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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2年,從北京參加完會試,還沒等到發榜,左宗棠就匆匆趕回了湖南老家。原來,家裡人正在緊鑼密鼓地為他完婚。

左宗棠的物件叫周詒端,家住湘潭隱山。那個時代,父母包辦是常態,幾乎沒有個人選擇的自由。左宗棠的父親在嶽麓書院讀書時,和周詒端的父親周系與是同窗好友,為了鞏固這份情誼,打算結成兒女親家,這場婚姻的盲打,會結出什麼樣的果實呢?

桂在堂遺址

周詒端的父親後來取得功名,做了朝廷官員,在老家建起了豪華的府邸,名曰桂在堂。但發跡後的周家,放鬆了家風傳承,幾個孩子未能守住家業,家道逐漸敗落。周系與病逝後,只能依靠王夫人帶著一家,依靠原來的一點家財度日。

左宗棠之前對周詒端並不很瞭解,但生活的困頓沒有給他更多的選擇。他將父母留下的一點田土,全部給了大哥的孩子,1831年中舉後自己接受了周家做上門女婿的要求。儘管那時入贅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何況左宗棠是個心高氣傲之人,但父親的遺命不敢違抗,他只能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值得慶幸的是,這場歪打正著的婚姻,給左宗棠營造了家庭事業的大本營。周家是書香之家,夫人賢淑,能詩會畫,岳母十分欣賞左宗棠,一點也沒有冷落他,相信他的女婿是條“臥龍”,有朝一日一定會一飛沖天。

桂在堂殘留的壁畫

首先左宗棠還是對科舉抱有希望,周夫人對此十分理解,賣掉自己的首飾,為他湊齊考試的盤纏。有年左宗棠會試失敗,他回來時聽從好友胡林翼的建議,繞道去了曾國藩的軍營和陶澍的官署,夫人不知從哪裡聽說左宗棠病亡了,竟然嚇得臥床不起,虛弱的身體從此落下病根。

三次會試名落深山後,左宗棠決定從此永別科舉考場,致力經世致用的學問。由湖南巡撫吳榮光推薦,他來到位於株洲醴陵的淥江書院擔任山長,重新拾起了私塾先生的職業。

那段夫妻相聚的小日子是甜蜜的,左景伊在《我的祖父左宗棠》中這樣描寫:“宗棠在書房內讀書寫字,周夫人點一爐香,煮一壺茶,在一旁正襟危坐,拿一冊史書默讀。宗棠經常和他討論歷史,遇到有些不清楚的地方,需要查書時,周夫人就隨手從書架上撿出第幾函第幾卷,十之八九要找的答案就在那裡”。周夫人親手繡制了一幅“魚村夕照圖”的枕套,送給外出的丈夫,上面繡了她寫的詩:

小網輕舠系綠煙,

瀟湘暮景箇中傳;

君如鄉夢依稀候,

應喜家山在眼前。

湘陰柳莊

稍有積蓄後,他自己搭建了兩間房子,命名為樸存閣,左宗棠題了一幅對聯掛在書房內:身無半畝,心憂天下;讀破萬卷,神交古人。這幅名聯流芳後世。

周夫人的身體一直不好,岳母看見一直沒有生出男丁,擔心斷了左家香火,自作主張將丫鬟張氏嫁給左宗棠為妾。左宗棠十分感激,幾十年在外從未再納妾。哪怕周夫人過世,張氏也未轉為正夫人。

左宗棠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周夫人在老家柳莊,默默教育培養著孩子,勤儉持家減少丈夫的後顧之憂。這歪打正著的婚姻,成為最美麗的愛情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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