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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共和國的全稱是“元老院與羅馬人民”。

在羅馬共和國中,貴族與平民都是羅馬公民,貴族享有一定的經濟和政治上的特權,而平民也能享有基本的權力,而最關鍵的是,貴族與平民,都得承擔義務。

這是羅馬人趕走暴君塔克文,建立共和國時的初衷,但是很快,這個初衷就被打破。

掌握實權的元老院透過立法權不斷攫取這個國家的利益,而平民則要承擔所有義務,遇到戰事,羅馬的平民組成公民軍上陣殺敵,但戰事結束,他們家中的幾畝薄田荒蕪,沒有收成的平民只能出售幾畝薄田給貴族渡過燃眉之急,在羅馬共和國建立之初,還不起債務的平民還會被賣為奴隸,而最為不公的是,平民沒有權力參與公地的分配。

於是平民流血,貴族獲益,這就是羅馬共和國建立初期的景象。由於元老院貴族掌握立法權,平民難以參與法律的制定,於是,這種不公在延續。

保民官與公民兵

平民以不參加戰爭為威脅讓貴族不得不注意到他們的述求,最終雙方妥協的結果是設立保民官這一官職,保民官可以否決元老院的制定的有損平民利益的決議。

後來保民官還擁有了另一項權力:不經過元老院直接向公民大會提案。

保民官制度讓貴族與平民之間的矛盾一度出現緩和,羅馬共和國迎來了一段繁榮時期。

但是,土地兼併是一個世界難題,在中國古代沒有一個王朝能真正突破300年大限,其根本原因就是沒有任何一個王朝無法保證300年間土地不向少數人手中集中,這個問題同樣出現在了羅馬共和國。

羅馬共和國長期實行兵農合一的公民兵制度,自耕農是羅馬共和國的主要兵源,平民出去打仗,家中土地就此荒蕪,而貴族出去打仗,家中土地自有奴隸耕種,土地荒蕪沒有收成的平民不得不出售土地給貴族,久而久之,貧者愈貧,富者更富,馬太效應下土地快速向富人手中集中,而大量自耕農失去土地只能淪落到為他人耕種以餬口。

貧富差距過大勢必給社會帶來諸多問題,而對於羅馬人來說,他們所要面臨的社會問題還要加上一條:誰來打仗?

在保民官制度建立前,羅馬共和國的平民一度以不參加軍隊為要挾逼迫貴族就範,但這一次,羅馬共和國晚期時,平民同樣不去打仗,但是這次不是因為他們不想,而是因為他們不能。

在古羅馬,公民當兵需要滿足一定的財產要求,這主要是因為在實行徵兵制時,古羅馬要求士兵們自行準備武器裝備。

而財產的主要表現形式,就是土地,羅馬共和國初期,擁有一定土地的自耕農仍有相當的數目,但是隨著土地兼併的不斷深入,自耕農數量不斷減少,自耕農減少就意味著兵源減少,羅馬共和國強大的根基正在被動搖。

改革已刻不容緩,於是格拉古兄弟走到臺前。

大格拉古改革

提比略·格拉古(大格拉古)出生於一個貴族家族,其父老提比略·格拉古曾兩度出任執政官,其姐夫是帶領羅馬打贏第三次布匿戰爭小西庇阿,提比略·格拉古對政治與社會均有深刻的見解。

受古希臘政治的影響,大格拉古身上有著平民主義的政治傾向。

公元前133年,提比略格拉古出任人民保民官。當選後,他就提出了自己的改革草案。

大格拉古的改革主要圍繞著土地問題,當時,貴族擁有過多土地,而大量平民沒有土地,針對這一現象,他提出了一套名為塞姆普羅尼亞土地法的改革法案。

該法案的目的是重新安排公有土地的使用權,根據該法案,所有在之前戰爭中佔有的土地都屬於國家,公民可以對這些土地進行租賃。

而根據大格拉古的改革方案,每一個土地佔有者佔有的土地不得超過500猶格,最大的兩個成年兒子可以各佔有250猶格,也就是說,每家佔有土地最多1000猶格(約250公頃),超過的部分要收歸國有。

而國家將分給每個失地公民30猶格的土地,這些公民可以在分得的土地上耕種,生活,但是不得將這塊土地轉賣。

大格拉古希望透過這次改革,一次性解決農民失去的土地的問題,而如果他的改革方案透過,這些獲得土地的公民將有資格加入軍隊,這樣羅馬軍隊兵源不足的問題也能夠得到解決。

出身貴族的大格拉古並不是完全沒有考慮貴族的利益,他提出,如果一塊土地之前幾代就被一個家族佔有,那麼他們可以出一筆錢將這塊土地買下,而不是租賃。

但是,這些土地之前被貴族無償佔有,現在要求其退回,或花錢買下,貴族們當然不會願意。

該法案在元老院遭到貴族的強烈反對後,大格拉古作出了一個在當時並不違法,但是違背通常慣例的決定,他繞過元老院,直接向公民大會提出這項法案。

大格拉古的做法相當於直接架空了元老院,這引發了元老院的強烈反感,少數原本支援大格拉古的貴族也走到了他的對立面。

元老院貴族很快想出了反制大格拉古的辦法,他們說服另一個保民官馬爾庫斯否決格拉古的改革方案。

這次交鋒中,雙方都利用了制度漏洞:大格拉古試圖利用制度漏洞繞過元老院直接透過公民大會透過該法案,而元老院貴族也透過制度漏洞,讓另一個保民官否決大格拉古的提案,大格拉古的改革陷入僵局。

大格拉古的改革以及因改革而衍生的一系列行動已不僅僅損害元老院貴族的經濟利益,也損害了其政治利益,這樣一來,元老院更加堅定的反對大格拉古改革,雙方已經勢同水火。

1年後,按照規定,大格拉古的保民官任期已滿,不得連任,但是為了推動改革的進行,大格拉古提出要競選下一任保民官,保民官連任在當時沒有先例,但在平民心中有相當威望的大格拉古希望公民大會能夠為他破一次例,他的這些做法已經極端損害了貴族們的利益,最終,在他競選為下一任保民官的會場上,元老院貴族們糾結了一大批流氓用木棍將大格拉古當場打死。

大格拉古死後,其改革措施基本被廢除。

改革的繼承者

蓋約·格拉古(小格拉古)在公元前123年當選為保民官。

與哥哥一樣,成為保民官的他一上任就推動了一系列改革,相比於哥哥只針對土地的改革,小格拉古的改革更加系統。

有了哥哥的教訓,他首先進行的改革指向司法系統,小格拉古提出不經公民大會同意,執政官和元老院不得擅自設立死刑法庭,這一提議獲得了透過。

小格拉古明白,獲得元老院貴族的支援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於是他轉而試圖獲得騎士階級的支援,小格拉古提出了亞細亞行省法,要將新設定的亞細亞行省的稅收權交給騎士,除此之外,小格拉古還提出,在原來由元老擔任的300名法官外,另增加300名騎士出身的法官。

小格拉古的改革得到了平民與騎士階級的廣泛支援,藉助當時的威望,他成功連任保民官一職。

但是,小格拉古提出的特許公民權改革卻遭到了羅馬公民的反對,根據特許公民權改革,將把羅馬公民權的範圍推廣到所有拉丁公民,當時的羅馬公民普遍不希望將自己的公民權分享給他人。

元老院貴族們藉助這個機會攻擊小格拉古,最終,他沒能再次連任保民官。

元老院的貴族們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小格拉古,他們迅速透過法案,調集軍隊對小格拉古派人士進行大規模清洗。

這場大清洗導致了小格拉古與3000餘名支持者被殺。

由保民官格拉古兄弟發起的改革伴隨著格拉古兄弟的死而宣告失敗,羅馬共和國失去了一次解決內部問題的機會。

影響和教訓

‘事實上,並不能說格拉古兄弟改革徹底失敗,在格拉古兄弟被殺後,為了安撫平民的情緒,元老院不得不按照大格拉古的土地改革方案的標準,分給一些失去土地的羅馬公民土地,一共有約10萬人分到了土地,這一定程度上緩和了社會羅馬共和國的社會矛盾。

格拉古兄弟改革充滿了理想主義色彩,它直接針對羅馬共和國社會主要矛盾,直擊羅馬共和國的社會痛點。

但是,也正是因為改革過於直接,缺乏適度的妥協,最終激起貴族階級的集體反撲,進而導致改革慘遭失敗。

格拉古兄弟改革失敗的原因在於,其改革等於直接向羅馬共和國的所有貴族宣戰,但是格拉古兄弟在事前卻沒有凝聚起堅實的屬於自己的力量。

誠然,格拉古兄弟改革是有利於平民的,但是平民的力量太過分散,並沒有並組織起來,格拉古兄弟作為一盤散沙似的平民的精神領袖,是難以真正組織起力量去對抗高度團結,且手上有大量資源的貴族聯盟的。

格拉古兄弟的改革的準備也並不充分,提出改革時,二人的年齡只有30出頭,身份也只是保民官,他們沒有太多的屬於自己的政治資源,而保民官的任期只有1年,他們在這短短的1年任期內也不可能積攢起太多的政治資源,這就是兄弟二人都不惜違背先例也要尋求連任的原因,但違背先例則名不正言不順,而沒有太多政治資源的他們一旦被抓住把柄,就會陷入已經板結一塊的貴族集團的無休止的攻擊。

格拉古兄弟充滿一種浪漫主義色彩,恰似20世紀在南美掀起革命浪潮的切格瓦拉,而格拉古兄弟死後,貴族不得不讓渡出部分土地給平民,也讓人們想起格瓦拉說過的一句名言:我們走後,他們會給你們增加工資,修公園、學校和醫院,但是請記住這不是因為他們良心發現,而是因為,我們來過。

格拉古兄弟來過,但是,人是健忘的,正如其黑格爾所說的那樣:人類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學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人類什麼也不學到。

格拉古兄弟死後,貴族繼續兼併土地,他們肆意瓜分戰爭中獲得的土地,並將戰爭中掠奪的奴隸帶到自己的莊園,奴隸制莊園生產模式不斷擠壓自耕農生產模式的生存空間,而後者恰是羅馬共和國公民兵制度的基礎,最終,羅馬軍隊因兵源枯竭而戰鬥力不斷下降,為了挽回這一局面,馬略軍事改革以募兵制代替徵兵制,而募兵制導致有實力的軍頭的出現,從馬略,到蘇拉,再到凱撒,軍頭們的力量不斷壯大。

最終掌握著軍隊的凱撒與其繼承者屋大維,以刀劍逼迫貴族們就範,羅馬共和國也開始向羅馬帝國過度。

貴族們不願意去考慮格拉古兄弟的改革,於是,最終等待他們的是屋大維的刀。

如今2000多年已經過去,但是人類依舊在不斷地忘記歷史,重蹈覆轍。

最後的進步派

2016年,美國大選不同尋常,呼聲極高的建制派候選人,前國務卿,前總統夫人希拉裡克林頓輸給了政治素人唐納德.特朗普。

由於大嘴巴特朗普給人們的驚嚇太過巨大,以至於人們忽略了一點:事實上,在民主黨內部選舉時,希拉里已經遇上了一位強大的對手:佛蒙特州聯邦參議員伯尼.桑德斯。

桑德斯在民主黨中一個異類,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我不單純是一個民主黨人,準確的是,我是一個社會民主黨人。

桑德斯主張美國應該提高人民福利,降低醫療費,大學學費,讓年輕人有更多的機會透過讀書改變命運。

桑德斯主張大政府,主張要向富人多徵稅,在他看來,美國如此之大的貧富差距是不正常的。

2016年,他在民主黨內的支援率僅次於希拉里,而2020年,他又一次參加總統競選。

桑德斯的支持者大多是年輕人,他們認為桑德斯當選會給他們更多的機會。

桑德斯有一點與特朗普很像,他與支持者互動的方式主要是大型集會,但是,在新冠疫情來臨時,桑德斯取消了競選集會,這讓他的優勢大打折扣。桑德斯再次輸給另一位民主黨候選人,前副總統喬拜登,而這次,他與拜登的支援率的差距比起四年前與希拉里的差距更小。

2020年的美國大選成為了選民投票率最高的一次大選,拜登獲得8000萬張選票,而特朗普也獲得了7500萬張選票。

拜登能夠獲勝並不是因為他有多麼出眾,而是因為所有討厭特朗普的人都集中到他的身邊。而這其中就有包括桑德斯在內的所謂民主黨“進步派”。

所謂進步派帶有浪漫自由主義色彩,但是何為進步,何為自由主義,人們觀點存在偏差,“黑命貴”高喊:給黑人補償,給黑人加分,寬容黑人搶劫,否則就不是進步主義;癮君子們疾呼:政府應該讓毒品合法化,尊重他們吸毒的自由,否則就不是自由主義,非法移民認為美國應該立刻給他們綠卡,儘管他們來到美國的方式並不合法。

而即將當選的副總統哈里斯(賀錦麗)表示,只要給我選票,這些都可以。

美國政治正在或者說已經滑向了身份政治的深淵,沒人在意問題本身,滿口仁義道德下隱藏的都是心中的生意,不同人群之間妥協的空間不斷縮窄,達成共識的可能性不斷減少。

“黑命貴”們肆意打砸搶,“零元購”,白人至上主義者衝擊國會。一次次群魔亂舞讓人眼花繚亂。

如今,民主黨不但贏得了總統大選,也拿下了參眾兩院,看起來,未來四年,民主黨的政策透過壓力會變得小得多。

如今拜登尚未入主白宮,但是民主黨的支持者們已經開始高呼拜登必須維護他們的利益,黑人、非法移民、同性戀、癮君子、極端環保主義者,極端女權主義者紛紛登場,他們的要求一個比一個過分,聲音一個比一個大,他們嘴上說著自由、開放、包容的冠冕堂皇的口號,行動上卻在瘋狂的去搶奪利益,為了利益,他們早已經不在意吃相。

這些聲音喧囂直上,而桑德斯曾經提出的“進行一場"改變美國的政治革命",創造一個代表所有人而不只是1%富人、以公平正義為原則的政府。”的口號已經被深埋在塵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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