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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政府時期,由於內部混戰,帝國主義列強從中漁利,控制利掠奪中國資源的情形愈演愈烈,中國收回主權的機會則如鳳毛麟角。

當時,曹琨在北京主政,吳佩孚在洛陽練兵,實權掌握在屢戰屢勝的吳佩孚手裡。這個秀才出身的統帥,雖則與革命軍為敵,但作為一箇中國人的骨氣和民族自尊心卻很強,在內戰暫時平息之時,他很想同洋人鬥一鬥。

焦作煤礦和道清鐵路就在洛陽附近,都是國家的重要資源,卻掌握在外國人手中。當時焦作煤礦日產上好的無煙煤1800噸,是由英、德、比利時三國北京財團斥資124萬金鎊開釆的,礦工人數已達8000多人,規模十分宏大。

道清鐵路則是焦作煤外運的生命線,火車一響,黃金萬兩,是一大財源。

當時,吳佩孚處心積慮,總算找到了洋人的破綻,他發現民國初年英國人開鐵路時,曾與晉豫兩省簽下合約,如果兩省備足價款,可以隨時將道清鐵路贖回。

吳佩孚決心先收回這條鐵路。但一算帳,才發現北洋政府早已金庫全空,連發軍餉也沒錢了,哪裡有錢去贖鐵路?如果硬來,彼強我弱,如之奈何?

這位大帥不死心,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但他決心唱一出“空城計”。他命令當時的外交總長顧維鈞非正式照會英國公使麥馬利,聲稱政府要收回焦作煤礦和道清鐵路。

旁人不解:明明囊空如洗,連一條鐵路也無錢贖,為何又加多一個煤礦呢?

英國人不笨,他們知道北洋政府軟弱,提出收回路礦的必定是手握重兵的吳佩孚。洋人也有幾分忌憚那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因此,麥馬利不理外交部,直奔洛陽求見吳大帥。

吳佩孚安排妥當,先把麥馬利拉到校場閱兵,表面上是隆重的禮遇,實際上是示以兵威。閱兵式拖得很長,寒風凜冽,長途奔波的英國公使本已又累又餓,此時更是又冷又乏,受夠了罪,只作聲不得。

好不容易熬到盛筵開席,胡亂吃了些東西,吳佩孚又大談北京洛陽兩地的天氣,問閱兵的觀感。酒過三巡,英國人銳氣盡折,這才轉入談判的正題。

英國人心急加困頓,一開始就不自覺地抖露了底牌。他大談焦作煤礦如何投下巨資,如何經二十年苦心經營,如何為成千上萬的中國人提供了就業,如何開放讓華人投資……他竭力解釋焦作已形成中英雙方共營的情況,懇求吳大帥不要收回焦作煤礦。

吳佩孚久經戰陣,馬上覺察對方虛實:原來英國人最著急的是焦作,顯然,只要保住焦作,道清鐵路是可以犧牲的。

但是,英國人則完全不知吳佩孚的底牌,以為中方決心同時收回焦作和道清,以為這位大帥不惜動用武力,因此不敢把兩者相提並論,只求能保住最重要的一個。

吳佩孚既知虛實,就根本不提“贖”字了,他表現得十分諒解對方,先是傾聽,繼而讚許,謙和地表示要認真考慮對方意見,作為泱泱大國,中國人是會顧及雙方利益的。

英國人原以為要同將軍大幹一場,誰料如此客氣,於是也沒有把武力威脅這張牌隨便亮出,也是一番客氣,表示希望中方能體諒英商的難處。

吳佩孚見時機已到,便慨然允諾暫不提出焦作的問題。至於道清鐵路,他以毋庸置疑的方式輕輕帶出,無條件收回,並不提當年條約所說的“贖回”一事。

麥馬利在焦作問題上已得到偌大面子,道清鐵路問題還來不及反應,誰料吳佩孚又一次主動送上優惠:“道清鐵路收回之後,中方對焦作煤礦在該鐵路上的運費,一律減價3%。”

至此,中國人已儼然以道清鐵路當然主人自居了,但麥馬利依然大喜過望,不但一迭聲地同意,而且極力頌揚:“吳大帥斷事公平無私,本人非常佩服。”

就這樣,在當年那種國貧民弱,囊空如洗的情況下,在有條約規定的情況下,中國得以無條件收回道清鐵路,列入平漢鐵路支線。

就這件事來說,劣跡不少的北洋軍閥吳佩孚畢竟是做了件好事,在歷史上也是被肯定的。這場交涉為後人留下了一點借鑑,後來吳佩孚給孔祥熙的信上寫道:“純剛純強,其國必亡;純柔純弱,其國必削;能柔能剛,其國乃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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