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大帝攻陷了波斯、埃及、蒂爾、耶路撒冷、巴比倫、伯塞波利斯、弗裡吉亞、腓尼基和利比亞;他的馬其頓帝國的版圖橫跨三大洲,從希臘直達印度;自他以後,東西方之間再也無法完全分離,輝煌功績甚至超越了神的能力範圍……
亞歷山大大帝:超越神的功績(上)
攝影/Eric Martin-DragonImage
翻譯/李亦萌 沈嵐 龍華
執行/賈欣
馬其頓人統一希臘城邦在愛琴海邊,有一片眾神集聚的吉祥寶地。為了展現非凡神力,天神們會在暴風雨中對凡人施以援手,緩解他們的病痛,並適時地加以訓導。天神中有的和藹可親,有的卻乖張暴戾,他們也會結婚、嫉妒。有時候,天神同樣會犯下謀殺或欺騙等罪行:智慧女神雅典娜(Athena)用一塊大石頭砸死了戰神阿瑞斯,當女伴美神阿弗洛狄忒(Aphrodite)為保護一名士兵而與其發生衝突時,雅典娜又仗劍威脅……希臘人的神話與生活如此相似,而其中折射出的民族精神卻非常嚴肅——無論在何時,個人英雄主義總會得到彰顯和頌揚。這就是古希臘文化的力量,它從公元前5世紀便開始影響這個世界。
神來過後,一切都發生了改變。長著豺狼般面龐的新神靈從東方迢迢而來,“教養”不再是浮華的門面功夫,越來越多的人對自己的信仰、英雄的功勳以及信德的行為產生了質疑。在商人和銀行家的作用下,雅典人開始長時間地沉醉於出海淘金的生活,對財富空前的嚮往使社會間兩極分化的現象加劇,於是,一場革命爆發了。
革命過後,古希臘聯邦土崩瓦解。一時間,姘居者代替了夫婦,運動員變成了一種職業,將金錢當作唯一動力的僱傭兵成為了軍隊的主力。“墮落!”古希臘演說家狄摩西尼(Demosthene)對那些失去活力和熱血的人們吶喊著。
馬其頓是一個山地國家,常有熊、豹、野豬和獅子出沒。自從帕迪卡斯二世(Perdiccas II)和阿奇拉(Archelaus)開始,馬其頓王國就以其統治者的殘暴而聞名。而馬其頓的居民在其他希臘人眼中的形象也是粗糙且卑劣的,因此不被希臘人尊重和接受。馬其頓人各有標識和習俗:身上刺花紋的人有著粗野的生活習慣;沒有殺過同胞的人身上會拴著一根繩子;一個人沒有勇氣赤手空拳地搏殺野豬,就不準出席宴會。
其時,這群野蠻人的首領叫做腓力(Philippe,譯者注:這裡的腓力實際上是指腓力二世),他醉心於權力、戰鬥和美食。腓力是一位獨眼戰士,沒有受過任何教育,像尊雕塑般強壯而質樸。腓力粗野卻不乏慷慨,沉默寡言且精通戰爭之道。在他的麾下,方陣和輕騎兵移動迅速、隊形密集,長矛手所執的投槍竟長達5米,這樣的虎狼之師幾乎無人能敵。希臘城邦之間的混亂和分裂向腓力提供了天賜良機,他率領1萬步兵和800騎兵攻佔了希臘,一舉統一了所有城邦,又以自己的意志為標準,在那裡設立了一種屬於馬其頓的秩序。希臘人將腓力稱做“大元帥”,並對他從波斯人手中解放小亞細亞的計劃大加稱頌。
亞歷山大,被雄鷹守護在腓力二世的新婚之夜,一道被火焰包圍的閃電打中了他和妻子奧林匹亞斯王后的婚床。火焰和閃電非但沒有將她變成烤肉,還為她帶來了神聖的亞歷山大:公元前365年6月的第六天,亞歷山大降生的時候,兩隻老鷹飛到了寢宮的頂端,並在那裡守候了整整一天,也是在同一天,一場大火使古城以弗所(Ephese)的月亮女神狄安娜(Diane)神廟化作了一片廢墟。這似乎喻示著某種歷史的改變。
按照神話的說法,腓力乃是武仙座大力神下凡,而奧林匹亞斯則是英雄阿喀琉斯(Achille)的後人。亞歷山大從父親那裡繼承了勇敢、堅毅和榮譽感,並了解了不少關於太陽的知識。而母親則給予亞歷山大烏托邦式的幻想、敏銳的直覺、非理性的思考以及原始的激情。亞歷山大整日受到這兩種不同人格的薰陶,他時常處在預言家和占星家的簇擁之下,他的人生始終能得到種種預兆的警示。就像在埃及,在尼羅河口,當亞歷山大看見一群起飛不久的鳥兒盡數降落在一片狹長的沙洲上時,他下定決心:“要在這裡建造一座城市。”同樣,在加沙地區,一隻鳥將一團泥土拋到了亞歷山大的肩上,自己卻被纏進了投石機的繩索中,亞歷山大對這一現象做出了如下解讀:“我被弄傷了肩膀,但我將攻下這座城市。”
亞歷山大是怎樣一個人?自古以來,人們只保留了幾張殘破的圖片,它們稍能滿足我們的好奇心:一些繪有亞歷山大肖像的舊銀幣、幾件失傳畫作的仿品、一尊在義大利蒂沃利(Tivoli)出土並由呂西普斯(Lysippe,古希臘雕塑家)所作的大理石亞歷山大半身像。古希臘著名獨臂畫家阿佩勒斯(Apelle de Cos)繪製了一幅手執標槍的亞歷山大像。畫中的亞歷山大擁有白淨的面龐、幽藍的雙眸、栗色的茂密長髮,結實的脖頸向左微傾。他的下巴總是颳得十分光潔,而這正是他對所有子民的基本要求,因為在激烈的近身戰中,鬍子常常成為對手揪抓的目標。
亞歷山大是這片佈滿荒野森林的土地之子,也是希臘的兒子,希臘一直在尋找一個英勇善戰的人以統帥大軍討伐波斯。他們將希望寄託到了馬其頓王國的身上。公元前346年,伊索克拉特發表題為《腓力》的演說,被認為是馬其頓黨派的象徵。整個希臘沸騰了。從科林斯(Corinthe)到雅典,從斯巴達到佩拉,希臘驕子亞歷山大感覺到將會有一些事情要發生。
年輕的亞歷山大親眼看著父親輕易就獲得了一份自以為理所應得的榮耀,感到很不安。他對自己的玩伴們承認,他很嫉妒父親在征服其他國家上的戰績。他如此說道:“我的父親已經征服了一切,卻沒有給我留下任何能讓我與你們一起實現的豐功偉績,也沒有留下一塊可以讓我與你們一同去征服的地方。”亞歷山大憧憬的就是作戰,他生活中的一點一滴絕不會被浪費在消遣娛樂上。這位擅長奔跑的好手拒絕參加奧林匹克運動會,也不接受其他的競賽專案,除非是國王之間的戰鬥;他蔑視那些搏鬥或拳擊比賽,不論參加比賽的年輕人赤手空拳還是戴著皮手套。
在一次阿塔克賽爾(Artaxerès III)派大使出訪佩拉的機會中,亞歷山大代表腓力二世,向這位波斯國王的密使詢問了許多有關該國地理的問題,包括他們的河流與道路,以及他們的軍隊組織。由此可見,這位年輕的王位繼承人一點都不無知。
亞歷山大有一匹愛駒,名叫布斯菲勒(Bucephale),意思是“牛頭”,亞歷山大一直夢想著要與它並肩作戰,征服世界。來自色雷斯(Thracia,譯者注:巴爾幹半島的一個地區,為保加利亞最大的地區)山脈的布斯菲勒擁有一身華麗的黑色毛皮。當有人把它獻給腓力二世的時候,國王的騎術教練們都認為他們永遠無法騎上這匹馬,因為這匹馬的脾氣太過野蠻。亞歷山大嘲笑他們的膽小,於是腓力二世就令他馴服這匹暴躁的戰馬。13歲的亞歷山大在同伴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成功辦到了這件事。
受教亞里士多德
亞里士多德是一個居住在雅典的外國僑民,他的父親是國王阿敏塔斯二世(Amyntas II)的私人御醫。這位馬其頓王國至高無上的君主卻因他的兒子腓力二世而受到雅典人民的咒罵。腓力二世已經奪得了北面海濱的控制和愛琴海的管轄權。柏拉圖去世的前一年,腓力二世佔領了波提狄亞(Potidaea)北部的一座城市奧林斯(Olynthe),並將之完全夷為平地。在這個每天都有狄摩西尼煽動人民來反對祖國新首領的城市裡,作為哲學家的亞里士多德什麼都做不了。同時,作為柏拉圖的學生,當這位大師故去的時候,亞里士多德因為拒絕接受柏拉圖學園新首腦斯珀西波斯(Speusippe,譯者注: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的侄子,柏拉圖去世後他成為柏拉圖學園的首腦)的領導陷入了窘境。
公元前343年,亞里士多德經過長時間的漂泊後,站在佩拉的宮殿中,腓力二世請求他擔任兒子的家庭教師。皇家的請求總是討人歡心的,這還要追溯到亞歷山大出世的第二天,當時,腓力二世對亞里士多德說:“讓我滿懷喜悅的並不是他的出生,而是他出生在你生活的年代;在你的教育和造就下,他定會成為我們的驕傲,並且能夠完成有一天我們留給他的任務。”
當亞里士多德到達佩拉的時候,亞歷山大正值13歲。這個年輕人的生活已經開始顯露出傳奇色彩。由於為這位王位繼承人感到自豪,馬其頓人民都迫不及待地要歌頌他,民間流傳著許多有關亞歷山大的趣聞軼事,表示他將能匹敵祖先赫拉克勒斯(Heracles)。不論是在奧林匹斯(Olympe)山腳下還是斯特律蒙(Strymon)河畔,每個人都希望親眼見證亞歷山大的智慧和才能。人們反覆強調著亞歷山大擁有無比溫柔的眼神以及美麗的雙眼,人們讚揚他潔白的臉龐、芳香的氣息和健碩的體格。亞歷山大生來就是一名戰士,勇敢而果斷。亞歷山大也習慣於他的第一位家庭教師列奧尼達(Leonidas)制定的粗茶淡飯飲食制度。亞歷山大渴望的是崇高的戰爭和大型戰役所帶來的榮耀,而不是滿足於日常的消遣娛樂。
亞歷山大開始學習邏輯學、玄學、修辭學和詩學,以及動物學、醫學、精神科學和政治。這位斯塔基拉人的教育基礎建立在荷馬(Homère,譯者注:相傳為古希臘的遊吟詩人,生於亞細亞,失明,創作了史詩《伊里亞特》和《ODYSSEY》,兩者統稱《荷馬史詩》)的著作,以及歐里庇得斯、索福克勒斯、埃斯庫羅斯(Euripide, Sophocle, Eschyle,譯者注:古希臘三大悲劇作家)的悲劇之上。對於亞歷山大這個已經熟知武器和狩獵的學生,哲學家亞里士多德為他準備了一本《伊里亞特》,並向他誇獎荷馬風格的詩歌有多麼完美的平衡性。
生性剛烈的亞歷山大在聽老師講述聖徒傳記的時候,絲毫不掩飾對祖先阿喀琉斯(Achilles,譯者注:古希臘神話和文學作品中的英雄人物,參與了特洛伊戰爭,被稱為“希臘第一勇士”)的欽佩。在亞歷山大快要成年的時候,儘管亞里士多德是用一種神聖的韻律來講述故事,但忒提斯(Thétis,譯者注:古希臘神話中的海洋女神,阿喀琉斯的母親)之子的憤怒,已經成為了亞歷山大生活中的精神支柱。他喜歡上了當阿喀琉斯為他的摯友帕特羅克洛斯(Patroclus,譯者注:阿喀琉斯最好的朋友,在特洛伊戰爭中披上阿喀琉斯的鎧甲假扮他出戰,被特洛伊主將赫克託耳Hector所殺)報仇時從緘默中突然唱出的歌聲,帕特羅克洛斯在懇求要回他的武器後被殺死在特洛伊的城牆下。他讚賞阿喀琉斯在復仇之後拖著他的戰利品赫克託耳繞著帕特羅克洛斯的墓地走了一圈。亞歷山大毫不厭倦地反覆閱讀這一章。他睡覺的時候把《伊里亞特》放在枕邊,就放在他的匕首旁。
人們出高價來探聽師生倆私生活中的隻字片語,試圖知道亞里士多德是如何向偉大的亞歷山大授課的。人們能從其中一個的嘴裡聽到一些哲學詞彙,而另一個會把這些知識帶往印度河畔:普遍和特殊、前提和結論、主體和屬性、形態和物質、現實和潛能……亞里士多德的教育既有思辨性又有實踐意義。
年輕的繼位者在學習了生物學以及政治之後,亞歷山大跟隨著亞里士多德學習如何將人看做政治的動物以及學習統治的藝術,這些學習的內容就像一門科學,有待君主去發現它們的普遍規律。比如“城邦並不是一個簡單的群居社團所在地,用來開始人與人之間的是非曲直和互惠貿易。雖然這些都確確實實是一座城邦存在的必要條件,但假設將所有這些條件都結合在一起,也未必能夠支撐起一座城邦。城邦是由家庭和正在尋求完美及獨立生活的群體所組成的。”
亞歷山大產生了一種野心,他夢想要將希臘人和野蠻人(Barbares,譯者注:對那些在古希臘和古羅馬的外族人的稱呼)以政治理由降服在同一個普遍定律之下。對一些人,亞歷山大鼓勵他們聯姻;對另一些人,扶持農業並照顧他們的父輩,而不是將其處死。雅典悲劇的薰陶使他深信安提戈涅(Antigone,譯者注:希臘神話中俄狄浦斯之女,她不顧國王克瑞翁的禁令,將自己的兄長,被視為反叛城邦的波呂尼刻斯安葬,而被國王處死,是維護神權、不向世俗權勢低頭的偉大女英雄)反抗聖旨的舉動是合法的。亞歷山大以她為榜樣,不僅對戰爭中犧牲者的墓地給予照料,也同樣關心敵方死者的墓地。對待斯基泰人(Scythes),他學會了埋葬死者,而不是吃掉他們;對待印第安人,他學著去尊重這個民族的神明。對待所有的子民,他閱讀荷馬、索福克勒斯和歐里庇得斯的作品來從中吸取方法。
■ 按照慣例,只有在佩拉(Pella)和維爾吉納(Virgina)間幾個村莊的婦女才有權力佩戴這種頭飾,這種頭飾的設計靈感來源與亞歷山大的頭盔,以表示對抗波斯人的勇氣。
隨著一個、兩個、三個、許多個亞歷山大帝國在寬廣無垠的東方土地上崛起,這位亞里士多德的學生把希臘的秩序傳播到了已知世界的邊界,並奉獻給全人類一種政治道德,這種道德將幸福視做善行的果實。也就是對亞里士多德在《政治學》(Politica,譯者注:亞里士多德的政治學著作,提出了“人從本性上說是政治的動物”的命題)第七卷中所闡述的方案的應用:城邦的居民盡到公民的義務並參軍;而野蠻人和奴隸則從事工匠、商人和農民的工作。
實施這一方案的時機很快就到來了,連亞歷山大都不敢相信。公元前338年,18歲的他作為一名年輕的騎兵參與了攻打柴洛內(Cheronee,譯者注,古希臘玻俄提亞王國的城邦)的戰役,擔任他父親的副手。在隨後的幾個月裡,佩拉、忒拜(Thebe)和雅典之間協商的和平使他們有了討伐波斯的共同野心,形成科林斯(Corinthe,譯者注:希臘的一座歷史名城,今日科林斯省的省會,位於連線大陸和伯羅奔尼撒半島的科林斯地峽上)聯盟。
腓力二世自然成為這場泛希臘主義戰役的領導者,於是新的阿伽門農(Agamemnon,譯者注:希臘邁錫尼國王,在特洛伊戰爭中成為希臘聯軍的統帥。這裡指腓力二世成為新的希臘聯軍統帥)便踏上了遠征之路,向東方的累範特(Levant,譯者注:指的是中東托羅斯山脈以南、地中海東岸、阿拉伯沙漠以北和上美索不達米亞以西的一大片地區)進發。但他卻沒有機會看到這場戰爭的勝利。公元前336年7月,腓力二世在女兒克麗奧帕特拉(Cleopatre,譯者注:馬其頓王國公主,腓力二世的女兒)的婚禮上被鮑薩尼阿斯(Pausanias)刺殺。而由於佩拉宮殿內長期積聚的陰謀、對手遭遇挫敗的野心以及其他交織的暗中競爭使得凶手的刺殺動機並不明朗。或許“鮑薩尼阿斯對腓力二世的反抗是由於後者把他交給只會獻殷勤的阿塔樂(Attale,譯者注,腓力二世的近親,在他身邊擔任要職)和他的朋友來處置。”
阿塔樂是馬其頓貴族,他曾在前一年辱罵亞歷山大是個私生子。他是腓力二世跟前的寵臣,傲慢自大,自認為受到侄女克麗奧帕特拉和國王的聯合保護。在找阿塔樂的朋友算賬之前,腓力二世的繼承人亞歷山大就開始消滅他的敵人。亞歷山大20歲的時候,阿塔樂被指控犯有叛國罪,未經任何形式的審訊就被處以割喉之刑。從此之後,亞歷山大成為了馬其頓王國至高無上的統治者。
史詩般的征討歷程一登上王位,他就不再接受教育,還將豎琴藏了起來,也不再欣賞軍樂。戰爭佔據了他生活的全部。他討厭休息,拒絕一切冗長而奢華的宴席,長期遠離酒精。儘管迎娶了大夏國公主羅珊娜(Roxane)和大流士(Darius)之女斯塔蒂拉(Statira),儘管他在東方擁有一個規模龐大的“後宮”,但亞歷山大沒有留下任何子嗣。較之女色,他更喜歡被一群年輕的男子或驍勇的猛將所簇擁。
他對於手下的人十分信任。當亞歷山大在塔爾蘇斯(Tarse,即Tarsus,土耳其城市,在阿達納之西)病倒的時候,醫生為他開了一劑瀉藥,此時他收到了一封示警的書信,信上寫道:“您的醫生已經被波斯人買通向您下毒。”他把這封信遞給遭受指控的醫生看,後者一邊讀著這封信,一邊絕望地哭喊,最後將自己調配的毒藥一飲而盡。亞歷山大的寬容大度盡人皆知,不過他也有殘忍的時候:一天,他刺穿了一名夙敵的雙足,並在傷口上套了青銅環,然後將這個人懸於馬車之後,繞著加沙城的城牆高速賓士。
當時,北方的部落開始暴動,許多地區開始驅逐馬其頓駐軍,希臘人對腓力的駕崩感到歡欣鼓舞,而波斯人則對這名年輕的馬其頓國王嘲笑不已。在馬其頓,甚至連衛兵都產生了反叛之心。面對這樣的不利局面,亞歷山大用自己的強勢統治做出了迴應。他將反叛分子中的首腦紛紛斬首,又率領方陣向希臘進軍,此後又征服了北方的各部族,將王國版圖拓展到了多瑙河邊。接下來,亞歷山大的軍隊從那裡出發,穿越塞爾維亞,消滅了頗具威脅的伊利里亞人(Illyrien)。當忒拜人以為他被戰爭覆滅,驕傲地宣佈獨立——平靜了13天后,他們發現亞歷山大已經率領著長途奔襲的士兵現身底比斯忒拜城下……
■ 亞歷山大讓小亞細亞的城市如以弗所、普利尼等獲得了自由,人們把這位馬其頓國王當作了救世主,此後,他便開始了迎擊大流士的戰鬥。這是以弗所的古遺蹟。
即位後的一年裡,亞歷山大獲得了接連不斷的勝利,這使他的野心更加龐大:他決心為遠征亞洲做準備,以完成父親的遺願。他將生命中最後的11年都交付給了東方,再也沒有向歐洲回望過一眼。
公元前334年春天,他帶領著3萬步兵、5000騎兵、1個月的給養和少量軍資跨過赫勒斯滂海峽(Hellspont)登陸亞洲,這時的亞歷山大就像荷馬筆下的一位英雄,他的軍隊沿著阿伽門農的路線進軍特洛伊(Troie):朝前每行進一步,亞歷山大都會向同伴背誦《伊里亞特》中的一個片段。在伊利昂(Ilium,特洛伊的別稱),他向智慧女神密涅瓦(Minerve)以及特洛伊末代王(Priam)的亡靈獻祭。然後,他在傳說中的阿喀琉斯墓周圍修建了不少花葉邊飾,又按照上古習俗,赤身裸體地圍著這座墳墓走了一圈。
在首場戰役中,亞歷山大的性格得到了凸顯。直覺和熱情對他起到了指引作用,與其說他是一名將軍,倒不如說是一個躁動不安的年輕人。此時,大流士的軍隊早就在格拉尼庫河(一條寬達30米的湍急河流,它源源不斷地將水注入馬爾馬拉海)附近的楊柳林中等候亞歷山大了。亞歷山大與腓力建立的“十將軍會”(古希臘雅典的最高軍事機構)產生了意見上的分歧,他率領騎兵冒險渡河。一路上,眾人低下頭以躲避羽箭和投石。最後他們登上了一片陡峭而泥濘的河岸,然後如同天兵天將一般向前猛衝,勢不可當。勇猛的馬其頓士兵用細長的標槍和刀劍攻擊小亞細亞的波斯軍隊。波斯軍隊雖然人多勢眾,但缺乏紀律。而亞歷山大的方陣裝備精良,他們的長矛能夠刺穿波斯士兵的亞麻盔甲。在人們驚訝的目光中,亞歷山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贏得了這場戰役的勝利。他將1萬具屍體留給了狼和禿鷲,並搶奪了許多戰利品,其中包括黃金打造的碗碟和紫紅色的呢絨,他把它們都送給了自己的母親。
這場從殺戮開始的征服註定充滿血腥的氣息,一路上屠殺持續不斷。城市被夷為平地,婦女兒童被割斷喉嚨或出售給那些緊跟著軍隊的人口販子,就這樣,雅典、羅得島、科林斯等地的市場得到了充盈。很快,士兵的數量就翻了一倍,出現在公眾視野裡的不再是一支支軍隊,而是一座座被士兵所包圍的城市。到處都出現了遮蓋著篷布的貨車、裝載著各類物資的套車,生活在索菲亞(Sofia)地區的阿格里安人(Agrianes)驅趕著羊群四處遊走。地理學家、學者、藝人、音樂家和妓女成群出沒於亞歷山大大帝的巡宮,成為了最佳的消遣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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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載於《文明》雜誌2007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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