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垣退助

板垣退助，中國人對這個名字很陌生，但在日本板垣可是個名人。1938年，日本國會議事堂大廳立起了三座憲政先驅者的雕塑，分別是伊藤博文、大隈重信，還有板垣退助，三人地位平等，並駕齊驅。二戰後，日本還曾發行過印有板垣的錢幣。只因板垣首倡日本民選議院和政黨政治，被稱為“日本憲政（政黨）之父”。

印有板垣的鈔票

一、板垣的前半生

板垣退助，生於1837年，土佐藩武士出身。1860年參與藩的管理，力主土佐加入倒幕陣營，土佐由此成為倒幕元勳。但是倒幕主力是薩長，土佐和肥前一樣，出力不大，所以此後明治政權分配中，薩長佔了大部分蛋糕，土肥就佔了剩下的小部分蛋糕。土佐藩推出的首要功臣就是板垣退助。

幕末的板垣

板垣在70年代任職參議，當時日本實行的是參議制度，參議兼任實權部門長官，大事是所有參議合議，少數服從多數，結果上報天皇。但所有參議中，就板垣一個是土佐出身，加上肥前有一個大隈重信，就這麼兩個非薩長參議，剩下的全是薩長出身，沒有薩長點頭，什麼事都幹不成。

影視劇中的大隈重信

而明治新國家建立後，國家如何發展是政府最大的難題。1872年，大久保利通等人決定派遣使團遊歷歐美，見一見世面，找找國家發展的途徑；西鄉隆盛、板垣退助等人留守國內，國策問題等使節團回來再說。

但是大久保等人一走，就出事了。

大久保利通

1873年初，留守的西鄉、板垣等人鑑於國內改革導致武士階層的貧窮，主張侵略朝鮮轉嫁矛盾。此言論一出，嚇得遊歷在外的大久保等人馬上回國。大久保10月回國，同西、板二人爭辯。大久保、木戶孝允主張內治優先，等國家發展起來再全力侵朝；西、板二人則主張無腦侵略。

當時朝鮮的上國中國正值同光中興，日本侵朝必然要和中國開戰，日本絕對打不過，所以理智的日本高層自然不可能同意西、板二人的主張。結果以板垣為代表，政府中大批土佐藩出身的人怒而辭職（西鄉帶走了一部分薩摩人，但政府的薩摩人仍有很多），薩長人員迅速填補空白，政府完全成了薩長政府，史稱“明治六年政變”。

西鄉隆盛

二、自由民權運動發生的根源

明治維新後，明治政府把自己政權的統治支柱確立為藩閥、財閥大資本家、地主、軍隊。用比較傳統的話說就是，明治維新後日本的主要矛盾變成了無權的中小資產階級、人民和大資本家、大地主的矛盾，這是自由民權運動發生的主要原因。

自由民權運動還受到西方思想的影響。明治政府鼓勵文明開化，大力吸收西方文明和思想，西方資產階級思想家的政治學說自然也被引入日本，福澤諭吉的明六社宣傳“天不生人上之人，也不生人下之人”，就是很明顯的平等思想。這也成了自由民權運動發生的原因。

《走向共和》福澤諭吉

當時正因下野苦惱不已的板垣總結教訓，認為在薩長佔絕對優勢的政府內部，想要實現自己的政治理念是不可能的，除非推翻薩長政府。

如何推翻呢？自由思想的傳播，為他找到了合法合理推翻薩長藩閥的途徑——藉助民勢。

三、日本政黨的出現

1874年1下野的板垣退助建立了“愛國公黨”，這是日本歷史上第一個資產階級政黨，同時他公佈了《設立民選議院建議書》，目標是建立民選議院，但這只是個藉口，實際意圖就是要推翻薩長政府，爭取土佐等藩的權力。

鈴木擴樹飾演的板垣退助

在禁止結黨結社的日本第一次出現政黨，還提出了大逆不道的民選建議，薩長政府十分惱火，堅決拒絕了《建議書》，但礙於民勢，薩長沒敢解散板垣退助的政黨，就這樣日本第一個政黨在民勢的庇護下存活下來。

四、板垣叛變“革命”

雖然民選議院被否決了，但是板垣見到了民勢的威力，民勢居然讓薩長這些藩閥畏手畏腳，板垣終於找到了和薩長對抗的東西。

1874年4月，板垣建立了“立志社”，主要任務就是引導民勢，板垣因大肆宣傳自由民主，因此他也成了民主、民權、民選的代名詞。以板垣為偶像的各種民主團體爭相建立，以這些團體為骨幹，板垣成功煽動起了爭取民選議院、反對薩長藩閥的自由民權運動。

明治政府的參議會議

這些團體於1875年2月在大阪合流，組成了“愛國社”，自由民權運動勢力更大。愛國社的成立讓薩長政府極度害怕，他們怕自己的統治會被自由民權運動推翻。所以薩長對板垣極力拉攏、好話說盡、三顧茅廬，想再次把板垣拉入政府，繼續任職參議。薩長打的算盤就是，沒有頭腦的自由民權運動必然能被瓦解。

板垣見自己被薩長三抬六請，1875年3月欣然前往東京，繼續擔任政府高官，愛國社也被解散。果不其然，日本第一次自由民權運動因此失敗了。從這我們也能看到板垣立場的不堅定，3月叛變事件直白地告訴世人，板垣發動一切運動的最終目的，是自己的榮華富貴。

板垣

五、再次投身憲政

雖然到了東京，但是板垣幻想薩長已經妥協，薩長政府可以主動交權，自己的理想得以實現，然而他的美夢還是破裂了，板垣依舊是花瓶地位，主張不能實行。當年11月，板垣再次下野。

1878年4月，經過幾年醞釀，板垣重新取得了民間自由人士的信任，重建了“愛國社”，繼續進行自由民權鬥爭。1880年3月，在大阪，板垣將各地自由民權組織統合為“國會期成同盟”，主張反對薩長政府，推進民選議會和憲政，第二次自由民權運動由此開始。11月，第二次自由民權運動進入高潮，當月就有13萬人加入了同盟，日本法學家五十嵐仁說“這是日本政黨的起源”。

板垣鼓吹自由民權

1881年10月，以板垣為首組建了自由黨，該黨黨綱：為確立良好的憲政政體而努力。這一年薩長藩閥明確封殺了自由民權運動，並說1890年將成立國會。這樣板垣開始全力以赴準備選舉，對自由民權運動則不再上心，自由民權運動因失去領導而陷入盲動主義，在1884年被政府徹底鎮壓。

文史君說

今天日本最大的保守政黨——產生一系列拜鬼如拜爹的首相的自民黨，其構成之一就是自由黨，而這個自由黨是戰後由鳩山一郎新建的，鳩山一郎是政友會出身，政友會又是由板垣的自由黨改組演變而來的，這麼來看，其實自民黨的祖宗之一就是板垣的自由黨。

板垣籌建政黨，推行憲政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為日本勞苦大眾爭取權益，還是板垣在《自由黨史》中所說的“徵韓論乃明治政府朝黨、野黨之分水嶺，而後自由民權運動亦由此派生”？其實很明顯，板垣把徵韓論當成了自由民權運動發起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徵韓論失敗，自己的政治理念不得實現，才要發起自由民權運動推翻政府。如此可見，推行憲政、民選議院、組建政黨等，根本就是奪權的手段。

參考文獻

五十嵐曉郎：《日本政治論》，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

王新生：《近代日本憲政之路》，《博覽群書》2010年第7期。

劉曉軍：《徵韓論與板垣退助晚年對韓國的認識》，《日本問題研究》2014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