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真相官#李紳與李德裕、元稹並稱晚唐“三俊”,和大詩人白居易和劉禹錫是至交,政治能力突出。可惜他“站”錯了隊!
晚唐時期,朝廷當時大臣分為兩派,一派主張以晚唐名相裴度為為精神領袖,李德裕為主,主張遏制宦官權力,削藩和收復被吐蕃侵佔的四鎮十八州。一派以奸臣李逢吉為精神領袖以李宗閔、牛僧儒為主,主張對外苟安求和且依附權宦。史稱“牛李黨爭”對比之下,李德裕本就無黨,“忠於國則同心,聞於義則同志”。還營救本判了死罪的牛黨成員李鈺和楊嗣復,並留牛僧儒在朝參政。反觀牛黨,打壓異己,獻媚於上,不遺餘力,才更顯黨爭本質。大唐於憲宗、武宗兩朝幾近中興,均壞於此也。
唐宣宗即位,自認為自己直接繼承的的父親憲宗的位置,對武宗之政一概推翻,且惡李德裕專權甚久,牛黨得勢。大力排斥李德裕和其身後的李黨成員,當時已經去世的李紳,成了首要物件,畢竟死認識不會說話的。
紳始以文藝節操進用,受顧禁中。後為朋黨所擠,瀕於禍患。賴正人匡救,得以功名始終。歿後,宣宗即位,李德裕失勢罷相,歸洛陽;而宗閔、嗣復之黨崔鉉、白敏中、令狐綯欲置德裕深罪。大中初,教人發紳鎮揚州時舊事,以傾德裕。
初,會昌五年,揚州江都縣尉吳湘坐贓下獄,準法當死,具事上聞。諫官疑其冤,論之。遣御史崔元藻覆推,與揚州所奏多同,湘竟伏法。及德裕罷相,群怨方構,湘兄進士汝納,詣闕訴冤,言紳在淮南恃德裕之勢,枉殺臣弟。德裕既貶,紳亦追削三任官告。
元藻既恨德裕,陰為崔鉉、白敏中、令狐綯所利誘,即言湘雖坐贓,罪不至死。又云,顏悅實非百姓,此獄是鄭亞首唱,元壽協李恪鍛成,李回便奏。遂下三司詳鞫。故德裕再貶,李回、鄭亞等皆竄逐。吳汝納、崔元藻為崔、白、令狐所獎,數年並至顯官。
這是史書記載,後附“冤案”主角傳記,作者寫得很隱晦但是也突出了李紳的清正和牛黨的惡意栽贓。
李紳由此被後世大家抹黑, 一些筆記小說《唐才子傳》,《云溪友議》,《北夢瑣言》甚至《冊府元龜》都有李紳的一些黑歷史。例如由於李紳為官酷暴,當地百姓常常擔驚受怕,很多人甚至渡過長江、淮河外出逃難,下屬向他報告:“本地百姓逃走了不少。”李紳道:“你見過用手捧麥子嗎?飽滿的顆粒總是在下面,那些秕糠隨風而去不必報來。”最為著名的兩個段子就是李紳吃雞和司空見慣。
李紳吃雞是後人附會,最早出現在2008年左右無論正史野史均無記載。其實是宋朝宰相呂蒙正,也是個逸聞段子。清朝人褚人獲在《堅瓠餘集》裡記載:
宋呂文穆公。微時極貧。故有渴睡漢之誚。比貴盛。喜食雞舌湯。每朝必用。一夕遊花園。遙見牆角一高阜。以為山也。問左右誰為之。對曰。此相公所殺雞毛耳。呂訝曰。吾食雞幾何。乃有此。對曰。雞一舌耳。相公一湯用幾許舌。食湯凡幾時。呂默然省悔。遂不復用。 吾蘓一宦。喜食鯽魚舌湯。每朝必用鯽魚若干頭。取舌烹湯以進。
“司空見慣”,語出唐•劉禹錫《贈李司空妓》:“高髻雲鬟宮樣妝,春風一曲《杜韋娘》,司空見慣渾閒事,斷盡蘇州刺史腸。”有人藉此諷刺李紳生活奢豪不檢點,在唐•孟棨《本事詩•情感》也記載了這件事情:
劉尚書禹錫罷和州,為主客郎中、集賢學士。李司空,罷鎮在京,慕劉名,嘗邀至第中,厚設飲饌。酒酣,命妙妓歌以送之。劉於席上賦詩曰: ‘䰀鬌梳頭宮樣妝,春風一曲杜韋娘。司空見慣渾閒事,斷盡江南刺史腸。’李因以妓贈之。
真有這樣的事麼?首先唐代官僚蓄養家妓是時代風氣,很普遍,劉禹錫本人亦未免。所以在宴請貴賓,出家妓奏樂歌舞助興,是一種常見場面,也是朋友同僚間送往迎來的禮遇,在唐宋都很流行。李司空設家宴盛情款待,這種場合劉禹錫是不會反唇相譏。最後看詩題標示明確,是贈給司空家樂妓的,不是贈李大人。所以,這首詩絕非意在譏諷。看得出這是對李家歌妓的讚美。她的梳妝高貴時尚,她的歌喉可比大唐著名歌女杜韋娘,這樣的絕唱李司空見慣了,以為平常,但一曲歌罷,卻聽得詩人肝腸寸斷。正由於此,詩人才寫了這首贈給歌者的詩。把此詩解作諷刺主人,實在不厚道。最後而且以妓贈之,這會是諷刺麼?
再者,文中的李司空不可能是李紳,史書記載劉禹錫由和州刺史入為主客郎中,復作《遊玄都》詩,且言:“始謫十年,還京師,道士植桃,其盛若霞。又十四年過之,無復一存,唯兔葵、燕麥動搖春風耳。”以詆權近,聞者益薄其行。俄分司東都。宰相裴度兼集賢殿大學士,雅知禹錫,薦為禮部郎中、集賢直學士。度罷,出為蘇州刺史。以政最,賜金紫服。
寶曆二年(公元826年)十二月初八,宦官劉克明等謀害敬宗,裴度與宦官王守澄、楊承和、魏從簡等密謀,指揮神策軍誅除劉克明等人,迎立江王李昂為天子。裴度因功加授門下侍郎、集賢殿大學士、太清宮使,其他職位依舊。830年九月,裴度以年老力衰上表辭去相位,裴度以加守司徒、兼侍中、襄州刺史之職,任山南東道節度使、觀察使、臨漢監牧等使。故此劉禹錫任主客郎中集賢學士的時間在826年~830年之間。出任蘇州刺史大約在830年九月之後的某一年。
李紳在自寶曆元年(825年)至太和四年(830年),歷任江州刺史、滁州刺史、壽州刺史。並非“罷鎮在京”而且據兩唐書和通鑑記載,李紳並未擔任過司空。
《舊唐書》:開成元年,鄭覃輔政,起德裕為浙西觀察使,紳為河南尹。六月,檢校戶部尚書、汴州刺史、宣武節度、宋亳汴潁觀察等使。二年,夏秋旱,大蝗,獨不入汴、宋之境,詔書褒美。又於州置利潤樓店。四年,就加檢校兵部尚書。 武宗即位,加檢校尚書右僕射、揚州大都督府長史,知淮南節度大使事。會昌元年,入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改中書侍郎,累遷守右僕射、門下侍郎、監修國史、上柱國、趙國公,食邑二千戶。四年,暴中風恙,足緩不任朝謁,拜章求罷。十一月,守僕射、平章事,出為淮南節度使。六年,卒。
《新唐書》:開成初,鄭覃以紳為河南尹。河南多惡少,或危帽散衣,擊大球,屍官道,車馬不敢前。紳治剛嚴,皆望風遁去。遷宣武節度使。大旱,蝗不入境。武宗即位,徙淮南,召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進尚書右僕射、門下侍郎,封趙郡公。居位四年,以足緩不任朝謁,辭位,以檢校右僕射平章事,復節度淮南。卒,贈太尉,諡文肅。
《資治通鑑》:(844年)閏月,壬戌,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李紳同平章事,充淮南節度使。
那麼這位李司空究竟是誰?和李紳同時期的宗室大臣李程,太和六年(832年),在河中節度使任上獲加檢校司空官。七月,被徵入朝拜尚書左僕射。符合李司空“罷鎮在京”的狀況,再結合時間,李程仰慕劉禹錫的名聲,為外任蘇州刺史的劉禹錫設宴壯行,就可以解釋的通了。
李紳在當時是個清官能臣,從他的諡號也可以窺探出來,是肅殺之意。也就是所謂的“剛德克就”“執心決斷”。乃是美諡,褒獎他禁暴明斷,造福一方。
李紳從坐鎮五年的宣武移鎮淮南的時候,曾經是“驕強狠悍”的宣武鎮人,經過他五年的教化,“人俗歸厚”。更由於李紳在這五年內“捍大患,御大災,卻飛蝗,遏暴水,致歲於豐稔,免人於墊溺”,宣武鎮成了旱澇保收無人遭受飢餒的豐饒之地,於是當李紳要辭別本鎮到別處赴任的訊息傳出,當地百姓以及鎮中軍人數萬人紛紛挈壺漿,捧簞醪,遮道爭相為他餞行,百姓不捨這位真正為民著想的父母官,甚至痛哭流涕:“皆嗚咽流涕,如嬰兒之別慈母焉”。朝廷讓白居易樹碑記之,此文後被收錄進《全唐文》。
可憐一個清正銳意改革的救國之士被政敵和謠言抹黑至今,嗚呼哀哉李趙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