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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公島監獄現貌

在劉公島的康來飯店北側,有一座呈四方形的建築,其院落四周高牆聳立,牆頭鐵絲網密植。這座看起來比較特殊的建築長約25米、寬約22米、高約4.5米,高牆上的鐵絲網高約1米。雖時光已逝愈百年,但在四季宜人的劉公島上仍散發出一股肅殺、冷寂和嚴酷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慄,它就是英租時期的劉公島監獄。

1898年5月,英國殖民者為了保護其在華利益,把軍艦強行開進了威海衛,以武力相威脅,對威海衛和劉公島開啟了分別長達32年和42年的殖民統治,劉公島淪為英軍軍事訓練和避暑療養地。為維護殖民統治,1900年,英國殖民當局在劉公島中部向陽坡設立了一處監獄。

監獄西部圍牆

英租初期,威海各個監獄的衛生醫療條件都比較差,犯人擁擠在狹隘、汙穢、潮溼的監房之中,吃的是腐爛發黴的食物,衣服被褥半年不洗,犯人蓬頭垢面、臉無血色、體無完膚……劉公島監獄也不例外。

1902年,英國殖民當局曾對劉公島監獄做了一次維修,也未從根本上解決狹小、髒亂差等問題。由於舊監獄缺少住處,看守們不得不在監獄外居住。1911年,殖民當局在原有基礎上實施擴建改造,將舊監獄改建成看守們的住處,並同新監獄聯成一體,面積約1000平方米,有前後兩院,架設了防越獄的鐵絲網線。

監獄東南角圍牆

改造後的監獄有男監房18間,女監房3間,可容納70名男囚和20名女囚。新擴監舍與舊的監舍形成“回”字結構,大門朝北,有門崗,內門朝西,亦設崗哨,內門較窄,犯人進出必須經過此門,且不能並行,以便清點人數,崗哨位設一人就能看清兩排監舍整體情況。

當時的劉公島監獄規模是整個威海衛監獄中最大的一座。內設雜居監、工場、看守室、了望臺、宿舍、炊場、洗滌場等,獄舍為若干間小屋,門上有一個茶杯口大小的圓孔,可以窺視屋內的情況。監獄內還通上了自來水,配備了洗澡間。監獄監管條件和犯人生活條件都得到很大改善,被英方譽為“除上海監獄之外遠東最現代化的監獄。”

島上帶枷鎖的犯人/攝於上世紀初

劉公島監獄組織機構比較完善,典獄官由派駐劉公島的英國巡查兼任,總管獄中一切事物。獄警一般有6人,其中設男監看守長1人,女監看守長1人。另設醫官1名,所有獄中衛生事宜皆受其監督指導。

為加強獄政管理,殖民當局還先後制定頒佈了《監獄法令》和《監獄管理規定》。根據其規定,劉公島監獄主要關押兩個月以上、兩年以內的犯人。不夠兩個月的在島外陸地監獄,兩年以上的通常送往香港監獄服刑。劉公島監獄歷年入獄人數不等,1903年67人,1908年163人,1911年226人。監獄中男女犯人、違警犯與刑事犯、成年犯與未成年犯、初犯與累犯都要分別隔離關押。

在監獄內勞動的犯人/攝於上世紀20年代

劉公島監獄除女囚和體弱有病的男囚外,一般都要進行重體力勞動,主要是築路、築牆、栽樹、打石子、通下水道、清理並運送糞便等。女犯人則漿洗縫補監獄制服,製作冬夏衣物等。犯人是否有能力參加勞動,還需經醫官檢驗,如“工作勤懇”經典獄官批准,還可獲得獎勵。

英國殖民當局秉承西方近代監獄管理理念,把教育及教誨看成是監獄管理的重要內容之一,規定“在監者一律施以教誨”。為了對犯人實行感化教育,監獄設有教誨所,由專職教誨師對在監犯人施以教誨,內容主要為儒家經典、社會常識及倫理道德以及西方自由民主思想等等。

監獄教誨所現狀

1910年,劉公島監獄有教誨師、教師各1人,“對在監者朝夕道義相規,講習聖道,灌注儒家倫理道德思想”。配備的專職教師,向犯人教授英文、數學、習字和作文等,以小學程度為限,教育的時間為每週24小時。另外,劉公島監獄對犯人“權利”承認的程度也體現了一定的人道主義精神,比如,囚糧發放時,允許囚犯代表在場觀秤;監獄的擴建改造,諮詢了囚犯的意見;由於囚犯對伙食的抱怨,當局隨後便改善了囚犯的飲食及結構等等。

在島上修路的犯人/攝於上世紀20年代

據記載,英國人當年在監獄內用絞刑架絞死過兩個中國人。一個是大嵐寺人名叫常德,他用擀杖將其老母打死,藏在家中地瓜窖內,以殺母之罪被處以絞刑;另一個是號稱“飛賊”的,外號“大馬哈”,因搶劫罪被判重刑,在強制勞動打石子時,該犯用鐵錘砸斷鎖鏈,搶了一隻划艇逃至島外,在市郊宋家窪被捉回,英當局從香港派來法官,被判處死刑。按規定行刑前犯人可指名要好飯吃,於是他點名“八寶飯”,法官滿足了他的要求。這種飯食也是英軍官兵們所喜用的,可自“飛賊”點用後,誰也不再點這種飯了。

劉公島監獄旁邊的巡捕住所

1930年國民政府收回威海衛時,威海衛管理公署接管劉公島監獄,同時還接收男囚69名,女囚3名。此後,劉公島監獄便由管理公署使用和管理。而在此期間,監獄的管理方式和囚犯們的生活並沒有多大改變,男囚們每天從事的依然是那些重體力勞動。由於監獄的管理設施比較好,1933年還被評為中國北部最好的監獄。

1938年1月16日,日軍入侵前夕,劉公島監獄獄警向上司英海軍醫官長請示,在沒有資金提供食物和供給的情況下,他們準備釋放獄中的35名犯人。英國領事得知後,徵求威海衛商會的意見。商會不同意這種作法,他們寄希望於海軍教導隊穩定威海的局勢。不到兩個月後的3月7日,日軍登陸威海衛,3月9日,獄警自行釋放了全部服刑囚犯,並用舢板運回陸地,劉公島監獄自此關閉,退出了歷史舞臺。

劉公島監獄作為英國殖民者殖民統治重要工具之一,雖不乏引進了西方近代監獄管理理念,比如把教育及教誨作為監獄管理的一項重要內容,看似有些人道主義和溫情的色彩,也或者說有點文明的成分,但透過現象看本質,披在文明外衣下的劉公島監獄仍然無法改變其法外治權的殖民本質,成為國人恥辱和悲慘的記憶。

新中國成立後,獄舍由駐島海軍某部管理使用,現儲存完好,仍為軍營的一部分。雖沒有對外開放,世人了解甚少,但在四季輪迴中依舊銘記著曾經的屈辱歷史……2013年,山東省人民政府將其公佈為省級文保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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