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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國後期設立京畿統管一職,負責管理天京政事,掌管天京城防,大約可以看成是天京市長兼首都衛戍區司令,能擔任這個重要職務的人,毫無疑問是洪秀全的親信。而此人確實追隨洪秀全多年,忠心耿耿,他就是益天義李春發,後來封為順王。

他是朕的人,可以信賴

李春發是廣西老兄弟,加入太平軍之後就一直在洪秀全身邊,追隨進入天京,被任命為朝臣。

朝臣主管內政,不需要外出打仗。但此時太平天國政務完全由東王把持,每天去東王府辦公的車馬人來人往,無比熱鬧,門檻都踩破了。天王府這邊則是無所事事,朝臣上班點個卯,然後直到下班,混個飯吃。

雖然仕途不暢默默無聞,但李春發始終是天王身邊的人,沒有趨炎附勢去巴結親近東王,這片忠心洪秀全看在眼裡,也記在心上。

1856年9月,天京事變發生,東王、北王死,大半年後翼王也遠走。洪秀全自此大權獨攬,李春發終於熬出頭,被任命為益天福,輔佐正掌率蒙得恩理政,從此走近權力核心圈。

1859年4月22日,天王族弟洪仁玕從香港來到天京,一個月不到,火箭般提升為開朝精忠軍師幹王福千歲,總理朝政。李春發也獲封為護京主將,按當時主將均封義爵的規矩,進爵益天義,仍與贊王蒙得恩、章王林紹璋等人輔佐幹王理政。

1860年10月,李春發獲任命為九門御林京畿統管,駐守天京江東門外雨花臺營寨,後來加封忠誠二天將。天將離王爵只是一步之遙,當時得到此位的,只有洪秀全堂兄王宗洪仁政與李春發,可見洪秀全對他是實實在在的信任。

處理外務,卻中了洋人圈套

京畿統管其中一項重要工作,就是和外國人打交道,當時負責處理外務的,幹王以下,還有幼贊王蒙時雍與番鎮統管莫仕睽等人,但統統不是正規的外交人才(當然,那時候整個中國都缺這種人)。在和西方列強打交道的時候,雖然做到謹守底線,不喪權辱國,但無奈西洋人太狡猾,還是中對方圈套而不自知。

1861年2月,英國使者何伯(賀布)、巴夏禮等人率艦隊赴天京與太平天國談判上海戰事。洪秀全考慮到太平軍兵力不足,為了讓英國人保持中立,繼續貿易,同時不干擾安慶的解圍作戰,因此在4月2日答應英方,在本年內不進入上海、吳淞一百里以內地區。之後英艦“怪物”號(centaur)留了下來,停泊在下關。不久之後,英國人就開始作妖。

“怪物”號的艦長雅齡找到負責天京海關的斂天安梁鳳超,大套近乎之後,親熱說道:大家都是信上帝的嘛,你看看,我這條船要用煤,但煤沒有地方存放,想在你們岸上借三丈之地,用來蓋房子放煤。你們天京那麼大,我們要的地方很小嘛。

先商借小地,再不斷蠶食,這詭計歐洲殖民者在非洲、美洲、亞洲各地都用過,可以說屢試不爽。太平天國當時對於國家領土主權不能外借的概念毫無認知,不能洞察這背後的陰謀與險惡用心,非但沒有當場嚴辭拒絕,還層層上報。李春發與蒙時雍一起上奏天王,洪秀全一心想著要和睦洋兄弟,善撫外邦,於是大筆一揮,同意了,準於七裡洲營盤下濠溝外借地三丈。此事辦完,天王居然還十分高興,以後再有洋人入京,李春發繼續負責接待。

管理天京,管不住洪氏親族

李春發之所以深得洪秀全信任,首先他確實是忠誠勤勉,謙和廉直,屬於老黃牛式人才,這點洪仁玕也十分讚賞,有些重要檔案,如《戒浮文巧言諭》《欽定士階條例》等,都與李春發一起聯署發行。其次,李春發從來沒有在外帶過兵,沒有部屬故舊,不像那些在外擁重兵的將領那樣需要提防猜忌,令人十分放心。

除了認真工作,李春發性格柔和,與諸將朝臣關係都不錯,包括一向以來有盛氣,與很多同僚關係惡劣的侍王李世賢。後期統領全軍的忠王李秀成,也曾送一匹良馬給李春成作為答禮。

但是,性格柔和,人緣好有時候是優點,處在李春發這個位置上,則是一大缺點!李春發是朝臣,要負責處理國家政務,這個位置上不需要只會和稀泥,誰也不得罪的老好人,需要的是時不時在天王面前犯顏直諫,糾正天京上上下下各種不平事的諍臣。李春發身居高位,卻畏懼天京內的洪氏親貴,遇事處處退讓,只願自保,不敢力爭,表現可以說相當不合格。

1860年5月6日,太平軍第二次攻破江南大營,忠王李秀成出兵皖南之前,擔心湘軍強盛,天京恐怕有再被圍的危險,當面囑咐李春發及林紹璋,要多買米糧貯備於城中。李春發深以為然,開始遣眾四出購糧還京。

這項工作如果認真執行,斷不會發生幾年後湘軍圍城時糧食嚴重短缺的問題,但城中兩位貪財好利,目光短淺如鼠的王長兄洪仁發、王次兄洪仁達卻從這來往的糧車中嗅到了金銀財寶的味道。

兩位王親發行了太平天國史上最著名的票據——“洪票”,所有貨物,包括糧食都要“洪票”開路才能進出。“洪票”價格不菲,就算手裡有票,在城門驗票的時候,還要面對守門官員的敲詐勒索,或者說票過期,或者說米穀超額,不給賄賂不能進城。這樣一搞,誰還願意運米過來?那兩家人倒是籍此大撈一筆。

李春發雖然是京畿統管,但天京各城門、關卡都由洪氏宗親子侄把守,他無法過問。雖然深知此事非常不妥,但又怕得罪兩位王兄,不敢力爭進諫,購糧之舉自然停止。

天國晚景,也撈了一個順王

太平天國後期王爵濫封,李春發也被封為順王,一個“順”字,大可值得玩味,不久之後,加殿前禮部又正春僚,既然是禮部,仍然負責外務。

1862年1月1日,年內不進攻上海的協議期滿,李春發與蒙時雍、林紹璋發文回覆英國使節,嚴詞拒絕英方提出的要求太平軍永久不進入上海、漢口、九江周圍百里的無理要求,太平天國與列強的關係到此宣告徹底破裂。1月4日,李秀成、李世賢大軍開始第二次進攻上海。 英、法、俄等列強,為了維持不平等條約的各種利益,也開始直接協助清軍參戰。

李春發此後一直在天京,1864年7月19日,天京城破,順王與眾人失散,孤身出城,後來終於與幼天王大隊會合,之後卻再度失散,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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