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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戰時的太平洋戰爭,是熱兵器時代規模最為浩大的海上戰爭。日本和美國兩個海洋強國為了爭奪東南亞的資源大打出手,戰火燃燒了三年零八個月,範圍遍及太平洋、印度洋和東亞地區,參戰國家多達三十七個,涉及人口超過十五億,交戰雙方動員兵力在六千萬以上,對世界的格局影響至深。在這場戰爭中,無數的軍艦葬身海底,也同樣有無數的軍艦成就了自身的傳奇。這其中,就有這麼一艘小小的驅逐艦,雖然屢次犯險,卻每次都全身而退,而且還憑藉自身的功勳成為了海軍的傳奇。它就是美國的功勳軍艦馬拉尼號,一艘不會被擊沉的軍艦。

正式入列

時鐘撥回1942年12月7日。這一天,日本聯合艦隊在南雲忠一的指揮下,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珍珠港海軍基地,對毫不知情的美國艦隊實施了兩輪慘烈的轟炸。在沖天的火光中,美軍太平洋艦隊8艘戰列艦中,4艘沉沒,4艘重創、3艘巡洋艦被重創、2艘驅逐艦被摧毀,2艘驅逐艦被重創;飛機方面,有188架飛機被炸燬,126架飛機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另外,還有大部分港口設施被炸燬。而比物質損失讓人觸目驚心的是,本次空襲中有2402名美軍喪生,1282人受傷。整個美國太平洋艦隊被打傷了元氣,在半年的時間內都無法恢復。

日本對珍珠港的偷襲,確實給自己爭取了一些時間。他們利用這段時間,不斷地對東南亞的英美駐軍發動攻擊,佔領了那裡的土地,奪取了那裡的資源,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日本戰略資源的匱乏。可是另一方面,這一場偷襲也打醒了美國人,讓他們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孤立主義,積極地投身於反法西斯戰爭中來。

美國的經濟和工業實力,早就已經是世界第一了。從第一次世界大戰以來,歐亞大陸戰爭頻仍,難得有幾個和平日子。可是美國有著大西洋的阻隔,遠離主要戰區,得以在和平的環境下安心的搞發展。現在,既然他們被驚醒,就立刻如一部開足馬力的汽車,在軍工生產的道路上飛馳了起來。

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挽回太平洋上的局勢,美國開始加班加點連軸轉的生產軍艦。很快,在珍珠港被擊傷的軍艦被修復,大量的新軍艦也不斷下水。其中最瘋狂的就是弗萊契級驅逐艦,在兩年左右的時間內,共有175艘這種軍艦下水入列。而我們要說的這艘傳奇軍艦,就是這175艘中的一艘——舷號DD-528,馬拉尼號。它的艦名,是得自南北戰爭時的傳奇英雄詹姆斯·羅伯特·麥迪遜·馬拉尼。

馬拉尼號和擁有巨炮的戰列艦相比,可謂毫不起眼。這艘艦體積並不大,全長114.8米,但是該有的裝備卻是一樣不少。它的主要武器為5座127毫米口徑大炮和1組40毫米博福斯高射炮、以及一些20毫米小口徑炮。在艦的中部和尾部,分別安裝了魚雷發射管和深水炸彈投放器。

本艦的艦長同樣其貌不揚,他名叫巴倫・J・馬拉尼,38歲,海軍少校軍銜,戰績平平,既不高大也算不上英俊。很多艦上的官兵都相信這樣一個傳說:這個人能當上艦長,是因為他和戰艦同名,所以被決策者誤認他是麥迪遜·馬拉尼的後裔,這才讓他在眾多的候選人中脫穎而出。

就這樣,DD-528馬拉尼號在普遍的質疑聲中入列,正式前往太平洋。當然此時誰也沒想到,一段讓人瞠目結舌的傳奇即將開始。

初出茅廬、全身而退

二戰時驅逐艦的作用很簡單,就是充當運兵船、航母、戰列艦的護航者。身形和火力所限,正經的海上對決不是它們的舞臺。馬拉尼號自然也是如此。1943年12月26日,馬拉尼號奉命前往新不列顛島,給登陸作戰的麥克阿瑟將軍打掩護。

如今的太平洋,面貌已經大不相同。在1942年6月4日中途島海戰以後,美軍摧毀了日軍的大部分航母,海上的局勢已經基本明朗,下一步的作戰重點就移到了奪取海島和東南亞國家上面來。日軍沒有力量在海上決戰,只能加強海島上的火力。新不列顛島是巴布亞紐幾內亞的主島,西南太平洋俾斯麥群島中最大的島嶼。日軍在這裡不但佈置了大量的岸防武器,還配備了不少飛機。美軍在這裡搶灘,難度不小。

戰鬥是由美軍先打響的。為了給即將登陸的陸戰1師開啟局面,美軍重型巡洋艦火炮齊射,向日軍的軍事目標傾斜著火力。隨著美軍開火,日軍的武器也都噴出了火舌。一時間硝煙遮天蔽日,爆炸聲此起彼伏。

日軍為了扼制美軍的進攻,不時派出轟炸機群和戰鬥機群,向美軍艦隊衝去。美軍的艦載機也升上天空,和敵人纏鬥起來。然而已經抱著必死決心的日軍異常兇悍,還時不時能不顧敵機的糾纏,向美國軍艦發起進攻。美軍戰艦也開始應對,一方面用高射炮交織出火網,阻止敵機靠近,一方面作劇烈的“Z”字型運動,以避敵機的轟炸。

傍晚時分,馬拉尼號艦上已拉響了3次警報。而其他的很多軍艦則已經開始出現損傷。一艘同級別的驅逐艦布朗森號,被兩顆500磅重的炸彈命中,攔腰被截成兩半,艦上108條生命和心愛的戰艦一起沉入大海。另外3艘驅逐艦也都被日軍攻擊而撤出戰鬥。而DD-528馬拉尼號則毫髮無傷。不但如此,日軍的攻擊火力離它最近的爆炸點也在幾海里之外。同樣是一個攻擊叢集,為什麼日軍飛機好像和看不見一樣可以規避了馬拉尼號呢?誰也不知道。但是,船上的水手們漸漸感到,幸運之神似乎在暗中保護著馬拉尼號。

從潛艇的利爪下留得性命,並毫髮無傷

初戰新不列顛島之後的一星期,馬拉尼號再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這天下午,海面異常平靜,天氣也十分好。正在馬拉尼號艦橋上值班的布里頓海軍上尉,凝視著遠處的天水線,在陽光中享受難得的清閒。突然,他朝戰艦前方水面看了一下,立即驚出了一身冷汗:只見大約100米之外,一條清晰的魚雷航線正朝戰艦飛速逼來。像馬拉尼號這樣的驅逐艦,艦體小裝甲薄,根本禁不住日本魚雷的一擊!布里頓趕緊尖叫著發出警告,然後絕望地等待著魚雷的爆炸聲。10、20秒、30秒……,兩分鐘過去了,什麼也沒發生。那條死亡的航跡,已經出現在軍艦的另一側。

原來,日軍潛艇指揮官把魚雷的定深定得過大,結果魚雷還未及上浮,就已經從馬拉尼號的船底過去了。這種失誤,在訓練精良的日本海軍中可是並不常見!

巴倫・J・馬拉尼艦長擦擦額頭上的汗,立即命令戰艦衝向魚雷發射方向。但日軍潛艇見一擊不成,早就已經溜之大吉了。艦長立刻把值日官叫來,狠狠訓了一頓。船員們經此一事,都相信自己的軍艦確實是得到了神的庇佑。

機智指揮,再立新功

馬拉尼號戰功卓著,當然不僅僅靠著幸運,其艦長的指揮和船員的執行力也是自身成功的保障。

1944年3月初,馬拉尼號再次出發,參加了攻佔阿德默勒爾蒂等島嶼的戰鬥。馬拉尼號和另外幾艘驅逐艦接到命令是,要護送兩艘掃雷艇進入西厄德勒灣,為艦隊的大規模進攻和部隊登岸掃除障礙。西厄德勒灣地勢易守難攻,入口很窄,兩邊如果設定炮位的話,對方的軍艦很難進入。馬拉尼艦長也是如此考慮,他覺得,日軍埋伏炮兵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貿然進攻,就必須要從離敵人炮口只有450米的水域駛過,危險性不言而喻。

那怎麼辦?當然是要先來個火力準備了。馬拉尼艦長命令,先用自身的127毫米大炮向假想中的的敵人陣地炮擊了兩分鐘。硝煙散盡,沒有發現任何動靜。為慎重起見,他身先士卒,駕駛自己的戰艦衝入海峽口。

突然,隨著一聲聲炮響,馬拉尼號周邊激起了一個個巨大的水柱,船員們瞬間就成了落湯雞。中伏了!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

這是日軍的第一輪炮擊,一發發炮彈很驚險的掠過馬拉尼號的頭頂。但是,幸運之神再次眷顧了他們,這艘戰艦仍然沒有中彈!

躲過第一輪,就有了規律可循。馬拉尼艦長沉著著發出一道道命令,駕駛軍艦專往剛剛極其水柱的地方跑。他覺得,第一輪炮擊之後,敵人肯定會調整射擊距離,所以剛剛被炮擊過得地方,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的考慮果然沒錯。日軍看炮擊落空,立刻調整距離,再次齊射。當然,炮彈依舊落空。馬拉尼號就這樣忽快忽慢,忽遠忽近,一次次驚險的躲避著敵人的攻擊。幾分鐘後,他們終於來到了一片更為開闊的水域,敵人的一部分炮兵陣地也出現在了眼前。

甭客氣了!馬拉尼號側轉船身,自己的127毫米炮不斷地噴出火舌。其他的軍艦此時也已突破敵人的火網,紛紛加入戰鬥。日軍的炮兵陣地一時間人仰馬翻,慘不忍睹。

戰鬥結束前,馬拉尼號又來了個回馬槍,再次衝入海灣,繼續用炮火掃蕩兩岸。此時,日軍隱蔽的一部分重炮也開了火,一片火網下,馬拉尼號再次施展身法,閃轉騰挪,再次成功突防!一進一出,馬拉尼號再次全身而退,艦上無一人傷亡!

換刀之後,依舊銳利

馬拉尼號逐漸成為了美軍的驕傲,他的戰功讓其名揚天下。經過精心的維護,馬拉尼號的作戰狀態一直保持得非常好。在槍炮指揮官的炮塔旁,還刷上了象徵8次勝利的8片棕櫚葉。

1944年8月,馬拉尼艦長由於戰功卓著,奉令上調,接替他的是42歲的艾伯特・莫姆海軍中校。艦上的艦員也隨之作了變動。不過,這一變動並沒有帶走馬拉尼號的運氣。

不久,麥克阿瑟將軍的雪恥一戰——菲律賓戰役正式打響。這一戰是美軍繼續壓縮日本海軍的決定性一戰,歷史意義非凡。為了保證勝利,美軍出動了幾百艘戰艦和運輸艦,組成了規模龐大的進攻隊,在太平洋上遮天蔽日。而馬拉尼號這次的任務,是擔任麥克阿瑟將軍旗艦納什維爾號的護航艦。在這次戰役中,馬拉尼號再次和對方潛艇遭遇。當然,這次它沒有放過對方。

10月26日,馬拉尼號接到旗艦的通報,說是有一枚魚雷剛剛剛從旗艦尾部擦過,莫姆艦長立即命令搜尋敵人的敵潛艇。

目標很快就出現了。一名老聲吶員突然報告道:“發現目標,方位083,距離1100。”莫姆艦長命令戰艦向目標靠近。反潛戰打得就是心理,潛艇深藏海底,必須要先預測出他的下一步行動,才能有效地下手反制。

驅逐艦上的深水炸彈很快就發射了。隨著一聲聲悶響,巨大的水柱騰空而起。聲吶員再次報告:“距離183米,接觸點航速減至3節。”

看來它是受傷了。如果此時不下重手,很有可能再次讓它逃脫。莫姆再次下令,對敵人潛艇發動飽和式攻擊!深水炸彈一枚枚的沉入水中,然後爆炸掀起沖天巨浪。一小時之內,馬拉尼號共發射了38顆深水炸彈,直到再也找不到敵人潛艇的聲吶回波了才作罷。

直面神風自殺隊——奇蹟般地死裡逃生

菲律賓戰役中,美國和日本損失都非常大。尤其是萊特灣海戰,更是被稱為歷史上規模最大的海戰,海面成為了軍艦的“鋼鐵絞肉機”。當然,美軍的損失可以依靠自身強大的工業能力來彌補,而日本已經山窮水盡,真的是損失一艘就少一艘,慢慢地就要被拼光了。

此時,讓人膽寒的“神風特攻隊”出現了。

“神風特攻隊”的名字取自日本古代的著名歷史事件。元朝至元十八年(1281年),元世祖忽必烈派遣了3500艘戰艦,準備東征日本,讓這個蕞爾小國成為蒙古鐵騎駿馬下的又一個犧牲品。可是不想天公不作美,一場強大的颶風將元朝艦隊吹得東倒西歪,最終沒能蹬上日本島。此後,日本就把這陣颶風說成是“神風”,認為它是保護自己國家安全的神蹟。“神風特攻隊”以此命名,其意義不言而喻。

那麼,“神風特攻隊”的恐怖之處在哪裡呢?兩個字:自殺。通常來講,“神風隊”的隊員都會駕駛著載有烈性炸藥和汽油瓶的飛機飛向預定目標。一旦發現美軍戰艦,就會不顧一切俯衝下來,以飛機去完成撞擊!由於飛機是由人操控的,會如同今天的導彈一樣咬住對方不放。也由於飛機本身所裝載的炸藥數量比一般的炸彈還多,這一撞沒有哪艘軍艦可以禁受得住。所以,對付“神風特攻隊”的惟一辦法,就是在空中把其飛機擊碎。

這種要命的武器終於找上了“幸運之星”馬拉尼號。一天下午5時左右,4架“神風特攻隊”的中島式戰鬥機掠海飛行,躲過美軍的雷達,突然出現在了馬拉尼號附近。戰艦上響起了緊急警報,所有高射炮就位。

“第1架飛機開始俯衝!距離4000。”一名炮手報告。

槍炮指揮官佩裡立刻命令所有槍炮齊射,稠密的火網向天空燒去。第一架“神風”機搖晃了一下,機尾冒出了火焰,但是俯衝的勢頭仍然不減。

“距離2000!”

艦橋上,莫姆艦長看著飛機變得越來越大,心中凜然。此時,又有一顆40毫米炮彈擊中飛機。但是日軍飛行員顯然是個老手,他重新控制住飛機,繼續往下衝去。

莫姆中校立即命令戰艦左舷發動機倒車,馬拉尼號艦首開始轉向。但是太慢了,軍艦的速度哪裡比得上呼嘯的飛機。終於,這枚人工制導的“導彈”撞在戰艦的後甲板室。隨著一聲巨大的的爆炸,戰艦被震得跳了起來。日本自殺機已經成了火球,但是幾條瘋狂的火流正向深彈發射架流去,並很快引爆了一顆深水炸彈。瞬間,傷員淒厲的叫聲響徹全艦。

躲在後甲板室的修理工已經全部遇難,另有5名炮手死於高射炮的炮架上,還有7名艦員死在127毫米主炮炮塔下的彈藥傳遞艙裡。馬拉尼號的中後部已經慘不忍睹,全艦的通訊裝置失靈,動力系統被毀壞。從出道以來,這是它第一次受到了致命的重創。

而在空中,第二架神風自殺機也已經開始俯衝。馬拉尼號的高射炮噴吐著火舌,向敵機壓了過去。這架飛機的飛行員沒有上一位的技術,中彈後控制不住飛機,很快就栽到了海里。很快另外兩架“神風”,也在稠密的火網中消失在了海水之中。

雖然僅僅受到了一次撞擊,但是馬拉尼號似乎仍然難逃厄運。此時戰艦上火焰升騰,溫度宛如地獄。隨著火勢的蔓延,彈藥庫、深水炸彈等都隨時可能爆炸。如果真的發生那種情況,那艦上將不會留下生命。為了對全艦官兵負責,莫姆中校忍痛下達了全體棄艦的命令。

黃昏時分,馬拉尼號上的大部分倖存者都轉移到了別的軍艦上。他們神情落寞地坐在甲板上,等著自己心愛軍艦的最終結局。而這時,這艘馬拉尼號已經開始側傾。

然而最終,想象中的爆炸和沉沒都沒有發生。原本要吞噬一切的熊熊烈火,竟然在沒人干預的情況下,自己漸漸地熄滅了!馬拉尼號,再次逃過一劫。

確定沒有危險之後,莫姆中校帶著50名官兵重新回到了馬拉尼號上。一番檢查後,他們得出了讓人瞠目結舌的結論:船體結構依然完整,簡單修理後就可以繼續行駛。於是,緊張的搶修工作開始了。為了能躲過“神風”的下一次攻擊,他們必須在天亮前趕回美軍駐地卡拉馬雷託島。

午夜剛過,馬拉尼號前鍋爐艙的兩臺鍋爐被重新點燃,氣輪發電機再次轉動起來。馬尼拉號雖然受損嚴重,但是仍能靠著右舷發動機慢慢行走。天亮時,戰艦終於安全返回基地。

1945年4月26日,經過簡單處理的馬尼拉號,再次起航,向本土舊金山駛去。雖然只有右舷發動機的動力,但它仍然保持了14節的航速。經過一個多月的航行,在5月29日,馬拉尼號駛入了自己的搖籃:伯利恆船廠。這艘傷痕累累的軍艦再次震驚了人們,造船工人們不敢相信,傷得如此嚴重的戰艦居然還能穿越洶湧的太平洋!

1945年8月10日,就在日本宣佈投降的日子裡,馬拉尼號被修復一新,重新回到大海。經過兩星期的試航,它被證明滿血復活。當然,此時的馬拉尼號,已經沒有了用武之地。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馬拉尼號終究還是迎來了告別美國海軍的一天。1971年10月6日,美國海軍以153000美元的低廉價格將自己的幸運星賣給臺灣,成為了一艘緝私艦。2001年11月3日,在臺北縣澳底外海,已退役的慶陽艦被炸沉,成為臺北縣第1座大型軍艦人工漁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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