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封首批功臣

天下初定，封賞功臣是每位開國帝王繞不開的難題，劉邦也不例外，對於他來說可能更是難上加難。一個平民出身的窮小子突然當上皇帝過去沒幹過，他前面皇帝又少（僅兩個），可供借鑑的成功經驗實在不多。

不過，在這裡需要表揚一下劉邦同志，劉邦的確是一位非常有潛質的政治人物。他雖然沿襲了秦朝的政體模式，但並不是拿來照搬照抄，他能汲取周朝式的分封導致天下戰亂的教訓，也能汲取秦朝取消分封與現實社會尚存分封思想的割裂而造成的政權速亡經驗，走出了一條具有歷史特色的郡（國）制，創出一個符合現實情況的功臣分封模式。

楚漢戰爭勝利後，劉邦將功臣分為大、中、小三類。大功者封諸侯王，諸侯王除了接受中央領導外，並擁有本國的政治、軍事、經濟統治權；中等功臣封為列候，他的食邑地成為侯國，他本人稱為侯王，但所不同的候王不享有侯國的管理許可權，只享有地方官員為其收繳的地租。但封為列候者，都可以世襲享用。功臣封侯之時，劉邦與受封者剖符為誓。所謂剖符，就是將一片刻著紅字的鐵片“符”（丹書鐵券）一分為二，由皇帝和功臣各執一半，作為憑據。“符”上的誓詞是：“使黃河如帶，泰山如厲，國以永存，爰及苗裔。”意思是隻要國家像黃河、泰山一樣永存，你們的爵位就會子孫傳續。

劉邦登基前，劉邦將戰功赫赫的韓信、彭越、英布以及帶資入股（原本就是諸侯）的臧荼、韓王信等八位大功臣封為諸侯王。同時，又借安排軍人返鄉之機，對小軍功團體封賞。即凡是隨他征戰天下的軍吏皆賜爵大夫，原本就是大夫或者大夫以上爵位的，加爵一級，因此受益的大致有六十萬人左右。

本來，劉邦登基後不久就拿出了一套符合封侯條件的六十四人名單。按照劉邦想法，武將們戰場殺敵立功離不開像蕭何這樣文臣的後方保障，也離不開張良、陳平這樣謀士的出謀劃策，而且文臣又是以後管理國家必須倚重的物件，因此劉邦在評功封侯中主張蕭何、張良功勞最大。

然而，到了劉邦開始分封時，遭到了武將們的強烈反對。軍武將們之所以反對，說白了還是利益之爭，他們擔心天下能分賞的燒餅就剩那麼大一塊，文臣分走多了，武將自然得到就少了。由此引發了武將文臣間的不休止的吵鬧。

一些武將仗著和劉邦一塊從沛縣出來，在戰場上的過命關係，找到劉邦申辯說：“我們衝鋒陷陣，衝殺生死無數戰陣，戰役百十次。蕭何等只不過是舞文弄墨，議論政事而已，怎麼功勞在我們之上？”

劉邦陰沉著臉色呆滯了一會，說道：“你們說蕭何等沒有戰場殺敵之功，那好，我給你們舉個例子聽聽。大家知道打獵的事吧。”

眾將道：“知道。”

劉邦又問：“知道獵狗嗎？”

眾將回答：“知道。”

劉邦：“打獵，追殺獵物的是獵狗，而發現獵物蹤跡、給獵狗發出指令的卻是獵人。現在各位在戰場殺敵，功勞和獵狗類似；蕭何、張良就好比是發現獵物蹤跡的獵人，他們下達指令，功勞與獵人一樣（成語功狗功人典故）。”

劉邦見武將們並未服氣，便提高嗓音說道：“再說，所在的各位你們有誰不是一個人跟隨我，你們有誰將自己親人也送到戰場？蕭何全族幾十人都跟隨我在戰場上拼殺，你們說這功勞能不算大嗎！”

看到皇上有些火了，在場的武將們沒有幾個不害怕，儘管有些人還是內心不服，但也得退出大殿。

待眾人下去後，劉邦找來張良，對他說：“我能得到天下離不開你的功勞，你自己從齊國選擇三萬戶作為封邑吧。”

三萬戶可是一個破天荒記錄，要知道劉邦所封的功臣最多的也不過萬戶，可見劉邦對自己這位帝師的絕對認可。但出人意料的是，張良對封賞卻完全不感興趣，在他看來，這些人人羨慕的賞賜似乎毫無價值，有些還是為子女流的災禍。張良謝絕道：“當初我在下邳起事，與主上在留縣相遇，這是上天把我交給陛下。陛下采用我的計謀，是我的幸運，我只願受封留縣就足夠了，不敢承受三萬戶。”

劉邦明白張良不是利益之人，便依張良意願封為留候。

封首批二十九名功臣

漢六年十二月甲申（28日），劉邦開始第一次分封功臣。這次只分封了十位功臣。他們是平陽侯曹參，食邑一萬六百戶；信武侯靳歙，食邑五千三百戶；清陽侯王吸，食邑三千一百戶；汝陰侯夏侯嬰，食邑六千九百戶；陽陵侯傅寬，食邑二千六百戶；廣嚴侯呂歐，食邑二千二百戶；廣平侯薛歐，食邑四千五百戶；博陽侯陳濞（未載食邑數）；戶牖侯陳平，食邑五千戶；堂邑侯陳嬰，食邑一千八百戶。

兩天後，分封呂后的兩位哥哥（外戚），也是早年參加革命的功臣呂澤為周呂侯，呂釋之為建成侯。

漢六年正月丙午（21日），分封張良等十七位功候。留侯張良，食邑一萬戶；射陽侯劉纏（即項伯，無食邑記載）；酇侯蕭何，食邑八千戶；絳侯周勃，食邑八千一百戶；舞陽侯樊噲，食邑五千戶；穎陰侯灌嬰，食邑五千戶；曲周侯酈商，食邑四千八百戶；汾陰侯周昌，食邑二千八百戶；梁鄒侯武儒，食邑二千八百戶；成候董渫，食邑二千八百戶；蓼夷侯孔聚，無食邑記載；費侯陳賀，食邑數無記載；陽夏侯陳豨，無食邑記載；隆慮候周灶（灶），無食邑數記載；陽都候丁復，食邑七千八百戶；新陽候呂清，食邑一千戶。東武候郭蒙，食邑二千戶。

細心的人們發現，首次分封的十人中有九個半是武將（陳平既是謀臣，戰場上也帶過兵）。儘管劉邦想封蕭何第一，但從第二次所封結果看，蕭何只封的食邑竟比曹參少了兩千六百戶，看得出劉邦對武將爭功的謹慎態度。

就在劉邦剛剛封完二十九名功臣後，又有一些大臣因爭功吵鬧，劉邦只得對餘下人員暫緩分封。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