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本文中介紹的紅軍征途中的飲食,均來自於參與長征的紅軍幹部戰士的記述。”長征中吃皮帶的事,1949年後曾擔任過成都軍區副司令的李文清(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在《最後的腳印——記紅二方面軍過草地》文中有確切記述。
本文中介紹的紅軍征途中的飲食,均來自於參與長征的紅軍幹部戰士的記述。僅僅通過這些記載,長征的艱辛困苦便表現得淋漓盡致。在任何艱苦條件下,不屈服,不畏懼,即使在吃的問題上,也能顯現出一種精神。它作為長征精神的一部分,是值得我們關注的。
這是作者專門從多種文章中尋出長征飲食作為題目的初衷所在。
“走到哪裡吃到哪裡”
長征的出發較為倉促,這是一次大規模的長時間行軍作戰,在飲食這個基本問題上,是無法考慮更多和長久的。1949年後擔任過駐外大使、中聯部常務副部長李一氓的回憶是:“大軍出發,是個沒有後方的戰略轉移,前面既無糧倉,後面亦無後勤供給,只能夠走到哪裡吃到哪裡。”
“走到哪裡吃到哪裡。”那麼,也就是有什麼吃什麼。有時情況好,就可以吃得好,條件差,吃得自然差,飢一頓飽一頓。見不到人煙時,就沒有或很少有吃的。時間長了,帶在身上的一點糧食沒了,只好向大自然討要。在這後面,李一氓還有話:“至於吃誰,當時大家都很清楚,我們有一條階級路線,主要吃地主的糧倉、牲畜等。”這種情形下,隊伍管理也比較嚴格,每個伙食單位不能單獨、自由行動,必須統一在一個名為“供給部”的領導下,指定到什麼地方去領什麼東西。李一氓記述:“如那個地方有地主的魚塘,就可以分到魚。我還記得在湖南的一個大村子裡,我們分得很多塘魚,這是第一次,真鮮美極了。”
部隊走到雲南宣威,居然分到了全國有名的“宣威火腿”。這東西,當時主要是有錢人享用的,一般人連怎麼吃都不會。據李一氓回憶,他們連隊的炊事員“根本不知道如何烹飪這種東西,而是切成大塊,採取類似燒紅燒肉的辦法,結果一大鍋油,火腿也毫無味道。”但也有吃過並知道如何製作的人。1949年後曾擔任過解放軍海軍司令員的蕭勁光(1955年被授予大將軍銜),他就不要公家燒的火腿,而是讓分一份生火腿給他。他把這火腿蒸熟,擱在飯盒的菜格子裡。這樣,每天行軍正午休息吃午飯時,他就開啟來下飯。李一氓稱其“聰明”,還羨慕地說:“這種味道當然比紅燒火腿有意思多了。”
但是,這樣的日子並不多。絕大多數時間,有一頓正常的米飯就很不錯了。在一位名叫謝扶民的紅軍寫的一篇日記《苗山一夜》裡,寫到長征到了大、小苗山時,老百姓都躲進了山裡。經過一位老人出面說服,百姓才回到家。戰士們以六塊大洋100斤的價格,買到了部隊需要的大米。可在分發的時候,一些單位卻不願意要這些大米,說買到的都是糯米,這種米,吃了不管用,行軍“腳發軟,走不動路。”經過了解,才知道這塊地方只產糯米,沒有其它糧食,大家只得收下。一些人開玩笑說:“好吧,就算過一個年節吧。”因為在大多數地區,只有在過年過節時,才捨得用糯米做些年糕、甜米飯之類的食品。這說明,當時部隊行軍,是走到哪吃到哪,有什麼吃什麼,沒有多少可以挑選的。
這是正常時節,還有許多時候,部隊走的是偏僻山地,或荒無人煙的草地,時間久了,吃食就出現問題。據1955年授予少校、長征時的小戰士譚清林回憶,1935年秋,他所在的紅四方面軍越過大雪山,在草地邊緣的康貓寺休息兩三天後,沒有找到什麼糧食,只好採集了一些松菌、松果,烤熟了一些牛羊皮做乾糧,隨即向草地進發。他所在的三十軍九十一師一個連隊,進了草地幾天後因為大風冰雹,找不到前面隊伍留下的路標,只好返回出發地。等到再出發時,原來準備的乾糧松果、松菌之類都吃光了,再找不到吃的。進入草地那天,只有他自己的最後一小把炒麵,分給幾個戰友各人“一小撮”,就著雪水吃了。在草地中,頭兩天大多數人只能喝一些帶有草味的黑色苦水,吃一點隨手拔起的野草、野菜。找不到青草時就抓起枯草,嚼嚼草根,咽些口水。後來幾乎沿途所有野生植物,都被大家嚐遍了,之後發現一種滿身長刺的矮樹,上面葉子落光,結著豆子粒大小的紅果,吃起來味道酸甜酸甜的,這算是最好的食物了。見到這樣的樹,大家都一口氣跑過去,滿口滿口吃飽了,還要折下幾枝,帶給傷病的戰友。可這樣的嘗試也帶來災難。第二次進草地第六天,有人在地上扒出一種青蘿蔔一般粗大的水生植物,剛試著吃時,味道甜還爽脆。得知這個訊息,大家都分頭去找。誰知這東西吃下去不過半個小時,毒性發作,嘔吐不止。有人好心舀碗涼水給嘔吐人喝下去,不料嘔吐更厲害。幾位戰士當場犧牲。這以後,大家採到野草野菜時,總是先放在嘴裡小心嚼嚼,多試幾次後才敢嚥下肚去。
雪山頂上的山藥蛋和草地裡的“皮貨”
1949年後曾擔任過蘭州軍區司令和福州軍區司令的皮定均(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開始長征時,才不過16歲。在攀越大巴山前,班長給了他一個“豬腸子那麼大的乾糧袋,一半裝的炒熟的黃豆,一半裝著剩下來的炒飯。”在皮定均看來,這點東西,還不夠他一頓吃,可現在卻要做幾百裡山路行軍糧食。人小,不知利害,肚子一餓,他便偷偷抓炒黃豆往嘴裡喂。一吃黃豆,口渴起來,乘班長不注意,抓一個雪團丟進口裡,“用舌頭壓在一邊,不但不覺得涼,而且精神煥發,越走越有勁了。”不長時間,皮定均攜帶的乾糧被偷吃得差不多了。當副班長檢查他的乾糧袋時,距離他們的目的地還有“兩個七十里”:“小夥,這怎麼行呢,山還沒有到頂,你的乾糧就快吃光了。你不打算過去嗎!”說完後,塞給他一個山藥蛋。再三叮囑:“你可要慢慢啃,不要一口吃光了。”
乾糧不夠,攀爬寒冷的高山是很危險的。後來,皮定均不敢輕易動這顆山藥蛋,肚子餓時只是伸手摸摸。到山頂,已是夜深。大家肚子都餓了,皮定均拿出山藥蛋,讓給同志們。大家都是用門牙輕輕啃一下,又還到他手上。在山藥蛋的支援下,大家度過了這漫漫長夜。下山後,副班長又掏出最後一個山藥蛋,讓全班戰士啃。終於,這個大家都不肯吃的山藥蛋,又到了最小的戰士皮定均手裡。他推給副班長,副班長對他說:“小夥,馬上就要投入戰鬥了,你趕快吃了,鼓足勁消滅敵人!”多年後,皮定均以《兩個山藥蛋》為題,寫下紀念文章。他在文章最後說:“這座大巴山,是我參加二萬五千里長徵遇到的第一座高山,也是我在鬥爭道路上所經歷的第一道關口。……那裡有我們的足跡,那裡有我們全體戰士同艱共苦的友情。這種友情,就象(像)大巴山一樣,屹立在我心中。”
長征中吃皮帶的事,1949年後曾擔任過成都軍區副司令的李文清(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在《最後的腳印——記紅二方面軍過草地》文中有確切記述。作者所在的紅二方面軍五師十五團是從甘孜進入草原的。當時每人帶了半個月左右的糧食(每人每天三四兩計)。這點糧食,很快就消耗殆盡。一天,李文清到師部彙報工作。進了帳篷,聞到了一股香味。師長王尚榮(1955年被授予中將,曾擔任過解放軍副總參謀長等職)拉住他:“先別忙彙報,這裡搞了個犛牛腦袋……來!先喝它一碗。”“我接過來咕咕一氣就喝了下去。多香呀!我好像這輩子第一次喝過那麼好的湯。……而且,這鍋湯是整個師部喝的。”此文中也記述了吃毒草的情形。因為他們是後衛部隊,在草地上連可吃的野菜也幾乎沒有了。為了活命亂挖,結果就挖到有毒的草:“有的吃上毒草,輕的就會四肢抽風,神經失常,口吐白沫,重的就會喪命;當時又缺醫藥,大家圍在一起束手無策,眼看著自己的戰友倒下去,喪失了寶貴的生命,心裡象(像)刀割一樣難受。”
在這種瀕臨危亡的情形下,吃皮帶這種極端行為,也就容易理解了。那是快走出草地前的一個星期,因為根本沒有糧食,前進的速度也“慢得異常可怕,每天只能走八里十里。”有一天,一個通訊班的小鬼餓得實在不行了,就把皮帶放在火上燒,然後用刀子把燒焦的部分刮掉,切一塊嚼一嚼。雖然苦但是可以吃。“這個意外的發現馬上就在全團推廣了。於是,槍皮帶,腰皮帶,皮掛包,只要是皮,全吃光了。”
就連牛皮一類平時幾乎不可吃的東西,長征中獲得也不容易。據一位名趙連成的紅軍在《咱班的“王政委”》一文中記述,他們部隊剛進入草原時,看到了先頭部隊丟下的一堆牛皮,他和另一位戰士把牛皮拉回來,交給隊長、指導員。領導將這些牛皮給每人分了兩塊。大家把小一點的牛皮用棕繩穿起來綁在腳上當鞋子,大塊些的縫成一個帶尖的帽子戴起來,有人還隨手畫個五角星在上面。走著走著徹底沒糧了,這些“皮鞋”“皮帽”,陸續進了肚子。
打獵和吃青稞
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有時即使有較好的食物,無法以好的方式製作,吃起來也不是滋味。在李天煥(1955年授予中將軍銜,曾擔任過公安部副部長職)的長文《氣壯山河———紅西路軍遠征記》中,記述了他們在祁連山作戰時,沒有糧食,便讓身體好、槍法準的同志到山上獵野牛、黃羊。其他人拔草、撿牛羊糞,準備用來烤火和烤肉。不久,打獵戰士回來,抬著野牛、扛著黃羊。大家用刺刀割肉,每人拿一塊,找塊平整些的石頭,或者掛在小樹上把肉切成小片,再用槍探條串起來,在牛羊糞火上燒著吃。開始大家餓極了,肉燒得半生不熟便送到嘴裡吃起來。吃過幾塊後,感覺不好了。野牛羊肉本身羶味很重,沒有鹽,用的又是糞火直接燒烤,那肉真是又羶、又苦、又臭、又膩……再餓也吃不多,勉強多吃就要嘔吐。一個小戰士機靈,他把肉放在臉盆裡燒,不直接用糞火烤,結果味道少了苦和臭味。可惜,當晚落雪,這位睡在草地上的小戰士竟然被凍死,連名字也沒留下來。
這還是有獵物可射殺,沒有的時候,為了人能活命,只好宰殺用來馱物資的牲口。吳先恩(1955年授予中將軍銜)的《黨嶺山上》一文裡曾記載,部隊在過西康丹巴一帶的黨嶺山前,宰了兩匹牲口,“把肉分給傷員,皮和骨頭給工作人員分了。”李文清的文章中,也有相同的記述:“情況已到了極其嚴重的地步了。為了救下這些革命的種子,現在,只有把最後一手拿出來了———把馱帳篷、物資的犛牛和首長騎的騾子殺了。殺一頭全團要吃三四天,先煮湯和著野菜吃,再把煮過的肉分給每人一二兩帶著,不準吃,第二天再煮……”有牲口可宰殺,在長征中還算是較為幸運的。蘇紅的《紅色少年連隊通過草地》一文,記述了最早進草地時吃青稞的情形。此文介紹,當時吃的是“青稞囫圇飯”。這東西很難煮。炊事員為了第二天早晨大家吃好,居然一夜未眠煮青稞。吃飯時,一次三五粒嚼碎下嚥,才會稍好消化。可人大多數時間大口吃著,結果就消化不了。在錢治安的《一次支委會》一文中,就記載了有關青稞的情況:“離德榮還有好幾天路呢,全連就顆粒不剩了。這是我們連第一次經受飢餓的考驗,飢餓第一次把我們帶到生死存亡的邊緣。據前面部隊介紹,馬骨頭和馬糞中沒消化的青稞,都可以用來充飢。”牲口胃的消化能力強大,可也不能將青稞消化掉,可見其不便成為人類食品。
有關青稞在長征途中的故事不少。文人出身的李一氓,大約因為記憶深刻,故在後來的回憶文章中,還專門對青稞在當地生長和食用的情形作出記述:“稞麥就是大麥的一種,全名叫‘稞大麥’,因為生長期快,3~5月播種,7~9月收穫,非常適合於青藏高原的地質和氣候。……這種作物很經得起煮,用水煮了幾小時後,仍然是一個個完整的麥粒。以為熟了可以吞食了,但還不能消化,排洩出來的還都是一粒粒的青稞。因為每個人分得的數量有限,有的甚至把排洩出來的青稞淘洗過後,再煮再吃。”糧食缺乏的情況,由此可想而知。
買食物和“借”食物
食品的來源,也五花八門。時任紅四團六連連長的楊信香在《攻破臘子口》一文裡記述,1935年9月中旬,紅一方面軍來到距離臘子口15裡的地方。先頭部隊經過戰鬥,擊潰敵人一個營,還繳獲了大批麵粉、白糖等。後來在攻擊臘子口前,炊事員便用白天繳獲的白麵,給大家做了一頓好飯。吃飽後,戰士們幾番進擊,打開了臘子口,使這支部隊可以順利北上,與陝北紅軍會師。這次的糧食,是從敵人手裡獲得的。
從多數記載裡可以看出,雖然糧食總體缺乏,可部隊的政策還是嚴格執行的。譬如對從百姓那裡獲得,大都需要購買。1955年被授予少校的康正德在《心連心》一文中記述,紅四方面軍行進到原西康省一個叫波巴的村寨時,為尊重少數民族,決定不進房子,在村外露營。當時百姓大約受到敵人宣傳,都帶著牛羊上了山。為了獲得他們支援,戰士們便分成若干工作隊去山上尋找。藏胞們先有人回家,看到他們門上的鎖、紅布條、神符都原封未動,夾牆中的東西一件不少,而戰士們卻露宿村外受凍,吃著清水煮野菜,十分感動。他們回山,告知其他人,老鄉們便趕著牛羊從山上草地回來。在一位老人的帶領下,藏胞焚香點燭,硬把戰士從村外請到家裡。有的把在地下埋藏三年多的臘肉也挖出來給戰士吃。還一下子慰勞了300多隻牛羊來。當時紅軍不熟悉藏胞習慣,沒有接受,這使藏胞很不高興。戰士看到藏胞沒有鹽吃,有錢也買不到,便將自己帶的鹽送給他們,可藏胞無論如何也不接受。後來通過翻譯,戰士們才知道沒有收下藏胞的東西,是把他們當“外人”,因此藏胞很生氣。於是,戰士接受了他們給的糧食和肉,給藏胞一些鹽,藏胞收下,之後便親如一家。
在錢治安《一次支委會》一文中,還記有部隊進入到德榮縣城後,沒有找到一粒糧食,戰士本以為進了縣城,可以得到一點補充,一些戰士,看似病重,其實是餓的,有了糧食,吃飽了,病就好了。後來在幾間破房子中,發現埋在地下的一大缸青稞。有了糧食,這本是大好事,可在藏區,部隊有嚴格要求,不能隨便動他們的東西。在飢餓和政策面前,連隊開了一次支委會。在維持紀律和飢餓的實際情況下,經過爭論,支委會通過了以白洋買糧食的決定。大家將地下400來斤青稞挖了出來,按照病號每人8小碗,一般同志5小碗,幹部每人3小碗分發。在藏糧食的地方埋大洋時,領導讓文書寫了一張紙條,上面說,老闆,實在對不起,我們挖了你的青稞。現將青稞摺合五十塊白洋留給你,請收下。落款是:中國工農紅軍三連全體。紙條是紅色的,50塊大洋用藍布包了兩層,紅紙條端正貼在上面,放進裝青稞的缸裡,一個戰士怕不夠,又添了12塊雲南小銀幣。“這時候,支部委員都站在旁邊看著,直到原封原樣地埋好以後,他們才像放下一副沉重的擔子,各自散去。”
肖永銀(1955年授予少將軍銜)是西路軍戰士。1937年西路軍在甘肅高臺、酒泉之間遭到極大損失後,他受令掩護總指揮徐向前、政委陳昌浩回中央。其間為有人能回到中央彙報,徐向前決定兵分幾路,分別向陝北方向突圍。肖永銀與總部參謀陳明義兩人一路,帶著一個皮包和徐向前寫給中央的信,以及幾隻做盤纏的金戒指,往中央方向進發。在路上,他們沒有東西吃,也不敢輕易下山去買。在黑河邊看到一戶人家,他們便脫下軍衣,化裝成老百姓的樣子去找飯。可遇見的那家漢子獅子大張口,聽說他們要吃一頓飯,竟然要收5塊錢。當時5塊錢不少,一般一頓飯不過1角2角。這位漢子也許聽出他們是外地人,要敲他們竹槓。可肚子裡幾天沒食了,沒有辦法,就掏出一個金戒指當飯錢。那個漢子試了又試,終於收下,給他們做了一盆青稞麵疙瘩。餓壞了,也不管燙不燙,呼嚕呼嚕吃起來。一連吃了七八碗,把肚子脹得發痛,可還想吃……再往前走到永昌城,天下大雪,老百姓家也不敢去,躲在野地會被凍死。想想,上一年部隊經過時,住在城北半山腰的一座廟裡。到了廟裡,四處看去也沒法躲,最後從後面鑽進一尊幾丈高的大菩薩的肚子裡。睡了一覺醒來,出來找吃的,看到祭臺上香燭還燃著,臺上還擺著一些殘存的供品。他們先撿起來吃了一通,再把剩下的裝進口袋,扛著出了永昌城。這是向菩薩“借”食物。再往後走到一處名為“十二洞”的小村子,他們每每靠討食維持。這天討飯到了一大戶人家,被狗咬了一口。村子裡的人怕他們“找事”,便一家一戶地湊了半布袋飯。憑著以血換來的“飯”,他們才度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歲月。
吃肉在當時的條件下很難得,可也偶爾能夠碰到。據1955年授予大將軍銜的徐海東回憶,他所在的部隊,四處打聽中央隊伍。在甘肅與“馬家軍”打了幾仗,進入到了陝北邊沿白區紅區交界的紹山地界。部隊翻山越嶺走了3天,也沒有碰到一個村莊。背的糧食吃光了,“全軍兩天沒吃上東西,許多同志餓得昏倒在路上。”這天下午,忽然發現了有500多隻的一大群羊。上前一問,才知道是一個羊販子趕到他處倒賣。經過和羊販子“好商量一番,他才把羊賣給我們。”部隊一下子就有了吃的。這次吃羊肉,沒有鹽,連鍋也不夠。這時,有臉盆的,就用臉盆煮肉;沒有臉盆的,只有把肉切成薄片,放在石板上烤著吃;還有的操起一隻羊腿,架在火上燒著吃……這下可救了命,不僅有吃的,還是高品質的食物。徐海東最後說:“幸虧了這群羊,才使我們堅持到了蘇區。”
長征途中,由於路途遙遠,各地條件不一,所以能獲得的糧食也五花八門。從以上材料看,多數時間,有頓飽飯亦屬不易,更不用提吃野菜、燒牛皮、嚼馬糞中的青稞……長征是一次行軍,同時也是對身體意志的嚴峻考驗。
(本文作者為陝西省漢中市委黨校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