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離開齊國之後,不消一日便來到曹國境內。
曹國的君主曹共公是一個愛好嬉戲的人,他終日不理朝政,整日與手下諂媚之人廝混。而這些諂媚之人,都是市井小民出身,他們沒有任何才能,只是靠著對曹共公的諂媚而獲得曹共公的青睞,從而位列朝堂,掌握大權。
這群小人看著重耳帶著一群君子來投奔,便擔心曹共公喜新厭舊,拋棄他們而喜愛重耳,於是便一同勸阻曹共公不要接納重耳。
曹國大夫僖負羈是個賢明之士,他聽說重耳來投,便對曹共公說道:“晉、曹兩國,都是姬姓諸侯國,晉公子如今經過我國,按照禮數,我國應該款待公子啊!
曹共公本就是個紈絝子弟,自然不會在乎禮數,他擺擺手說:“曹國,是一個小國,居於列國之中,各國的子弟來往經過,少不了要經過我國,難道這些公子們從我這過一次,我就得款待一次,那我得花多少錢啊!”
有些錢可以省,但有些錢決不能省。這樣的道理,僖負羈還是明白的。他站著不動,繼續說道:“晉公子重耳以賢德之名聞於天下,況且聽說重耳眼睛裡面有兩個瞳孔,排骨也是連成一塊的。這是富貴之相,絕不可以把他當做尋常子弟看待啊!”
在僖負羈看來,若是尋常子弟,這筆錢省也就省了,但在眾多過路的子弟之中,重耳卻是最不尋常的那一個。為了說明這個道理,僖負羈不用過多溢美之詞來誇讚重耳,而是說出了重耳的與眾不同,從而來說服曹共公接納重耳。
這個主意的確是個好主意。眼睛裡面有兩個瞳孔,便是重瞳之人,相傳這樣的人是天選之人,是統治天下的聖人。重瞳之人中最著名的便是五帝之一的舜,把重耳與舜建立聯絡,的確能夠說明重耳的與眾不同。
這隻可惜,曹共公卻會意錯了僖負羈的真實意圖。
對於重耳的賢明,他毫不在乎,但對於重耳的眼睛和肋骨,他卻表現出了強烈的好奇心,他離開座位,來到僖負羈身旁說道:“重瞳寡人是知道的,但肋骨連在一起是個什麼樣子呢?這樣的人,寡人是不信的,先把他接進城來吧,等他洗澡時,寡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人!”
於是曹共公便讓人將重耳接進城內,安排在賓館之中,雖然將重耳納進城內,但曹共公既沒有設宴款待,也沒有派使者前來問候。他只命人為重耳送去粗糙的飯食,並送上熱水,請求重耳沐浴。
多日的奔波使得重耳非常疲憊,此時的他也想好好泡個熱水澡,見下人送來熱水,他也就不多想,脫光衣服,進入浴桶之中。
就在重耳剛剛脫光衣服,進入浴桶之時,曹共公便帶著幾個心腹下人推門進入重耳的浴室,動手去摸重耳的胸膛,並對重耳的胸脯點評一番,而後伴著笑聲離去。
此時狐偃等人正在外面等候,突然聽見一陣笑聲傳來,便急忙來看護重耳。待曹共公走後,詢問賓館之中服務人員,才知那無禮儀之人是曹共公。
這樣的羞辱,是重耳不能忍受的。不論何種考驗,他都能忍受,但面對曹共公對他身體的羞辱,他是無比惱怒的。“這樣的人,也配當國君嗎?”在曹共公走後,他在心中無數遍的詢問自己。
每當詢問自己時,重耳都在思索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只有回到晉國,掌握晉國,他才能擁有廢除曹共公這個昏庸的君主的實力。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報仇的唯一可能。
在出逃了這麼多年後,重耳終於明確了這個目標,他要回到晉國,成為晉國國君,拿回屬於他的地位與榮耀。
雖然曹共公糊塗,不過好在曹國還是有明白人的。曹國大夫僖負羈的妻子對她的丈夫說:“我看晉公子重耳的隨從,都是可以輔佐國家的賢臣。有他們的輔佐,晉公子一定能夠回到晉國做國君。回到了晉國,肯定能夠在諸侯中稱雄。到了那時候,他一定會懲罰以前對他無禮的國家,咱們國君偷看他洗澡,到那時,晉國一定會攻打曹國的。趁現在晉公子尚在窮困之時,您為什麼不向他表示自己的敬意呢?”
僖負羈聽從了妻子的建議,向重耳贈送了一盤食物。贈送食物是假,贈送美玉是真。僖負羈將美玉放在食物中,一齊送給了重耳。重耳吃下了食物,將美玉退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重耳便離開了曹國。離開了曹國之後,重耳來到了宋國。此時宋襄公剛剛被楚國打敗,並且受了很嚴重的傷。他聽說重耳賢明有才能,於是就用對待諸侯的禮節接待了重耳,和齊桓公一樣,宋襄公也給了重耳馬車二十乘。
宋國的司馬(官名)公孫固與狐偃關係很好,對他說:“宋國是個小國,沒有能力幫助你們回國,還是另投他國吧!”於是重耳離開宋國,到達鄭國。
和曹共公一樣,鄭國國君鄭文公對待重耳也非常冷漠。鄭國大夫叔瞻勸他說:“晉公子賢明有才能,他的隨從都是國家的棟樑之才,況且又與我們是同姓。我們應該好好招待一下。”鄭國的先祖是周厲王的兒子,晉國的先祖是周武王的兒子,二者都是姬姓,所以叔瞻說晉、鄭兩國是同姓,也就不奇怪了。
鄭文公眯著眼,不在乎的說:“諸侯國公子流亡到我國的太多了,怎麼可能全部做到以禮相待呢?”叔瞻接著勸說道:“重耳非同尋常,如果國君您不想對他以禮相待,那就殺了他,以免將來成為鄭國的禍患。”
鄭文公不以為然,笑著說:“剛才還讓我對他禮遇,怎麼現在又讓我殺他呢?如此,我應該怎麼辦呢?”因此,鄭文公既不對重耳以禮相待,又不阻礙他的離去。
重耳逃亡圖
離開鄭國之後,重耳來到了南方的大國——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