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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島炮臺鳥瞰 鄒本東/攝影 甲午戰爭期間,在劉公島南不遠處的一座小島上,曾發生過一場異常激烈的炮戰。30名北洋海軍將士以8門大炮抗擊日軍25艘軍艦的輪番攻擊,並堅守了8晝夜,取得了甲午戰爭中少有的一場“令日軍膽寒的勝仗”。這座小島就是威海人所熟悉的“日島”,率軍堅守的將領是時任“康濟”艦管帶、民國時期官至海軍總長的薩鎮冰。他榮任首屆全國政協委員、中央軍委委員等職,也是唯一看到新中國成立的北洋海軍將領。百年風煙已逝,日島仍在。本期《劉公島百年建築》,帶您一同走近日島,感懷那場壯懷激烈、悲壯慘烈的戰鬥場景。

日島炮臺主炮位 鄒本東/攝影 海上堡壘日島位於劉公島南2海里處,原為露出海面的一片礁石,遠遠望去好似衣裳漂浮海中,古稱為“衣島”,因在威海市區向東海灣遠眺,它恰處東方日出方位,再加上威海方言中的“衣”與“日”兩字同音,清初改叫日島。日島東西長約120米,南北寬約80米,岸線不足千米,面積僅有一個足球場大小。

甲午戰爭時期的日島炮臺

日島炮臺正門(攝於英租時期)1888年,北洋海軍成軍,在威海灣沿岸和劉公島上部署炮臺多所,以此構築“炮”、“艦”協防的海防屏障。北洋護軍從海灣南岸載來砂石將其加高,築成一個近圓形人造島嶼,並在島上修築地阱炮臺,遠遠望去,如同天然形成。日島炮臺基本呈圓形,高出海平面約14米,整體築有炮位、掩體、火藥庫、護坡牆等。炮位有兩個大地阱,設定英國阿姆斯特朗廠製造的200毫米口徑地阱炮2門,還有口徑120毫米平射炮2門,口徑65毫米平射炮4門,由此成為較為重要的一座海上堡壘,與劉公島上6座炮臺共同構成海灣最前沿的一道屏障。如果這幾座炮臺被毀,北洋艦隊將失去最後的陣地依託,由此可見其戰略位置尤為重要。

參觀日島炮臺的英國軍官(攝於1898年)日島因其位置特殊,倍受北洋大臣李鴻章的關注。他在勘察各口岸海防奏摺中,還特意提到了日島,提議修建鐵甲炮臺一座,建成後,他親自乘“小火輪”勘視基址。李鴻章在1891年奏校閱海軍事折中稱“臣等於十七日至黃島,次日至日島實驗地阱大炮,於隔海里外接靶,一擊而中,瞬息升降,靈準非常。”此時的清廷也為威海衛沿海布有如此堅強防禦壁壘而深感海疆之安寧。然而,堅如壁壘的海防工程在腐朽的封建清王朝統治下依然形同虛設,仍然阻擋不住日軍鐵蹄的入侵,日島被歷史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日島炮臺(前)與劉公島(後)

正在修繕的日島炮臺(2015年拍攝)臨危受命1895年1月30日,日軍僅用半天時間,就輕鬆佔領了威海衛以及威海灣南北兩岸的諸多炮臺,隨後對劉公島及港內的北洋艦隊發起了全面進攻。日島原先由3名外國人、40名步兵和25名水兵防守。在日軍強大炮火攻擊下,那些步兵已沒有什麼用處。為加強日島防禦力量,丁汝昌特令“康濟”艦管帶薩鎮冰臨危受命,率領30名水手到日島鎮守,適值寒冬臘月,狂風呼嘯、滴水成冰,薩鎮冰與眾水兵不畏艱辛,由此開啟了長達8晝夜的浴血奮戰。

北洋海軍任職的薩鎮冰(資料片)薩鎮冰在近20年的海軍生涯中,無論是教授學生,還是管帶大小艦艇,都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可是帶領水兵駐守日島炮臺,還是他從軍以來的第一次。日島沒有淡水、糧食、蔬菜,守軍所需物資全靠劉公島和威海灣南岸供應。

日島炮臺地下掩體現狀為避炮火,守島官兵住在陰暗潮溼的地下掩體中。惡劣的生活環境,加之勞累過度,薩鎮冰一度身患疾病。其夫人陳氏聞訊從福州趕來探視,正準備登上“康濟”艦時被薩鎮冰得知,他當即下令水兵撤開舷梯不準夫人登艦。部下反覆勸說,薩鎮冰仍不準千里迢迢趕來的夫人登艦一晤,他正色道:“此地非同尋常,今日非同尋常,怎能允其登艦?告她當我已死,令其速回。”薩夫人被拒見,只得垂淚南歸。以戰事為重的薩鎮冰,忍受病痛的折磨,與水兵們日夜堅守日島炮臺抗擊日軍。2月7日的戰鬥最為慘烈,日軍以“扶桑”、“筑紫”等25艘艦艇輪番向日島轟擊,已被日軍佔領的威海南岸各炮臺也向日島猛轟不已。薩鎮冰激勵水手堅守崗位,誓死拼戰,劉公島上的炮臺也頻頻發炮支援,雙方展開了異常激烈的炮戰。

日軍戰艦“筑紫”號(資料片)據香港《孖刺新聞》戰地記者肯寧鹹報道,地阱炮由於沒有反射鏡,所以要有人在炮臺外面引導射擊方向,這是一項極其危險的任務,但年輕的水兵毫不畏懼。受了傷的,裹傷再戰,多次擊中日艦“扶桑”和“筑紫”。

英人繪製的日島炮臺(1898年)據日軍戰史資料記載:“此役,敵炮臺頗能戰。以八門大炮抗擊我艦隊二十餘艘,運轉巧妙,猛射我各艦。”日本海軍遭此打擊,氣焰受挫,只得暫時停止進攻。雖然打退了日軍一次次進攻,但守島官兵傷亡很大,火藥庫被炮火炸燬,駐軍營房被炸塌,一座地阱炮被炸壞,且妨礙了另一門地阱炮的射擊。由此,日島炮臺已經失去了抗敵作用。丁汝昌不得已下令放棄該炮臺,薩鎮冰只好奉命撤回劉公島。然而,日島炮臺在薩鎮冰的帶領下,用僅有的8門火炮抵抗日本艦隊25只艦數百門速射炮的輪番圍攻,使日軍未能向威海灣越進一步。傳奇一生薩鎮冰作為少有的活到民國、唯一活到解放後的北洋海軍軍官,他本身就是一本活的歷史百科,一生充滿傳奇色彩。

薩鎮冰戎裝照(資料片)甲午戰後,清政府重建海軍,急需海軍人才,奉命擇址另建海軍學校的薩鎮冰,親眼目睹在甲午戰爭中文登、榮成籍的水手勇猛善戰,遂決定在煙臺建校,以便多招收一些煙、威一帶的學生入校學習。1903年冬天,海校正式開辦,創辦不久,便取得了驕人的成績。1906年,中國首次派遣海軍學生赴日本留學,煙臺海校就有24人入選,居各海軍學校之首。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義的槍聲揭開了辛亥革命的序幕。清廷急調當時在上海的薩鎮冰率海軍主力艦隻圍剿革命軍。當時擔任湖北軍政府都督的黎元洪,致書天津水師學堂的恩師薩鎮冰,薩鎮冰“不忍自殘同種”,遂辭職而去,在他的感召下,長江中的全部艦艇都轉向革命軍一邊,深明大義的薩鎮冰暗中保全了武昌起義的勝利成果。

晚年的薩鎮冰(資料片)薩鎮冰還有一個“活菩薩”的稱號。在1927年至1929年三年中,住祠堂,睡公所,不分晝夜從事賑災工作而被南港九十三鄉百姓賦予的。新中國建立前夕,蔣介石力勸薩鎮冰前往臺灣,但被他斷然拒絕。薩鎮冰一生愛國的表現和關鍵時刻的政治選擇得到中國共產黨的肯定。1949年10月1日,薩鎮冰登上天安門城樓,參加開國大典,見證新中國海軍閱兵方陣走進天安門,時年91歲,為城樓上最年長者。1951年,中國人民志願軍在抗美援朝戰爭第三次戰役後打進了漢城,薩鎮冰得知此事,回想起57年前的甲午悲歌,當即作詩一首:五十七載猶如夢,舉國淪亡緣漢城,龍游淺水勿自棄,終有揚眉吐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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