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日戰爭中,兩國發生過兩次海戰和一次艦隊保衛戰。本文是第一次海戰,發生在朝鮮近海的豐島附近。
1894年7月以來,清日兩國的外交面臨破裂,北洋水師官兵們愈發感覺到局勢緊張氣氛,並不遙遠的天際線上飄蕩的烏雲籠罩著海面,沉沉的壓在他們心頭。缺乏知己知彼的大清國皇帝已決意與日本一戰,這事又落在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李鴻章頭上。沒辦法,北洋水師只能日夜操練,加緊備戰。其實北洋水師既清楚潛在的對手,又深知敵人的兇殘,10年前北洋水師訪日時感受的日本民眾敵意至今記憶深刻。
7月9日,北洋水師所有艦隻在威海衛軍港集結完畢,開始執行在朝鮮海域值班巡航。16日,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親自率領艦隊,前往朝鮮海域巡航,為大清國壯勢。
日本出人意料大量增兵朝鮮的咄咄逼人,被激怒的清國也不甘示弱的向朝鮮調派陸軍,以期壓制對手。當時向朝鮮調集軍隊通常實施海運,既快捷又方便,唯一不利的是海上行駛的安全,這樣,北洋水師義不容辭的擔負起為陸軍海上運輸的護航任務。實事求是地說,北洋水師自始至終不辱使命,免為其難的忠誠於海軍的職責,為完成這一任務付出了鮮血的代價。
7月20日,清國皇帝釋出出兵諭令,李鴻章向朝鮮增派援兵。為此,清國僱用英國籍商船愛仁、飛鯨、高升號三艘,計劃每日從天津大沽港向朝鮮發船一艘。各船滿載兵勇、軍馬、軍餉、糧食和武器彈藥,在北洋艦隊派出的戰艦護衛下,往返於清國和朝鮮國之間。
此時,日本海軍也動作頻頻,駐在夏威夷的日本戰艦奉命迴歸本土,在佐世保軍港集結。日本海軍為應對開戰,進行重大人事和艦隊編制調整,海軍常備艦隊和西海艦隊合併成“聯合艦隊”,任命伊東祐亨中將為聯合艦隊司令長官。19日,大本營向聯合艦隊下達兩項密令,第一:掌握朝鮮半島制海權,在朝鮮近海漁隱洞設立臨時根據地。第二:若發現清國向朝鮮的增兵船,可以實施破碎行動。這裡實際就蘊含了不宣而戰的卑鄙圖謀。
23日,日本海軍戰艦侵巢出動,全部編入聯合艦隊參加遠證。司令官伊東中將,率旗艦松島及千代田、高千穗、橋立、嚴島;第一隊吉野、秋津洲、浪速;第二隊葛城、天龍、高雄、大和;艦隊附屬母艦比睿;水雷艇小鷹、第7、12、13、22、23號艇:運送船、護衛艦,奉命起錨出航朝鮮海域。伊東司令官率領聯合艦隊浩浩蕩蕩從佐世保軍港出發,實施阻止清國向朝鮮增兵的任務。
看來,日本海軍已在臨近朝鮮近海撒下了天羅地網,準備請君入甕了。
駐在上海、天津的日本公使館,啟動潛伏大陸的間諜網,向戰時大本營傳回以下較為準確的資訊:李鴻章為向朝鮮增兵,僱用英國籍商船愛仁、飛鯨、高升號,目前停靠在天津大沽港。
並摸清了清國運兵船的出發時間:
愛仁號,21日午後發,載兵1,150名、彈藥116箱,繞道芝罘,預定24日午前到達牙山港。
飛鯨號,22日傍晚發,載兵四個營、軍糧800石、軍馬47匹、槍支大炮及諸多彈藥,預計24日午後到達牙山港口。
高升號,23日早晨出發,載兵1,100名、大炮14門及大量武器彈藥。
聯合艦隊根據得到的情報,迅速調整作戰計劃,加強朝鮮近海的巡航搜尋,隨時準備實施對清國運兵船的“破碎”計劃。
一向粗枝大葉、顢邗無能的清政府對日本的計劃茫然無知,也不知道自己的所有軍事行動都在日本人掌控之下。北洋艦隊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懵懂錯愕,仍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出牌,殊不知大難即將來臨。如果,從此刻起,北洋水師保持全艦聯合行動,而不是單艦護航,也許歷史會有所不同。
第一艘愛仁號在北洋水師的護航下平安到達朝鮮牙山,北洋水師鬆了一口氣。
7月25日凌晨4時,第二艘運兵船飛鯨號在濟遠、廣乙兩艦的護航下,也安全抵達牙山灣港口,待運兵船卸下大部分輜重後,6時,按照預定計劃濟遠、廣乙兩艦懷著對茫茫大海敵人出沒的恐懼,在管帶方伯謙的率領下,強打精神再次匆匆起錨返航,準備在途中接應第三艘運兵船高升號。
出發剛半小時,6時30分,日本艦隊第一隊吉野、浪速、秋律洲三艦,在朝鮮豐島海面發現清國軍艦濟遠、廣乙號,清艦同時也發現日艦,雙立立即擺開戰鬥警戒姿態。
7時52分,清日兩艦隊距離至3000米時雙方發生猛烈炮擊戰。
日本艦隊合計噸位11000噸,裝備15釐米速射炮8門、12釐米速射炮14門、26釐米克魯伯炮2門、15釐米克魯伯炮6門,平均巡航速度18節以上。清國艦隊合計3300噸、21釐米克魯伯炮2門、15釐米炮1門、12釐米炮3門,平均航速度17節。清軍的艦船噸位及火力明顯不敵,處於下風。
猛烈炮擊戰持續約1小時20分,清艦廣乙桅樓和艦橋被敵彈炸燬,被迫退出戰鬥,向南退逃,秋津洲窮追不捨,繼續續擊。
9時許,廣乙艦行至卡林灣附近觸礁擱淺,清兵點燃火藥引爆自沉,這應是清軍在此情況下的合理之舉。秋津洲趕到時,廣乙艦體噴出濃厚白煙,徐徐下沉。
這時濟遠艦身陷重圍,遭到日艦的群毆。炮戰中,濟遠艦21釐米大炮的彈碎片切斷浪速艦訊號索,機關炮擊中吉野船桅。一發15釐米堅鐵榴彈命中“吉野”機關室,貫穿至火藥庫旁室,炮彈竟然沒有爆炸,這真是天助日本聯合艦隊。
濟遠艦為避開日艦猛烈炮火,只得向西且戰且走,吉野、浪速兩艦加速追擊。
8時53分,在猛烈炮火攻擊下,失去鬥志的濟遠艦開始降低航速,接著升起白旗,向日本海軍示意投降,這是清國海軍恥辱的一幕,但這也許是缺乏英勇氣概的艦長方伯謙的無奈選擇。浪速艦停止炮擊,發出訊號,命令濟遠艦立刻停船。
正在此時,命運不濟的懸掛英國旗的高升號運兵船和護航的操江號小軍艦恰好駛近戰鬥區域,逃跑中的濟遠艦向操江號小軍艦發出旗語,告知清日戰艦發生海戰的訊號。護航小軍艦操江號立即掉轉航向,扔下滿載清軍的英國商船向西逃去。
此刻的濟遠艦也曾猶豫是否停船,盡到朝廷賦予的護航職責,但恐懼戰勝了責任,逃命要緊,僥倖認為懸掛英國國旗也許能避開日軍的攻擊呢?於是,豐島海面上出現了清軍濟遠、操江號兩艦競相向西逃跑的畫面。
懸掛英國國旗高升號的出現引起了日艦的懷疑,當高升號透過浪速艦右舷時,日軍發現商船上載有清軍。艦長東鄉平八郎當即決定停止追趕濟遠艦,執行艦隊既定方針—— “破碎”敵運兵船的任務。
浪速號發射二響空炮命令英商船投錨停船,此時濟遠號見死不救,喪失了軍人的榮譽感,居然趁機加速向旅順口方向逃去。而高升號的清軍拒絕降伏,遭到浪速號攻擊。高升號被擊沉,千餘名清軍將士和無辜民間水手犧牲。豐島海戰使清國在朝鮮的兵力頓呈劣勢,嚴重影響了後來的戰局。
9時50分,吉野艦追上清艦操江號,在相距2500米時,操江艦降下龍旗升起白旗示意投降。吉野停止對操江艦炮擊,加大馬力轉向追擊遁逃的濟遠艦。11時40分,操江艦向趕來的秋津洲艦投降。
12時38分,吉野和濟遠兩艦相距2500米,吉野右舷炮火猛攻濟遠,濟遠艦尾炮頑強應戰。突然,濟遠艦急轉右舵朝三尋堆方向遁逃。因濟遠巡洋艦排水2,300噸,吃水4.67米;而吉野艦排水4225噸,吃水5.18米,方伯謙企圖將吉野艦誘人淺水海域,經過一段追擊後,吉野只好下令放棄追擊,返回艦隊。
豐島海戰的結果:
日方吉野艦中三彈,中度傷;秋津洲無損傷;浪速中一彈,訊號索切斷,輕傷。
北洋水師濟遠艦重傷,死13人、傷27人,但成功擺脫敵艦追擊逃回旅順港基地。廣乙艦受傷擱淺自爆沉沒,死10人、傷40人。操江艦不戰自降,82名水手被俘,成為清日戰爭中清軍最初的戰俘。操江號後編入日本聯合艦隊,參加了對清威海衛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