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德十六年三月二十日,明武宗朱厚照猝死於豹房,結束了自己荒唐而又滑稽的一生。作為皇帝,明武宗無疑是不合格的,生前荒淫無度,不理朝政也就算了。就是在死後,他也給明王朝留下了一個非常難解的困局:正德無子。
朱厚照在這個世界上僅僅停留了三十年,並沒有留下子嗣。《明皇祖訓》有規矩,皇位的傳承可以父死子繼,也可以兄終弟及。但問題是,明武宗是個獨苗,他爸弘治皇帝就他這麼一個兒子,這可就麻煩了。父死子繼沒人,兄終弟及也沒人。
明王朝有一次面臨著危機,而歷史再一次來到了拐角處。
這次,在拐角處指路的,是文淵閣大學士楊廷和。他提議:興獻王長子,憲宗之孫,孝宗之從子,大行皇帝之從弟,序當立。話很繞口,實際上就是明武宗的堂弟朱厚熜。為什麼選他呢。楊廷和有自己的理由:首先來講,他是明武宗最近的兄弟,按血統來說應該是最純正的。再者,興獻王朱佑杬已經去世了,沒有父親施加的壓力,再者,朱厚熜和朱厚照一樣,也是獨子。
這個方案看起來似乎是非常完美的,因此在楊廷和提出這個建議之後,就得到了朝臣的贊同。最後,由皇太后張氏拍板,新的皇帝就誕生了。民間的說法,是明武宗的親叔伯兄弟繼承了皇帝的大位,這就是日後的嘉靖皇帝。
《大明王朝1566》劇照:嘉靖
朱厚熜從安陸來京,路途較遠,走了三十七天才到達北京。在這三十七天裡,楊廷和利用自己的權力,對明武宗的政策做出了非常大的改革,可以說是有很大功績的。那個臭名昭著的豹房,楊廷和遣散了裡面的道士,僧人,放還了由四方進獻的女子。更重要的是,楊廷和在張太后的幫助之下,逮捕了明武宗時期的佞臣江彬,也算是消除了一大隱患。
楊廷和志得意滿,但是很快,他就會發現,皇位繼承人,選的有問題。《明皇祖訓》裡提到的兄終弟及,是指親兄弟之間的兄終弟及,但是如果涉及到了親叔伯兄弟,就不能夠用兄終弟及了。楊廷和應該在近枝皇族裡找一個明武宗的晚輩,過繼給明武宗當兒子,這樣父死子繼,完全能夠平穩地度過皇權的危機。
只可惜,差了這一念,問題就發生了。在朱厚熜進京之前,就遇到了大麻煩。按照楊廷和的設想,朱厚熜由東安門進北京城,然後進宮住在文華殿,參拜大行皇帝之後,擇日繼位。可是,朱厚熜可不這麼想,你們告訴我是上這當皇帝來的,當皇帝就得走大明門,走什麼東安門!讓進就進,不讓進就回老家。
這下楊廷和慌了,他沒想到這個十五歲的小孩子居然這麼難對付。無奈之下,楊廷和等朝臣被迫讓步,開啟大明門,朱厚熜堂而皇之的進了紫禁城。之後,朱厚熜要把自己的母親接到紫禁城來。
《大明王朝1566》劇照:嘉靖
這就又麻煩了,張太后還在,又來一皇帝的母親,這該怎麼處?楊廷和的想法是讓朱厚熜認弘治夫婦為父母,稱興獻王夫妻為叔父母。朱厚熜又不幹了,我是上這當皇帝來的,不是上這裡當兒子來的。這個問題挺難解的,一方面是朝廷大義,另一方面是人倫親情,誰也不讓步。
就在這個時候,興獻王妃也到北京了,說話了,不給名分就回老家。朱厚熜一看,也鬧僵開來,不給我母親以合理的待遇,我就奉母還鄉。皇帝又要走,這下子可就壞了,楊廷和再次讓步。
之後的事情我們就知道了,朱厚熜把活人都安排完事之後,就開始為自己的父親爭名分,從而引起了嘉靖朝的第一件大事:大禮議。
這件事熟悉歷史的朋友們都知道,嘉靖勝了,而且他透過這件事情加強了皇權,任何一個敢於挑戰他的人,他都會做嚴厲的懲罰。更嚴重的一點是,嘉靖挑起了文官集團的對立。有的,僅僅站在了皇帝的身後,充當皇帝的打手,從而這輩子高官厚祿,有的站在了皇帝的對立面,為的是儒家的倫理綱常,祖宗之法,他們為了匡正皇帝的過失,不惜各種方式去挑戰皇權,以求後世留名。
《大明王朝1566》劇照:海瑞
實際上,嘉靖朝以來,文官集團便開始走向了對立與黨爭,朋黨問題儘管在嘉靖朝還不是非常的嚴重,或者來說是因為有嘉靖的權衡而不敢做黨爭,那麼在嘉靖去世之後,他的後代顯然沒有能力去掌控如此複雜的文官集團。
再者,由於嘉靖在大禮議事件當中的強硬,也讓他的後代們學會了和文官打架。儘管我們講名不正則言不順,但是這些問題確實與民生無益,因此當努爾哈赤在遼東開疆拓土,無限制地挑釁明王朝時,明王朝內部卻因為明宮三案而吵得不可開交。
讀史之人常常會感嘆,嘉靖是明朝最會做皇帝的皇帝,帝王心術無人能及。可是,嘉靖卻把朝廷搞得烏煙瘴氣,使明朝改變了其發展方向。
可翻回頭來說,當初是誰讓嘉靖上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