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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本史書中的"九一八"事變

抗日戰爭已結束了整整70多年。時至今日,仍有一些日本人對侵華戰爭的歷史迴避抵賴,死不認賬,甚至顛倒黑白,美化侵略。但也有不少有良知的日本史學家秉筆直書,對日本帝國主義侵華的事實毫不客氣地加以揭露和批判。在他們的筆下,日本侵略者的醜惡嘴臉和陰險用心暴露無遺。

下面就是日本史學家藤原彰對"九一八"事變的記述:

1931年9月18日午後10點多鐘,關東軍在瀋陽郊外柳條溝附近親自動手炸燬滿鐵軌道,而把它說成是中國兵乾的,立即對附近的中國兵營北大營發動進攻,同時在"南滿洲"一帶開始了軍事行動。這就成了歷時15年的日本帝國主義侵略戰爭的開端。

炸燬柳條溝鐵路,是為發起軍事行動製造藉口而事先策劃的謀略的一部分。早在1927年的東方會議上,就由關東軍提出了以武力佔領"滿蒙"的計劃, 1928年的炸死張作霖事件原是關東軍參謀河本大作等想乘此機會發起武力行動的陰謀。這個計劃遭到挫折之後,1928年10月,石原莞爾中佐擔任關東軍作戰主任參謀,1929年5月,板垣徵四郎大佐一當上關東軍高階參謀,就以他們兩人為中心開始擬定更加具體的佔領"滿蒙"的計劃。

1929年7月,為了研究關東軍的對蘇作戰問題組織了參謀旅行,途中石原提出了《關東軍佔領"滿蒙"計劃》和《扭轉國運的根本國策-解決"滿蒙"問題方案》。關東軍根據這個方針,繼續研究佔領和統治"滿蒙"的問題,1930年5月,歸納為《關於"滿蒙"佔領地區統治的研究》。這樣,由關東軍佔領"滿洲"的趨勢日益增強, 1931年5月,石原在以《"滿蒙"問題私見》為題的手記中主張;為了佔領"滿蒙",要用武力行動迫使國家跟著走,而這種機會要用策略來創造。柳條溝事件就是根據這種策略創造的機會。

在關東軍參謀的計劃方面,原大尉甘粕正彥(關東大地震時殺害大杉榮、伊藤野枝夫妻的兇手)等大陸浪人也參與策劃,分擔了在各地搞襲擊日本人等陰謀來製造出兵藉口的角色。同時,駐朝鮮日軍參謀神田正種中佐等也是他們一夥,為了補充關東軍的兵力,做好了出動駐朝鮮日軍的準備。還有,在軍的中央部中,參謀本部第一(作戰)部長建川美次少將、該部的中國科長重藤千秋大佐、中國班長根本博中佐、俄國班長橋本欣五郎中佐等也參與了這一陰謀。

板垣和花谷於8月中旬赴東京與重藤、橋本等進行磋商,並接受了搞陰謀的資金。到了9月,關東軍即將採取軍事行動的風聲傳開了,在9月15日內閣會議上,外相幣原喜重郎質問了陸相南次郎。於是,軍中央派遣建川到當地去調查實際情況,可是建川等經商議後給當地拍電報說:計劃已經暴露,要提前開始行動。原來預定在9月28日左右開始的行動便提前十天在建川到達當夜開始。

柳條溝鐵路剛一炸燬,逗留在瀋陽的高階參謀板垣就以關東軍司令官的名義,命令瀋陽附近的部隊進攻瀋陽城及北大營。駐在旅順的關東軍司令部根據石原參謀的獻策,本莊繁司令官於19日下午1點半,命令關東軍所屬部隊向瀋陽方向集中兵力,佔領營口、安東、鳳凰城,並準備進攻長春,請求駐朝鮮日軍增援。這些都是板垣和石原預先準備好了的,關東軍司令官本莊和參謀長三宅光治都不知道這一陰謀,一聽到事件的報告,便按照石原的意見做出了決斷。關東軍司令部立即從旅順向瀋陽遷移。

司令部設在遼陽的第二師團長多門二郎中將,立即奔赴瀋陽,到19日中午佔領了瀋陽及其附近的中國兵營。營口、安東、鳳凰城則由獨立守備隊佔領了。在長春,中國軍隊猛烈抵抗,戰鬥持續了19日一整天,日軍死傷145名。這樣,在9月19日這一天,"南滿洲"鐵道沿線的主要城市全被日軍佔領了。

接到關東軍請求增援的駐朝鮮日軍,立即命令飛行2中隊和混成1旅團準備增援,在19日上午,開始用鐵路運輸增援部隊。

19日凌晨1點多鐘,事件的第一次報告到達東京。從當天早7點起,陸軍中央部商討對策,根據軍務局長小磯國昭的"這次關東軍的行動,全都是恰當的"的意見,著手準備向關東軍增加兵力,當天從上午10點起,召開了內閣會議,當陸相南次郎剛一說明這次事件,外相幣原就報告了外務省得到的情報,其內容暗示這次事件完全是由關東軍策劃的陰謀。因此,南陸相沒能提出增加兵力的方案,內閣會議決定採取不擴大事態的方針。然而這次會議既沒有為不擴大方針規定什麼具體的措施,也沒有追查陸軍的陰謀。當首相若摫禮次郎就"中國其他地區日僑的危險",向海相安保清種詢問海軍的準備情況時,海相回答說,在佐世保準備了1500人陸戰隊,好像事件的擴大已在預期之中。

駐朝鮮日軍出兵"滿洲",事屬向國外出兵,為此必須有內閣會議的承認和天皇的命令。於是,參謀總長金谷範三大將向駐朝鮮日軍司令官林銑十郎中將拍電說:"增援關東軍一事,在奉敕命令下達之前,希暫停止",並把這一宗旨通知了旅團長和新義州國境的守備隊長。

按關東軍的計劃,必須出動駐朝鮮日軍。於是,策劃使第2師團出動到滿鐵沿線以外的吉林,造成"南滿洲"兵力不足的局勢,以便把駐朝鮮日軍強拖進來。為此,按照吉林特務機關和甘粕正彥等浪人的策略,向日本人房屋扔炸彈,由自己造成不穩的形勢。然後,9月21日下令出兵吉林。駐朝鮮日軍看到這種情況,決定擅自越境。事件波及到滿鐵沿線以外,日軍佔領了整個"南滿洲"。

在9月21日內閣會議上,陸相南次郎主張必須從朝鮮向"滿洲"增兵,可是除了首相若摫以外,沒有人對此表示同意,參謀本部十分焦慮。正在這時,突然收到了駐朝鮮日軍的增援旅團已越過國境的電報。駐朝鮮日軍司令官擅自出兵,顯然是干犯天皇的大權,於是參謀本部出現了"有必要研究大臣和總長的辭職問題,並在悲壯的決心下進行了各種準備"的緊急事態。而陸軍中央部不僅不責備駐朝鮮日軍違反以前的命令,反而要使政府承認既成事實,以收拾事態,並以陸相和參謀總長的辭職來威脅政府。然而,在22日內閣會議上,竟出乎陸軍意料,全體閣員沒有表示不贊成的。於是決定既然已經出動了,就承認這個事實,既然承認了,就支給經費。首相立即把這件事上奏天皇,接著參謀總長和陸軍大臣奏請駐朝鮮日軍出動的命令和與此有關的事項,取得了天皇的批准。

這樣,在出兵之後頒發出兵命令,用來矇混過去,把干犯天皇大權的問題竟不了了之。

二、盧溝橋事變前夕的一場"鴻門宴"

1936年,隨著日本頻繁的挑釁活動,華北局勢日趨緊張。為了緩和危局,改善氣氛,6月6日上午11點,冀察政委會委員長兼第29軍軍長宋哲元在北平中南海懷仁堂舉行宴會,招待日本華北駐屯軍駐北平附近部隊連長以上的軍官。日本軍官在宴會上甚為囂張跋扈,引起29軍軍官極大憤慨,演出了一場"鴻門宴"。

日本出席這次宴會的有華北駐屯軍旅團長河邊,華北駐屯軍特務機關長松室孝良,顧問松島、櫻井等30多人。中國方面出席的有29軍軍長末哲元,北平市長秦德純,37師師長兼河北省主席馮治安,38師副師長李文田,37師110旅旅長何基灃,38師114旅旅長董升堂,獨立第26旅旅長李致遠, 114旅227團長楊幹三等。還邀請了在北平的"社會名流"吳佩孚、張懷芝等人。每桌三四個日本軍官坐客位,四五位中國軍官坐主位相陪。宋哲元、秦德純、馮治安、河邊、松室、松島、櫻井、吳佩孚等共坐兩席,是主坐席;其餘的雙方軍官們分八張坐席入座。在兩張坐席旁各設一張空桌,供上下菜餚使用。

宴會開始,東道主宋哲元致祝酒詞,松室孝良致了答詞,大意是說中日兩國同種同文,應該親善之類的話,接著雙方穿插排列隊形一起照了相。入席就座後,酒宴開始,中國軍官默默飲酒吃飯,很覺壓抑:日本軍官卻趾高氣揚,吆五喝六,大聲喧囂,儼若宴會主人。酒至半酣,松島突然起身離座,說要為大家表演助興,他先舞蹈,後舞刀,抬手投足都衝著中國軍官揮來舞去,充滿了殺氣;29軍軍官也停止了飲酒吃飯,靜觀事情變化。松島還沒落座,一個日本軍官就跳到一張空桌上大聲唱日本歌,他唱著,兩眼也斜地向29軍軍官進行挑戰。緊接著,又有兩個日本人離席,一個躥上空桌高歌,一個在地下圍席狂舞。目睹這種情況,中國軍人個個握緊拳頭,怒火中燒,他們真想站出來和這些日本人拼一場。這時,只見秦德純走到董升堂身邊,他附耳對董升堂說:"事情緊急了!你是打拳呢,還是要刀?"童升堂急切地說:"我先打一套拳,再要刀!"這時,何基灃已忍耐不住了,他躍到空桌上,放喉高唱《黃種歌》,他希望用歌聲喚起這些耀武揚威的日本青年軍官的良知:"黃種應享黃海權,亞人應種亞洲田。青年,青年!切莫同種自相殘,坐教歐美先著鞭。不怕死,不愛錢,丈夫決不受人憐。洪水縱滔天,隻手挽狂瀾,方不負石筆,後哲先賢。"

隨著這激昂的歌聲,中國軍人拍掌擊節,心中為何基灃的機智暗暗叫好,同時也盤算著出個什麼節目壓壓日本人的氣焰。何基灃歌聲一落,董升堂立即站起來,拱手向四座作揖,接著打起了在西北軍中流行的八卦拳來,他手推臂擋,剛柔相濟,表現出很深的武術功底。中國軍人的悶氣稍抒,都躍躍欲試。接著李致遠練了一套武術,動作迅猛,乾淨利索。日方似乎覺得他們的勢頭被壓下去了,就再出來唱歌,李文田唱起京戲中的黑頭腔作答;日本人又出來跳舞,李致遠就再打一套漂亮的花拳回敬。宴會廳變成了演武場,中日軍人就這樣你一個"節目",我一個"節目"地比下去。日本人開始舞刀了。董升堂不知從什麼地方找來了一把西北軍使用的大片刀,走到席前劈了一趟刀法。只見刀刃寒光閃閃,一刀刀有力地砍下,帶著嗖嗖的風聲。日本軍官們坐在席間,緊盯著董升堂手中的大刀一動也不動,他們是否想起了喜峰口戰場上29軍驚心動魄的大刀隊呢?

在日本人剛剛開始舞"倭刀"的時候,李致遠就命令他的傳令兵坐小汽車到自己家裡去取刀。當童升堂剛演完刀法,李致遠的傳令兵也帶著刀趕回來了。這是一把用上好鋼材精心製造的柳葉刀,是他特意定做的。李致遠接過心愛的刀,用手撫摸了一下刀身,就急忙換上傳令兵的布鞋,他要練一手"滾燙刀"。這套刀法是他小時候學的,在以後的日子裡不斷練習,達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只見他握刀站定,目光從眼前的日本人身上掃過,然後正視前方,猛然起勢。他進刀刺殺,左砍右劈,上挑下搪,招招式式,靈活自如。一會兒似龍騰虎躍,身體完全隱在一片寒光之中;一會兒推擋退進,有拔山蓋世之力。舞畢,李致遠很英武地回身入座。日本人相互交頭接耳,驕橫之氣稍有收斂。他們自知舞刀打拳不是中國人的對手,就另用計策,想用酒灌醉中國軍人,取得精神上的勝利。

於是紛紛離座,擁到李致遠面前,一面稱讚他的刀法,叫他"李武術家",一面用小飯碗向他"敬酒"。李致遠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後到廁所將酒吐掉,再來和日本人對飲,始終沒有顯露出醉意。面對李致遠的"如海酒量",日本人只得另出新招。松島解下腰間的武裝帶圍在頭上,在額間打一個結繫牢,然後脫去上衣,把一壺酒放在頭頂上。他同時點燃八支紙菸,三支叼在口中,兩支塞進耳朵裡,兩支插入鼻孔,一支按在肚臍上。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八支菸卷會兒同時冒煙,一會兒又同時不冒了。中國軍官看他簡直出盡了洋相,就不再理睬他們。日本人覺得沒趣,又提出進行高雅的比賽——寫毛筆字。他們叫勤務兵磨墨鋪紙,盡心盡意地寫起字來。應該說這些日本人中確實有些毛筆字寫得很不錯的,他們自鳴得意,欣賞著自己寫的字。"秀才大帥"吳佩孚起身上前,他潑墨揮毫,那蒼勁有力、龍飛鳳舞的醉筆不停頓地直落下來,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一幅氣勢磅礴的大條幅寫成了,日本人當然不是對手。

這時,幾個日本人一齊走到宋哲元跟前,他們高喊著號子將宋哲元抬了起來,另外幾個日本人也把秦德純舉起來了。29軍軍官們見此情況,就把河邊拉起來舉起,他們相互交換眼色,同時甩手將河邊高高拋起,接住,再拋起。頓時,懷仁堂裡的氣氛又緊張起來,雙方個個怒目圓睜,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宋哲元怕出問題,馬上發表即席講話,說中日應該親善等等,河邊也講了幾句,說了這次聯歡會開得很好之類……會結束了,宋哲元和河邊到後邊的一個房間去休息,日本軍官先後退席。29軍的軍官們心懷憤懣,昂然走出了懷仁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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