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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靖康之恥之前,中原就有一個天子預演了徽欽二宗的悲慘遭遇,他就是後晉君主石重貴。

在石重貴即位之後,其登基本身有篡位的嫌疑,為了增加自己統治的法理依據,加強後晉的中央集權,僅有中人之才的他以樹立外敵為方式轉移內部矛盾,他對契丹君主稱孫不稱臣,意思是僅僅在個人層面服從於契丹人,但是拒絕讓後晉國家臣服於契丹,這與契丹人渴望進一步南下中原的戰略意圖不謀而合。

藩鎮是五代各朝的心腹大患

但是在石重貴統治時期,後晉頻繁遭遇天災,朝廷和節度使的矛盾,導致石重貴的對契丹作戰最終失敗。在石重貴和皇室被己方的叛軍先行控制之後,耶律德光進入後晉宮城,將石重貴貶為負義侯,下令遷其人於黃龍府。在隨行人員上,耶律德光讓其母親李氏(後唐明宗之女),馮皇后,兩個皇子延煦和延寶,以及宮女50人,宦官50人,東西班衛士50人,醫生1人,御廚7人,茶酒司3人,控鶴司4人隨行,還讓契丹騎兵300人押送這些人北上前往塞外的流放之地。

契丹鷹軍騎兵

雖然石重貴個人好大喜功,佞幸伶人,很少施惠於民,再加上連年天災和戰亂的破壞,中原人的日子並不好過,但沿途基本上都是晉朝曾經的官吏統治的州縣,所以沿途官吏百姓紛紛接待被廢黜的前朝天子,雖然沿途百姓紛紛取出羊肉和酒饋贈去北方流亡的落魄貴族,但是都被契丹騎兵所阻攔,其他的大臣出於見風使舵的目的,也沒有明確表達惋惜或者厭惡等情感,只有磁州刺史李轂等人傾家蕩產,將所有家產捐出,提供給晉出帝使用。因為北方民族給被俘的漢族大臣和君主一般是給一塊地自己種地為生,不許他們回鄉,但是這些人一般不事農耕,所以很容易陷入貧困,因此這些人需要在沿途或者在出發前準備好各種財物以供開支。

五代-契丹軍人的裝束

晉出帝在路上看到了叛國投敵,帶領契丹人南下中原的杜重威的軍寨,於是指著營寨憤然罵道:我是做了什麼事對不起杜家,讓你這樣報復寡人,害的寡人國破家亡。說完之後一行人痛苦而去。

之後石重貴父親的老部下,在石敬瑭稱帝前起到關鍵作用的沙陀將領劉知遠聽說故主要遠赴塞外,於是想帶兵準備護送舊主走一程,但是石重貴的小隊已經提前離開了,在山西壽陽等了幾天無果之後,這位大將太原南部的承天軍部署了一些留守部隊後離開了。

在離開了山西進入河間乃至幽州地界後,在被石敬瑭送給契丹人的幽州城裡,番漢民眾紛紛出來參觀即將北狩的晉朝天子,契丹人的心態比較輕鬆或者戲謔,漢人和較早歸化的熟戶蕃人看到廢帝不人不鬼的樣子,無不悲痛落淚,由於看到晉朝皇室意識到即將離開中國地界,精神狀態普遍不佳,於是押送的契丹軍人決定在幽州停留十幾天,供他們接受民眾饋贈物資,調整心態。

離開了幽州之後,一行人經過河北盧龍地區,由於沿途沒有定期的補給點和稠密的人口,一行人飢不擇食,石重貴只能派出宮女和侍從收集野菜野果為食物,在河北赤城縣獨石城的偏嶺,契丹人告訴一行人,這裡是所謂的辭鄉嶺,中原人過了這裡,就別想回家了,示意他們向南嚎哭跪拜。7-8天之後,一行人到了錦州地區,契丹人按著晉出帝和馮皇后跪拜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的畫像,晉出帝受不了屈辱,大聲罵道:當初薛超誤我,他說契丹人可能會好好招降我,所以我才沒有一心求死,也沒有處死後宮佳人,哪知道現在成為塞外野鬼,生不如死。馮皇后在被羞辱之後想找毒藥,和晉出帝一起自殺,但是被契丹人發現後攔下。

在陸續經過海北州,遼水,南海府等地之後,一行人來到了黃龍府,一開始他們被安置述律太后在懷密州遼太宗的陵墓附近,但是晉出帝到契丹的時候,正好趕上其內部的激烈政變:947年耶律德光過世後,耶律倍之子耶律阮自立為帝。述律太后派自己最心愛的幼子耶律李胡去討伐,但是李胡戰敗,最後太后被迫和新君和解並遭到軟禁,晉出帝一行人又被遷回遼陽,這裡物產稍微豐富一些,一行人的物質生活略有改善。

公元948年4月,遼世宗前往遼陽,傳召晉出帝來迎。晉出帝穿上白衣和紗帽,帶著馮皇后和母親前去拜見,晉出帝出於屈辱和恐懼,見了遼世宗之後淚如雨下,伏地痛斥自己的不是,遼世宗看了心軟,於是讓人將他扶起,和自己一起飲酒作樂。遼世宗身邊的女樂和宮人有不少來自晉朝宮廷,看到故主的慘狀紛紛拿出錢帛,衣食和藥物贈與石重貴。

一個月之後,遼世宗派人帶走了石重貴的皇子石延煦和十五個宦官,以及隨行的東西班衛隊各15人,此後此人就從史書記載中消失了。遼世宗的妻兄禪奴舍利還沒有結婚,又聽說石重貴的幼女長相嬌美,於是派人前來提親,但是石重貴以女兒太小為由拒絕;幾天之後,契丹人直接派騎兵前來搶奪,讓沙陀後裔體驗了一把草原式的搶婚風俗。這對於尚武好戰,攻城時不避矢石,能騎善射的石重貴來說,無異於是加倍的恥辱,之後這樣的事情將在文弱的徽欽二宗身上多次重演。

沙陀騎兵

由於一行人的駐地條件過於艱苦,於是石重貴的母親親自騎馬,在遼世宗在陘地避暑之後追上他,請求將一行人遷徙到有漢人居住的遼陽漢兒城附近生活,這一細節暗示後唐和後晉王室依舊保留著遊牧民族的尚武和開放之風,和後世宋女的柔弱反差巨大。遼世宗將太后帶在身邊,邊走邊停了十餘天,同意了太后的請求,將石延煦和她一起放了回來,在此期間太后和遼世宗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故事,史官出於為尊者諱的目的沒有細說。

到了後周顯德(公元954-959年)年間,有一些從塞北逃回的漢人報告,後晉皇室的小朝廷還在,石重貴和馮皇后以及兩個皇子都活著,只是跟著他們出塞的隨從人員或死或逃,消失了一半。

幾乎是同時代被契丹人俘虜的中原人石嶠,在《陷虜記》中對於被俘虜的命運充滿了惋惜和恥辱:契丹人謂嶠曰:“夷狄之人豈能勝中國?然晉所以敗者,主暗而臣不忠。”因具道諸國事,曰:“子歸悉以語漢人,使漢人努力事其主,無為夷狄所虜,吾國非人境也。”

在當時的中原人眼中,契丹人生活的區域氣候極寒,即使是夏天,這裡也寒如秋冬,非久居者容易得病,冬天更是白晝短,黑夜漫長。在上京和遼陽等地,已經有不少來自並、汾、幽、薊(山西,河北,燕京)的漢人,他們兼具宦者、翰林、伎術、教坊、角抵、秀才、僧尼、道士等不同的職業,除了漢人之外,渤海人也有鍛造部落,造車部落等不同的職業部族,山中居民多以燒炭或者打鐵為業,民風彪悍迅猛,他們善於從山谷或者河流中尋找鐵礦原料,然後用來打鐵,還喜歡跳名叫踏錘舞的男女混舞;奚人也是山地民族,健步如飛,喜歡射箭,在山中以耕地和射獵為生。但是所有人都對新來的移民不友好,必須要以搶劫財物和人口的方式歡迎新來者。石嶠因為久在契丹,和契丹人關係良好,而且非重要人質,所以被同情他的契丹人放了回來,但是石氏皇族就沒有這麼好的命數了。

雖然石重貴個人的人生非常悲慘,不過從朝陽縣烏蘭河碩蒙古族鄉黃道營子村出土的石延煦墓誌銘來看,此人應該是石重貴的養子,離開中原時年僅19歲,在中原度過了荒唐奢侈的年少歲月之後,巨大的屈辱和殘酷的現實迫使他成熟起來,入遼之後歷任建州節度使,推誠奉國功臣,保靜軍節度,管內觀察處置等使,特進檢校太師,建州諸軍事,行建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國,武威郡開國伯,右驍衛將軍等職務和爵位,石氏在遼金仕途昌盛,直到金國海陵王統治時期,遼寧阜新發現的金代海陵王貞元三年的《齊亮舉夫婦墓誌》記載 , 齊所娶夫人石氏乃是石敬瑭的七世女孫。

石重貴墓誌銘拓片

參考文獻:《奉使遼金行程錄-晉出帝北遷記》

《奉使遼金行程錄-胡嶠陷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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