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慶曆四年(1044年),包拯擔任監察御史。他以空前的力度,彈劾贓官酷吏,震動朝野,受到老百姓的擁戴。其中,他為民請命,七次上疏,而將酷吏王逵扳倒,便是典型的一例。
包拯(劇照)
王逵是誰?王逵,字仲達,濮陽人,北宋天禧三年(1019年)進士。在開封府推官的任上,因其辦理開封府府吏馮士元貪贓和私藏禁書一案獲得升遷,於1040年出任荊湖南路(今湖南)轉運使,實際上相當於湖南的最高行政長官。
但是,王逵在其任上,除了規定的春、秋兩稅之外,另立稅目,多徵糧款達三十餘萬貫,以“羨餘”之名上激到朝廷後,還用此賄賂京官。王逵因此得到朝廷的嘉獎。但是,多了這三十餘萬貫的稅款,當地百姓的生活就慘了。很多百姓為了繳納稅款弄得傾家蕩產,最終被逼無奈躲進山林,或者揭竿而起,反抗苛政。王逵曾派兵平反,並對反抗者濫用酷刑。
包拯得知情況後,實地考察,然後向朝廷上疏,要求彈劾王逵。
彈王逵(一):“微臣訪查聽說江南西路轉運使王逵,做事任性,不顧朝廷法條限制,苟政暴斂,毫無顧忌,州縣的人稍不順從,就被抓捕,災民無處上告,實在值得同情。按察王逵先前任荊湖南路轉運使時,強佔百姓錢財,來做謀取進官之用。居民苦於他的盤剝索取,逃入荒蠻之地,糾集兇徒,以導致暴亂的大患,至今沒有平息。沿江重地,方圓一千多里,財稅戶口尤多,又同蠻界連線。微臣覺得不可長久任用不勝任的人,否則給國家帶來無窮的隱患。況且楊紘只因體量官吏不當,尚且降官差遣,何況王逵害民如蠹蟲一般,為眾議所不容,皇上若能降黜王逵,那將是天下之大幸。”
彈劾有效。王逵因而被貶出任知池州(今安徽貴池)。據說,當王逵被罷官貶離湖南的訊息傳開時,湖南各地百姓集會慶祝,連續三晚徹夜點燈燒香,感謝神靈,感謝包拯。還有人將木頭刻成王逵的樣子,日夜鞭打,咒罵斧劈,以解心頭之恨。
歷經知池州、福州、揚州後,由於與宰相陳執中等人關係密切,又得到仁宗皇帝的常識,慶曆五年(公元1045年)三月,王逵再次升任江南西路轉運使。王逵重任轉運使後,仍然對百姓橫徵暴斂,全無忌憚改過之意。包拯訪問得知此事後,立即上疏對王逵進行了第二次彈劾。
(北宋仁宗皇帝)
彈王逵(二):“微臣最近因江南西路轉運使王逵行為任性,加上殘酷為政,不可使其久任表率之職,請求陛下降旨降職差遣王逵。臣知聖旨已下至本路提刑司審理,但提刑司與轉運使都是按察的官員,事相關聯,怎能不徇私情,放縱使情況惡化。臣擔心他們不能遵從朝廷的旨意行事。加上王逵先前任荊湖轉運使時,無理收斂錢物,官員彈劾他,降為池州知州,可不久之後,皇上赦免寬恕了他,遷到福州,不久,又自揚州遷移到如今的地方任職。雖然遇上皇恩,可棄小過而任用,但王逵殘暴的性格,難以痛改,他做的事情,朝廷各個官員無不知曉,並不是不清楚。微臣與王逵平常沒有一點關係,只因眾議不允,必須上書進言。望皇上做出聖斷,只今依楊紘例,降王逵到一小郡任職,這樣做為的是使天下酷吏做事稍知警戒害怕。”
可是仁宗皇帝和宰相們對這封奏摺並沒有給予重視,只是將奏摺批給了江南西路提點刑獄司李道寧處理,而位居轉運使之下的提點刑獄司又怎麼可能處理得了王逵?實際上這只是仁宗皇帝在應付包拯的彈劾請求而已。不久,包拯便第三次上疏彈劾王逵。這次,包拯還在奏疏中直言朝廷之前的將奏疏批給江南西路提點刑獄司的不當之處。
彈王逵(三):“微臣先前曾上言,因江西轉運使王逵做事任性,行為酷暴,不可使其居處表率的職位,請求皇上降旨降職差遣王逵。不久承蒙中書奏章下至本路提刑司審理。不知何原因,提刑高良夫未到任間,提刑李道寧又移任瀘州,卻讓王逵繼續當權管理。自從看到朝廷旨意,一定是妄加懷疑前任洪州知州卞鹹被罷職,已快一年,因朝廷要審查的緣故,對事情的虛實有懷疑,方才抓捕,以顯遺憾。又今前提刑李道寧錄狀舉留他,這是多麼輕視朝廷啊!所以卞鹹被人陳告的不法事情,請求皇上從別路差官勘查,那王逵不能叫他在任本職。也請移到別地差遣,以免鑄成大冤案,枉罪無辜。”
而對於包拯的再次彈劾,仁宗皇帝不僅不為所動,反而將江南西路提點刑獄司李道寧調任瀘州知府,讓王逵兼任提點刑獄司的職責。這樣一來,王逵就更加猖狂了。他懷疑是前任洪州知府卞鹹到京城向包拯告發了自己,便唉使人告發卞鹹在任時的所謂罪行,先後監禁了與卞鹹有關的五六百人。王逵還讓李道寧上疏保舉自己繼續擔任轉運使。
包拯空有“除賊之心”,可身監察御史只有言事的權力,朝廷對包拯的彈劾完全不予理睬。但是,由於王逵對卞鹹的打擊報復使得朝野上下都很憤怒,包拯不灰心,又接連上疏彈劾三次。王逵終於被降職出知徐州。包拯的連續彈劾終於有所見效,他本人也由監察御史改知諫院。
但是,到了皇佑二年(1050年)十一月,王逵再次由知徐州升任淮南轉運使,當時“中外聞之,無不駭愕”。包拯便果斷地再次上疏彈劾王逵。在這第七次上疏當中,包拯直言朝廷包庇任用酷吏。
彈王逵(七):“微臣最近與陳旭、吳奎共六次談論,因新授職淮南轉運使王逵請求皇上改授藩郡之職,至今沒承蒙施行。為何臣等之言不足取信於朝廷到了這種厲害的程度?起坐慚愧,不知所措。臣今略備王逵各任事情,請聖上特於明察。按察王逵先前任湖南轉運使時,無理收取鄉里十年役稅,令交納現錢。只潭州關聯到七百餘產,即使是子孫淪沒以及賣了產業的人,還要令佃人交納,一共關聯到數千戶人家。其部下各州,全都是這樣。一路百姓,按例都遭逮捕,逃走、死亡的人無法計數。等到臣等上書,朝廷特與放免……王逵兇暴無度,殘忍有餘,位列高官,心如蛇蠍,只因狡詐,忝辱職名。在湖南時,用酷法索取錢財,一心圖取升官,被殺的百姓,不知其數……等到任江西轉運使,依然如先前殘酷,不顧法律發配民吏,恣意作威作福……而且執政的大臣,理當應為國家選進良才,摒退苛暴的酷吏,規範弘揚政體,阻止、勸勉將來的人,如今卻不體恤他人進言,堅持使用酷吏,對一個王逵來說,他僥倖了,那把一路民眾的福祉命運置於何處呢?……微臣不避煩瑣,反覆剖析的原因,只是希望陛下親自裁決。”
包拯此次上疏,更是義正辭嚴,朝野震動。仁宗皇帝看到奏摺後,也不免為此感到心驚,終感事態嚴重,痛下決心,罷免了王逵的轉運使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