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消失的寶藏》系列的第一篇

一

1945年4月1日夜23時30分，福建平潭牛山島外海，隨著幾聲驚天巨響，以及一連串的火光和爆炸，一艘輪船連同船上的2009多名乘客，在短短3分鐘之內迅速沉入海底。這是日本遠洋郵輪“阿波丸”，它被美軍潛水艇“皇后魚”號3發魚雷命中。

“阿波丸”，日本1943年才建造下水的客貨運輸船，全長154米，總載重11249噸。當時，美日是交戰國，各自的船隻在公海上航行時，都會遭到對方襲擊。但是，美國為了改善盟軍戰俘及十多萬日佔區美國僑民的待遇，透過第三方中立國和日本達成了一項協議：指定一艘日本船隻，運送國際紅十字會為戰俘及美國僑民提供救濟物資。作為交換，美國允許日本以該船轉運傷員及非戰鬥人員回日本。

於是，日本軍方徵用了“阿波丸”。說是運輸船，但它其實是按照軍艦規格打造的，船上還裝有高射砲、艦炮等武器，這些武器在被徵用後都被拆除了。日本承諾，“阿波丸”只用來承運戰俘和美國僑民所需的生活物資，美國則承諾保證“阿波丸”航行安全。

為了便於識別，美軍要求日本必須用油漆在“阿波丸”船身及煙囪上畫一個巨大的綠色“十”字；同時，夜間航行必須兩舷開啟燈光。此後兩年裡，“阿波丸”一直暢行於東南亞、大洋洲與日本本土之間，直到1945年忽然被美軍擊沉。

阿波丸

二

據戰後解密資料，“阿波丸”那次航程，搭載了非同一般的人和物。

1945年，隨著戰場上的節節敗退、日暮途窮，日本決定利用“阿波丸”的合法身份，偷運武器彈藥、飛機零部件等戰略物資，以及高階軍政人員到前線，返回時再把在太平洋戰爭中搜刮搶劫來的鉅額財富帶回日本。

並且，這個時候，對於身處東南亞而急於逃離的日本人來說，“阿波丸”就是徹底潰敗前最後的逃生希望。所以，在開船前，新加坡港運輸司令部的接待室外，擠滿了想走門路搞到一張船票的人。同時，東京和新加坡港之間的密碼電報，也像雪片一樣密集往來飛舞，顯示著這次航行的不同尋常：某天深夜，在全副武裝的日本憲兵押運下，20多輛運輸車，運輸了好多趟，才把大批貼有封條的箱子，運上了“阿波丸”。

事後調查及打撈證實，這些箱子裡裝的物品，至少有40噸黃金、12噸白金、40箱珠寶和藝術品、15萬克拉鑽石。另外，船上還裝有近萬噸橡膠塊和錫錠，這都是重要的戰爭物資——阿波丸就是一個移動的寶藏庫。船上乘客則有2009名，大多是軍政要員和商人、財團大佬。包括日本駐緬甸政府最高顧問小鄉宦一郎、日本駐東南亞秘密部隊總參謀長巖橋一男等要員及其家屬。遠遠超出了限定承載最大人數236人。

沉沒在水底的“阿波丸”

三

“阿波丸”的問題當然不僅是超載，更嚴重的是，船上搭載的乘客身份及裝載物資，顯然完全超出了美日約定的“阿波丸”運載範圍。同時，日本因為早已喪失制海權，無力護航，因此非常擔心美方有所察覺。據船上唯一的倖存著、廚師下田勘一郎回憶，啟航之初，船上氣氛非常凝重，一些人甚至還向隨身攜帶的佛菩薩磕頭，祈禱平安。

期間，兩家美軍飛機忽然飛臨“阿波丸”上空，船上頓時一片慌亂，但美機沒有投彈轟炸，很快飛走。不久又有人驚叫“潛水艇”，船上又是一片驚惶。稍後大家定神一看，才發現那是一條大鯨魚。

不過，幾次虛驚過後，船上的那些軍政要員、財團大佬們開始相信，美軍不會對他們下手了，他們應該可以平安抵達日本。於是，他們紛紛脫下傷兵偽裝服，開放了酒吧，辦起了舞會，恍然是最後的瘋狂。

4月1日深夜，“阿波丸”進入了濃霧密佈的福建牛山島海域，被在此巡航的“皇后魚”號發現後，發訊號要求停航檢查，但“阿波丸”置之不理。“皇后魚”號連發三次訊號，都被無視，於是艦長拉福林上尉下令發射了魚雷。僅僅3分鐘後，“阿波丸”便在連串爆炸中沉入了海底，

據下田勘一郎回憶，當時，客艙裡，大家正在為一名新生嬰兒慶祝。他則是在忙碌一天後，剛走到甲板上想透口氣。就在這時，攻擊發生了。下田勘一郎被魚雷爆炸的巨大氣浪拋進大海後昏迷，然後被“皇后魚”號救起，成了“阿波丸”上唯一的倖存者，後來也是唯一的船上證人。

“阿波丸”上的金幣

四

此事發生後，日本政府立即透過中立國向美國轉達抗議，稱“美國無故進攻阿波丸，是戰爭史上沒有前例、最無信譽的行為。”美方隨後逮捕了拉福林艦長，並將其送上軍事法庭。

拉福林在法庭上稱，當時事發海域由於濃霧籠罩，能見度幾乎為零，而據聲吶顯示訊號判斷，這是一艘軍艦，所以他“誤傷”了“阿波丸”。

1945年8月10日，也就是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前5天，日本政府向美國提出索賠現金72萬美元、同類船隻一艘的要求。美國政府承認對擊沉“阿波丸”負有責任，但並不打算馬上處理賠償問題，美方的想法是，在戰爭結束後，以戰勝國身份來解決，這樣可以更主動一些。

但弔詭的是，在調查進行了四年之後，1949年4月14日，日本首相吉田茂卻宣佈，正式放棄所有索賠要求，日本政府還自己出錢撫卹了死難者家屬。這是因為，隨著調查深入，日軍在“阿波丸”上裝載違禁物資一事，也漸漸真相大白。相應的，拉福林艦長則因“阿波丸”違約裝載戰略物資而被免予起訴。

“阿波丸”沉沒處

五

那麼問題又來了，美方對“阿波丸”上違約戰爭物資一事是否知情呢？從事後調查得到種種情況看，答案恐怕是肯定的。

按照日美雙方約定，“阿波丸”每次航程都事先通報給了美軍，且“阿波丸”當時打開了夜航燈，那麼拉福林何以會判斷它是一艘日本軍艦呢？

並且，“皇后魚”號用以擊沉“阿波丸”的魚雷，是從艇尾魚雷管發射的。這也就是說，如果“皇后魚”號是從後面追趕“阿波丸”，它需要掉轉艇身才能攻擊，這無論怎麼看，這都象是早有準備和等待的攻擊。

再者，二戰期間，美軍潛艇執行任務，都是由情報部門統一提供的情報。“皇后魚”號從1945年3月10日來到福建海域後，半個月間卻沒有攻擊任何船隻，直到4月1日才由僚艦“海狐”號在牛山海域攻擊了一艘日本運輸船。隨後，“皇后魚”號潛艇對“阿波丸”進行攻擊。

更隱秘的真相，直到1973年代才浮出水面。當時，日本方面負責“阿波丸”在東南亞地區運輸事務的最高長官、原日本陸軍中將稻田正純稱：“阿波丸”在執行那趟行程時，可能配備了自爆裝置。這或能佐證，“阿波丸”為何如此迅速沉沒，且被魚雷擊中後不發SOS緊急求救訊號。而且，拉福林在向軍事法庭陳述時也講到，“有些日本人落水後漂浮在海上，但拒絕美艦營救”，這更能佐證，船上確有不可告人的東西。

但“阿波丸”的故事並沒有就此結束。20世紀70年代初，美國海軍上校查利·李斯堡在他的一本名為《海底藏金六萬億》的書中聲稱，人類由於沉船被埋藏在海底的金銀珠寶的價值佔陸地財富的1/8。因此，世界上許多國家都先後掀起了打撈沉船的熱潮。而1945年沉沒的日本萬噸巨輪“阿波丸”號，也因此成為了舉世關注的焦點……

海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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