加通融。
於是,康格夫人就成了慈禧太后的座上賓和常客。而康格夫人也不負太后之望,在她的努力攻關下,卡爾給慈禧的畫像得以在美國召開的世界博覽會上展出,引發了不小的轟動。而美國之所以在《辛丑條約》簽訂後,把屬於它們的那部分賠款,退還了一半給清政府,用來資助選派出國留學生,也許有康格夫人的一點努力吧,當然,這只是猜測。
慈禧太后和駐京外國公使夫人們的合影,右二是康格夫人
在上面這張照片裡,康格夫人緊貼在慈禧太后身邊,用右手握著太后的左手。試想,在“六親不認”的權威至高無上的西太后面前,除了貼身太監和貼身丫頭,有誰能敢手握西太后?又有誰得到這樣的待遇?可見,慈禧對她的洋“粉絲”厚愛有加。
康格夫人和大清鎮國公載澤夫人
繪畫:八抬大轎接康格夫人
回國後,康格夫人依據自己的親身經歷和見解寫了一部回憶性作品《北京信札——特別是關於慈禧太后和中國婦女》。
現將書中的一點小片段摘編給大家分享,相信大家一定會品出另一番滋味來:
●●●我去見慈禧太后的時候,獲得了這位清朝最高掌權者的接見,當時,我們談論的是世界婦女接受教育的問題,當然,大多數的時間是康格夫人在說,而慈禧太后在聽。
最後,慈禧太后說道:在中國建立公校,為婦女提供教育是不可行的,因為國家的稅負已經很重,再收稅建立公校,老百姓怕是受不了。
●●●荷蘭的公使夫人愛麗絲去見慈禧,卻接連兩次被擋駕:一次太監回愛麗絲,慈禧身體有恙;另外一次太監回愛麗絲慈禧偶感風寒。愛麗絲覺得納悶,就去問康格夫人,康格夫人藉著去見慈禧的時候,用一個金制的八音盒,賄賂了為慈禧傳話的太監,這個太監告訴康格夫人,愛麗絲見慈禧,被連連擋駕絕對是有原因的,因為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戴了一頂白色的帽子,還穿了一雙白色的皮鞋,怎麼看都像穿了一身孝服。
愛麗絲得到訊息後,急忙換了一身喜慶的衣服,果然很順利地就得到了慈禧太后的召見。
●●●慈禧為了祈求長生,她在自己穿的衣服上,繡滿了福祿壽喜等等的字型,宮中的水果一般只有兩樣,一樣是蘋果,一樣是桃子。因為這兩樣水果,都有平安和長壽的意思。
●●●1906年康格夫人陪同丈夫回國,慈禧還在脖子上摘下了一個符盒,掛在了康格的脖子上,並說:這是她在八國聯軍進北京之後,找一個高僧求來的平安符,這個平安符,曾經保佑她在逃亡西安的一路上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可惜的是,康格夫人上了直航美國的客輪後,就把太后視作珍寶的符盒,從脖子上摘下來,她一邊訕笑著,一邊將符盒遞給了自己的丈夫康格,康格聽到這個符盒的來歷後,他鄙夷地將符盒丟在空中,然後右手抽出手槍“砰”的一槍,將符盒打得粉碎!
注:本文圖片從網上選取,文字部分資料參考了凱瑟琳·卡爾的《慈禧寫照記》、德齡公主的《我在慈禧身邊的兩年》、薩拉·康格的《北京信札——特別是關於慈禧太后和中國婦女》三本作品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