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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劉景軾(1918-2019),蒲江縣南三裡之攔坎堰(一作攔江堰)人。祖父劉紹華效力清軍綠營。父親劉憲章求學徐子休門下,曾任成都國學院教授、四川鹽運使。他立志從軍報國,1937年於華西協和大學肆學考入黃埔軍校成都分校。1939年保送入中央防空學校遊動教育研究班。抗戰期間,歷任:四川省防空司令部監視隊長哨長訓練班大隊副、四川省防空司令部任作戰參謀、貴陽防護團總幹事、中央防空總監部參謀、軍事委員會防空檢視團成員、四川省防空協導會總幹事、四川省航空委員會參謀室參謀。1939年,時任四川省防空司令部監視隊長哨長訓練班副大隊長的劉景軾,親歷驗核日軍“轟炸之王”奧田喜久司大佐墜機全過程。2019年12月15日,劉景軾先生在成都去世。1985年5月他撰寫《我參加抗日防空工作和查實擊落奧田大佐飛機的親歷》,發表於《成都文史資料選輯》第12輯。今據該文改現在篇名,摘錄於此以示紀念。

劉景軾(攝於1938年)

1939年11月4日,敵機出動五十四架,反覆四次侵入成都市區投彈,經過我空軍及高射炮部隊共同出擊,空戰十分激烈。敵機被擊傷擊落數架,餘皆倉皇逸去。解除警報後,防空司令部接到仁壽、簡陽兩地對空監視哨報告,在仁簡交界附近,墜落敵機一架,有白幌幌的東西著陸,可能有敵人跳傘空降。防空代司令朱瑛聞報,先命令我率領憲兵一排趕赴現場,會同地方駐軍加緊搜捕,並對墜毀飛機進行檢查,將武器檔案帶回。他還一再囑咐說,空軍已先排人出發,無論如何要搶先一步取得戰利品。當時,我提出,憲兵慣居城市,對各縣鄉間人地不熟,難以收效。不如先行電令兩縣縣長及駐軍部隊,迅速就地嚴密搜尋封鎖,俟我趕到後再會同地方佈署查輯。時參謀長高炯在座,亦表示同意。朱瑛最後改變決定,派我單獨前往辦理。

轟炸成都的日軍轟炸機編隊

當天我趕到簡陽,已黃昏時分,與縣長張某商量佈署後,即乘馬夜行趕到三岔壩,與駐軍第17師某營長會面。他說,肯定沒有跳傘這回事,當見到飛機墜落時,他就馬上率部趕到現場,繳獲了機上的輕機關槍數挺、小炮兩門及手槍數支。我說:“你做得很好,武器暫時以保管,後送繳成都。”

第二天凌晨,我趕到觀音橋,和當地區長會晤,他同樣說,沒有降落傘掉下來,並已派人守護現場。我們又去到觀音橋二十里許的現場,見到敵機破碎的殘骸和燒成一堆約有七八具敵人屍體,我將在飛機上檢查到的檔案、地圖及三張照片(其中一張就是奧田),一併收藏準備帶回。

日軍譽為“轟炸之王”的奧田喜久司大佐

奧田駕駛的編號為第3427號的飛機銘牌

當時有該地區防空監視哨情報員王某趕來向我報告說:“早晨成都來電話,昨夜敵臺廣播,日本宣稱,他們的航空隊遠征成都,勝利凱旋,不幸損失飛機二架,領隊奧田大佐光榮遇難云云。要我轉達你查驗屍體有無奧田在內。”我說:“這些屍體燒成這般模樣,根本無從辨認,而且我也認不到,只有將檔案帶回翻譯核實再說。”我又問:“根據你們監視敵機墜落情況,這架飛機究竟是主機還是僚機?”他答:“是前面領航的一架。”因此,我初步判定是領隊的飛機。至於監視哨報告中提到“白幌幌的東西”並非空降,想是巨大的銀色機翼(兩翼脫離機身墜地)。現在敵機殘破不全,很難判斷是空軍還是高射炮擊中,除立即動員民工將殘機抬運至仁壽文公場候車運蓉外,我與防空司令部通電話,請派卡車到文公場接運敵機殘骸。

返回成都,我向朱瑛報告經過,交呈檔案、地圖、相片。朱很高興,囑我立將檔案圖片送交航委會周至柔主任過目。我往見周,周問我:“你遇到我們(指空軍)的人嗎?”我答:“在簡陽途間見到。”他看了檔案圖片即交有關部門翻譯查證,認定該機是領隊奧田的,對我完成任務表示讚賞。過後空軍司令部的人向我表示,敵機是他們擊落的。我向朱瑛請示,朱說:“當然是空軍與高炮部隊配合取得的戰果,空軍是首功。”

兩天後,在百花潭康莊開慶功會,由四川省黨部主任委員黃季陸主持,川康綏靖主任鄧錫侯及其他軍政首長均出席。黃致詞時,笑逐顏開地說:“這次是空勤、地勤和防空情報人員,手挽手、肩並肩。聯合制勝所奏的凱歌!”可惜抗戰尚未全面勝利,等那一天到來,我們老老幼幼,男男女女都要狂歡慶祝,跳起舞來,大大地慶賀一番!“他高度讚揚所有全體出力人員,不只是空軍,頗為公允,眾皆翕服。

事後,中江縣又繳獲擊落的敵機一架運至成都,連同奧田的領航機殘骸,陳列在少城公園民眾教育館動物園,公開展覽,大快人心。

擊落在中江縣的日本九六式重型轟炸機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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