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政治鬥爭是中國傳統政治生活的主旋律,在上千年的鬥爭史中,不乏刀光劍影,血流成河。甚至影響一個王朝的興衰,正如偉人所言,百代皆行秦政治。各朝傳承秦制的同時,也把宮廷鬥爭傳承下來,從漢武帝的上位和掌權經歷可以窺見一二。
當太子是個意外
漢武帝姓劉名徹,初封膠東王。景帝初期太子並不是劉徹,而是劉榮,生母是慄姬。景帝有個姐姐名喚劉嫖,封為館陶公主,為讓己家榮華富貴長久,便謀劃將女兒許給太子,待太子登位,自己既是皇帝丈母孃,又是皇帝的姑母,地位必然尊榮至極。當劉嫖向太子生母慄姬提出此事時,沒料到碰了釘子,令劉嫖顏面掃地,當場下不來臺。原來當年當年長公主曾給景帝推薦過美人,後宮美人多了,慄姬恩寵便少了,慄姬又是個記仇的主兒,一想起這事就火大,生生的把劉嫖推向了對立面。不久,劉嫖經過對景帝諸子的考察,把目光投向了王夫人之子膠東王劉徹,王夫人深知劉嫖的分量,毫不猶豫的同意了這樁婚事。自此,王夫人和長公主結成統一戰線,太子及慄姬的命運就此註定。
話說回來,這一切也是慄姬自己作死,一開始就顯露出一個政治弱智的樣子,僅憑個人好惡行事,絲毫不考慮他人的感受。一次,劉嫖對景帝進讒言:“慄姬和各位夫人及寵姬聚會,常讓侍從在他們背後吐口水詛咒,施用巫蠱之術。”在漢代,人們對巫蠱之術深信不疑,景帝對慄姬有了看法。但是因為早期對慄姬感情深厚,存有善念。況且公主所言並無實物證據,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後來景帝身體有恙,希望慄姬在其死後能善待其他的妃子與她們的兒子。”此言之意不言自明。慄姬聽完這話,頓時醋意大發,也不顧上下尊卑,頓時暴怒不已,對景帝出言不遜。景帝對她的態度也相當不滿,卻還是忍耐下來,沒有當場發作。
劉嫖趁機添了一把火,在景帝面前說盡慄姬的壞話,稱讚王夫人的美德。俗話說,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一句假話聽久了就成真的了,何況不一定是假話,久而久之景帝對慄姬的好印象消磨殆盡,愈加覺得王夫人賢惠,再者又有先前夢日入懷的祥瑞夢境,產生了更立太子的想法。只是慮於封建禮法,顧忌群臣的反對,對改立太子的事,遲遲下不了決斷。
景帝終於下定決心,廢掉太子劉榮,雖有竇嬰極力勸諫,也無濟於事。公元前150年,太子劉榮改封為臨江王,改立劉徹為太子,慄姬因而憂憤而死。兩年後,劉榮因修宮室侵佔文帝廟前圍牆,景帝徵他去中尉府接受審問。臨江王想求刀筆(竹簡書寫需用刀刻)寫信向景帝謝罪,中尉郅都禁止官吏向其提供刀筆,魏其侯田蚡(王夫人之弟)派人把刀筆送給臨江王。臨江王寫完信之後,就自殺了,劉榮死得相當蹊蹺,對王夫人和劉徹而言,倒是了卻了一個威脅。卻引發了新舊外戚勢力的鬥爭。劉榮死後,竇太后十分惱怒,也只是將替罪羊郅都處死。試想,竇嬰反對廢太子,作為竇嬰的姐姐,竇太后對此事的態度可見一斑。
棋逢對手
公元前141年,景帝駕崩,劉徹登基,後諡號漢武帝。劉徹雖然登基為帝,但是頭上仍有竇太皇太后、王太后兩座大山。
從性格上來說,劉徹是一個渴望求變的人,漢朝立國以來施行的都是黃老之道,注重休養生息。但劉徹對儒家產生了極大興趣,一改漢初以來信奉黃老之道執政路線。不免與信奉黃老的太皇太后竇氏發生衝突,引發太皇太后竇氏不滿。於是,趙綰受武帝指使奏請國家政務不要再向太后奏報,竇太后勃然大怒,暗中蒐集到趙綰、王臧貪贓的證據,以此責備武帝,武帝為免過於刺激太皇太后,暫時隱忍下來,將趙綰等人主張廢止。不久,趙綰、王臧下獄,被自殺,丞相竇嬰、太尉田蚡被免職。看似各打五十大板,以平局收場,這局實則以武帝及王氏外戚失敗而告終。
不可否認,竇氏外戚的時代正在遠去,同樣是被罷免,竇嬰、田蚡境遇卻不同。即便田蚡賦閒在家,畢竟是武帝的親舅,許多有關國事的建議仍被採納,朝中群臣眼睛還是雪亮的,官吏士人們紛紛拋棄竇嬰投奔田蚡門下。
帝王之術的核心是平衡,只有相互制衡,皇位才穩如泰山。眼看竇氏勢微,王氏壯大,必須引入新的政治力量以求朝廷平衡。衛氏進入了武帝的視線,武帝在看望姐姐平陽公主時,相中了平陽公主府中的歌女衛子夫。不久,武帝立衛子夫為夫人,任命其弟衛青為太中大夫。
公元前136年五月,太皇太后竇氏終於死了。六月,田蚡就任丞相。田蚡春風得意,難免驕橫,聲色犬馬無所不好,朝政建議無不被採納,所推薦的人,甚至從平民做到了二千石的高官,以至於武帝抱怨:您任命的官吏,任命完了沒有?我也想任命官吏!帝王最擔心的是自己的權力被下屬侵奪,臣下尾大不掉的時候就是改朝換代之時,後世的王莽、曹操、司馬氏無不足證。可想,劉徹此時心裡有多大的憤怒。
兩敗俱傷
竇太皇太后去世後,魏其侯竇嬰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失去了權勢的竇嬰門客越來越少,只有灌夫不離不棄。竇嬰因此厚待灌夫,兩人互相援引、互相倚重,如同父子。灌夫為人剛強正直,比較愛發酒瘋,對那些權勢在自己之上的權貴,必定給予凌辱,某次在相府酒後鬧事得罪了田蚡。田蚡就向武帝彈劾:灌夫家屬在潁川郡橫行霸道,百姓都被害苦了。
武帝於是派人收捕灌夫一族,經有關部門核查被判死刑。竇嬰上書營救灌夫,武帝讓他和田蚡到當廷對質。田蚡、竇嬰藉機互相詆譭。武帝問群臣:“他們誰對?”群臣意見不一。隨即罷朝,進入內宮侍奉太后用餐,太后氣沖沖地不肯吃飯,說:“如今我還活著,別人已經在欺負我的弟弟;假若我死了,那他豈不是別人案板上的魚肉!”此言一出,不可為不重了。武帝受到巨大的壓力,在以孝治天下的漢朝,忤逆母親是不可寬恕的,武帝沒有辦法,下令將灌夫全族處斬,判處魏其侯竇嬰斬首示眾。無巧不成書,三個月後,武安侯田蚡亦死。後來淮南王劉安謀反失敗,武帝得知田蚡接受過劉安的黃金,並且說過大逆不道的話,就說:“假若武安侯還活著,就應該把他滅族了!”
元朔元年的春天,衛子夫被冊立為皇后,皇子劉據被立為皇太子,元朔三年,王太后崩,元光五年(公元前130年),衛青任車騎將軍,率軍出擊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