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567年1月23日,統治大明帝國45年的嘉靖皇帝朱厚熜在紫禁城乾清宮駕崩,享年60歲。死後廟號世宗,諡號欽天履道英毅神聖宣文廣武洪仁大孝肅皇帝,簡稱世宗肅皇帝。其後世宗第三子,裕王朱載垕即皇帝位,改元隆慶。
明世宗朱厚熜
從年號就能看出來,這位穆宗皇帝對他爹的去世可謂是異常的興奮,完全沒有身為人子所應該表現的悲傷。隆慶,隆重慶祝。至於為什麼父子關係到這個地步,則是因為嘉靖帝乃是一個及其自私之人,對待朱載垕可謂苛刻至極。
朱載垕十八歲時,母親杜康妃去世,禮部上奏嘉靖皇帝讓朱載垕服喪三年,嘉靖帝以“應避至尊,不宜重服”下諭,父皇尚在,兒子服重喪不吉利,為避君父至尊,竟不允朱載垕哀悼自己生母。而後朱載垕的愛子以及髮妻李氏相繼病故,喪葬禮儀更被嘉靖帝直接否決。
孝恪杜皇后,明穆宗朱載垕生母
方士陶仲文揣摸透了皇帝希望永踞寶座、忌諱傳位的心理,有意迎合道:“二龍不相見。”嘉靖奉其為金科玉律,不僅在太子朱載壑病死之後不再立太子,還將兒子裕王朱載垕和景王朱載圳均攆出宮外居住。此即海瑞《治安疏》所言“二王不相見,人以為薄於父子”。
更有甚者,嘉靖非但不願意見兒子,對子孫的繁衍也異常反感。朱載垕第一個兒子出生時,舉國歡慶嫡皇孫的誕生,禮部請告於郊廟、社稷,詔告天下,令文武群臣稱賀。此等天大的喜事,嘉靖卻違背常禮,不準頒詔、不準稱賀、不準稟告太廟和社稷。異常冷淡的對待;更令朱載垕無法接受的是,這個嫡孫出生,竟惹得嘉靖帝暴躁盛怒,甚至要殺人!當時禮部侍郎閔如霖上賀表雲:“慶賢王之有子;賀聖主之得孫”。惹得嘉靖大怒,用劍砍其疏,憤怒道:“可斬!渠先子而後朕。”
明神宗朱翊鈞
嘉靖四十二年八月,朱載垕第三子朱翊鈞出生,嘉靖帝“諱言儲貳,有涉一字者死”,因此前種種,關於朱翊鈞的誕生,竟沒人敢報告嘉靖皇帝,也不敢為之起名字。直到嘉靖帝駕崩,朱載垕繼位,隆慶元年正月初十日,廷臣上疏請立皇太子,同月十八日朱載垕才為他賜名,叫朱翊鈞。
明世宗---《大明王朝1566》劇照
皇次子朱載壑去世後,按照明朝繼承的制度是“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應該是立三皇子朱載垕的。嘉靖三十九年,左春坊左中允郭希顏上書嘉靖皇帝,說皇儲關係到國家的根本,皇上應該冊封裕王為皇太子。嘉靖皇帝卻大怒,將郭希顏處以死刑,朱載垕最終是以皇子身份繼承大統。
嘉靖知道自己所作所為過分,卻非但不思彌補,反而擔心兒子會有異動,長期在他的王府四周,佈滿偵緝邏卒,密切監視著他與何人交往。甚至王府隨從們發生的一些瑣事,也會被立即報之皇帝,一舉一動都會為人偵知,雖貴為親王,卻近乎囚徒。
因為嘉靖對朱載垕的冷遇和打壓,使得小人也敢肆無忌憚打壓他。朱載垕請求戶部拔下拖欠三年的王府“給賜”,但年年催,年年沒有下文。因為沒有嚴世蕃的准許,戶部不給撥款。朱載垕沒辦法,只好派出僕人給嚴世蕃送了一千兩銀子,這才滿足了嚴世蕃的貪婪心,讓戶部撥下錢款。此後嚴世蕃多次向人誇耀:“天子的兒子尚且要送給我銀子,誰敢不給我送銀子?”身為親王,卻要向大臣行賄,才能得到屬於自己的那點祿米,簡直是奇恥大辱!
嚴世蕃---《大明王朝1566》劇照
有父幾等於無父,有母實同於無母,生子而慘遭仇視,繼而連人身自由和基本生活都得不到保證!朱載垕經年累月遭受來自父皇的折磨,但又無力改變,只能致力韜晦、以待其時,畢竟皇四子景王朱載圳已經在嘉靖四十四年死了,自己是皇帝唯一的兒子,嘉靖陛下唯一的繼承人了。他小心翼翼的假扮成一個溫良恭儉讓的好皇子,等待著繼承大統那一天的到來!
嘉靖帝駕崩之後,由徐階、張居正草擬的《嘉靖遺詔》昭告天下,其主要內容就是對嘉靖帝在位期間犯的錯誤的反省。雖然遺詔是徐階所草擬,但必然是經過朱載垕的同意才會頒行天下。作為兒子,對於這種會留存史書的政治性檔案,卻對自己父親不做一絲維護,恨意可見一般。
……本惟敬天助民是務……過求長生,遂致奸人乘機誑惑,禱是日舉,土木歲興,郊廟之祀不親,明講之儀久廢,既違成憲,亦負初心……自即位至今,建言得罪諸臣,存者召用,歿者恤錄,見監者即先釋放復職。方士人等,查照情罪,各正刑章,齋蘸工作採買等項不經勞民之事悉皆停止。
———嘉靖遺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