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觀點」
你會用40頭牛換一株鬱金香嘛？
當然不會，但在400年前的荷蘭，就有不少人這樣做了，甚至付出了更高的代價。
大家好，我是危機博士，帶你探究金融史上的每個尖峰時刻。今天為你解析世界金融史上最經典、也是最早的資產泡沫——鬱金香泡沫。
17世紀的世界是怎樣的？東方的中國處於大清朝鼎盛時期，依舊是全世界最謎之嚮往的樂土，歐亞之間是奧斯曼土耳其帝國豎起的屏障，在歐洲大陸上，戰勝了最早的日不落帝國西班牙的荷蘭共和國，藉助海洋貿易，成為當之無愧的歐洲第一經濟強國。鬱金香泡沫的故事就發生在當時君臨歐洲的荷蘭，一切還要從一起盜竊案說起。當時，一位富商從一名水手那裡得到了重要的商業機密，為了感謝水手靈通的訊息，富商大方地將水手請到自己的辦公室，送給對方一條紅鯡魚當作早餐，沒想到這位水手更喜歡吃洋蔥，富商桌上放著的一個和洋蔥差不多的植物很快吸引了水手的注意力，他趁人不注意時，一把將這類似洋蔥得東西，裝進了自己的衣袋，拿上早餐，高高興興地回碼頭享用他的紅鯡魚配“洋蔥”的大餐。
他根本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像洋蔥一樣的東西，就是名為薩姆波·奧古斯特的珍貴鬱金香球根，按照當時荷蘭貨幣弗洛林計算，價值約3000弗洛林，當時荷蘭工匠一年的收入也就是250弗洛林，而這3000弗洛林則相當於24頭肥牛的價格。四處搜尋無果，找不到自己珍貴的鬱金香的富商，突然想到了那個愛吃洋蔥的水手，他十萬火急奔向碼頭，但為時已晚，那位水手正津津有味地嚼著他酷愛的“洋蔥”，就剩下最後一小塊了。水手不知所措，他根本不敢想象這個看似“洋蔥”的鬱金香球根的價值，夠全船的人飽餐一整年，奢侈到足夠宴請一次王子和整個朝廷。最終，因為偷吃“洋蔥”，水手被法官判定入獄監禁。一顆鬱金香竟然有如此之高的價值！但這還不是最瘋狂的。史料記載，1636年，前文提到的奧古斯特鬱金香在整個荷蘭只有兩株，一株在阿姆斯特丹一位商人的手中，另一株在荷蘭古城哈勒姆。人們為了得到這兩株稀世珍寶，搞起了投機。有人甚至願意用12英畝的地產來換取哈勒姆的那一株，而阿姆斯特丹的那株則被人用4600弗洛林，外加兩匹馬、一輛新馬車和全套馬具購得，這遠遠超過了40頭牛的價格。
這場鬱金香泡沫是如何形成的？最終又產生了什麼樣的後果呢？鬱金香泡沫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來自於供需不平衡導致的價格暴漲。
鬱金香最早發源於亞洲最大山脈——天山山脈，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擴張過程中發現了鬱金香。後來，土耳其人攻陷了君士坦丁堡，開始建造宮殿與花園，栽培鬱金香。蘇萊曼統治時期的16世紀上半葉，鬱金香已經樹立了奧斯曼土耳其國花的地位。
16世紀，鬱金香經商人傳入歐洲，並在引領歐洲風尚的法國宮廷最先流行開來。1593年，有植物學家將鬱金香帶到荷蘭萊頓大學研究，發現當鬱金香雜色病引發突變後，球根會開出美麗條紋圖樣的花，十分美豔。
1610年代，最初被鬱金香的美麗所吸引的是手頭寬裕的植物愛好者，當時歐洲興起了一股科學和自然歷史風潮，尤其是在那些受過人文主義教育又相對富裕的群體當中，研究表明，收藏鬱金香球莖的人往往也收藏繪畫作品。
之後，鬱金香藉由這些園藝家和愛好者試著透過突變來改良品種，產生了裡弗金提督、 “水師提督艾克” 、“永遠的皇帝”等當時價值連城的鬱金香品種，並慢慢向大眾階層普及。17世紀30年代爆發的瘟疫黑死病，促使了荷蘭人更加痴迷地追求美豔的鬱金香。倫敦大學學院戈德加教授分析認為：“因為瘟疫，當時的人覺得自己快要死去了，所以，他們只好把錢浪費在像鬱金香這樣愚蠢的東西上；而且，因為當時一些人從因瘟疫去世的親人那裡繼承了一些額外的錢財，讓他們可以用在購買鬱金香上。”當時，單色品種的鬱金香較為便宜，大約需要幾百弗洛林，隨著越來越多人對鬱金香的追捧，和鬱金香有限的培育量，價格一路水漲船高。投機是第二個階段的主旋律。1635年前後，鬱金香被瘋狂追捧引起了投機花商的注意，他們對於栽培鬱金香或是欣賞花的美麗並沒有興趣，只為哄抬價格，賺取利潤。此時，鬱金香熱從萊頓傳到阿姆斯特丹、哈勒姆等核心城市，需求量日漸擴大。記載了鬱金香泡沫的《大癲狂》一書的作者查爾斯·麥基寫道：一個金色的誘餌誘人地掛在人們面前，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奔向鬱金香集市，就像蒼蠅圍著蜜罐一樣。貴族、市民、農民、機械師、水手、僕人、女僕，甚至連掃煙囪的和穿舊衣服的婦女，都涉足鬱金香。
那時，一棵價值3000弗洛林的鬱金香，可以交換八隻肥豬、四隻肥牛、兩噸奶油、一千磅乳酪、一個銀製杯子、一包衣服、一張附有床墊的床外加一條船。
鬱金香的交易以球根的現貨來買賣，交易主要在冬天進行。1635年秋天開始，不斷壯大的投機花商隊伍完全拋棄了鑑賞家們建立起來的傳統的交易方式，不再滿足於出售實際擁有的鬱金香，而是開始銷售還長在土中的鬱金香。美豔的花兒如此受歡迎，無論什麼季節都有交易的需求，投機花商會開出空頭支票的期貨，在未來某個時間點以約定的價格，將還長在冰凍的土地裡的鬱金香賣給搶購者。荷蘭是現代金融業的發源地，最早的交易所就於1610年，在阿姆斯特丹建立。鬱金香期貨也是荷蘭發達的金融業的縮影，當時哈勒姆城南的一家叫做“金葡萄”的酒店成為了投機花商們的交易所。
交易則不涉及現金和現貨鬱金香，而是提出一份約定了明年的交易時間和交易價格的票據，外加預付款。預付款也並非限定只能使用現金，家畜、傢俱，只要可以換錢的東西都可以抵用。因此，這樣的期貨票據輾轉很多人之手，最終出現了連誰是債權人、誰是債務人都不知道的情況。被稱為花商的投機客深度參加其中，各類鬱金香，無論普通品種，還是稀有品種，價格都一飛沖天，鬱金香無論好壞，瞬間失去了審美價值。
伴隨而來的是資深鬱金香收藏者的離場，鬱金香進入刺破泡沫的第三階段。1636年的一場拍賣會上，一株鬱金香都沒有被賣出——這次拍賣失敗引發了鬱金香價格暴跌的恐慌，到1937年，鬱金香價格一路走跌，暴跌中的鬱金香期貨票據無法兌現，那些無法付出貨款卻又揹負債務的人數量暴增，荷蘭各都市陷入混亂。
Tulip price index from 1636-1637
這種情況震動了議會和市政府，他們開始調查鬱金香的交易，干預與監管期貨市場。最終，那些虛無的期貨票據失效，留下少數的破產者和暴發戶，鬱金香狂熱時代就此結束。一年後，投機者消失，花卉市場繼續營業，但剩下只有那些貴族收藏家，以及高達850弗洛林一個的優質鬱金香球根。鬱金香從繁榮到泡沫，再到衰敗，給今天的我們什麼啟示呢？
首先，資本逐利與短視是難以規避的，當商品交易脫實向虛時，必有暴漲暴跌。從2015年中國股市投機盛行，最終導致超級大熊市，到比特幣等數字貨幣投機風潮後的一地雞毛，克服貪婪等人性弱點和投機思維才是普通人的正道，而監管更需要提前預判風險，不讓虛擬經濟滋生的問題最終轉化為對實體經濟的摧殘。其次，雖然鬱金香泡沫並沒有讓荷蘭陷入經濟危機。但對當時的荷蘭產生了很大影響。號稱海上馬車伕的荷蘭因為缺少自然資源，缺少工業基礎，長期經濟繁盛卻忽視海軍建設，數十年後，戰敗給英國失去了歐洲經濟霸主的地位。所以，如果在經濟越發繁榮的今天，我們不能居安思危，將經濟的盈餘投入到諸如科技創新、國防軍工等具有戰略意義的產業中，未來很有可能將在大國競爭中喪失主動權。當然，鬱金香泡沫給我們的啟示還有很多，歡迎你給危機博士留言，告訴我你的思考。我們下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