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楊林攻破濟州城

詩曰:

繁華消長似浮雲,不朽還須建大勳。壯略欲扶天日墜,雄心豈入駑駘群.時危俊傑姑埋跡,運起英雄早致君。怪是史書收不盡,故將彩筆補奇文。

天下大勢有合有分。晉帝國經八王折騰,五胡搗亂,敗走江南,天下一分為二,號稱南北朝。那南朝劉裕平晉稱宋,蕭道成滅宋稱齊,蕭衍滅齊稱梁,陳霸先滅梁號陳,百年間你方唱罷我登場,走馬燈似的換了五個中央政權。北朝也不含糊,拓拔魏公元439年統一北中國,安穩不足百年,就被自己又讓的叛軍支解成東西兩魏,西魏由將軍宇文泰控制,東魏由漢人血統的將軍高歡控制。公元550年,高歡的兒子高洋自立為皇帝,北齊取代東魏;公元557年,宇文泰的兒子宇文覺學習高洋好榜樣,廢掉西魏皇帝,北周取代了離可冬, 西魏北中國兩個中央政權並立,勢如一山二虎,免不了廝殺。隋唐故事就從 原) 人據《說唐》書中交代,其時北周國富強,計劃起師吞滅北齊,封護衛大這裡開始了南將軍楊忠為帥,楊林為行軍都總管,發兵六十萬,侵伐北齊。那將軍楊林儀表非凡,武藝高強,舞動囚龍棒,逢州殺州,逢府奪府。率北齊國主見首都晉陽難保,逃奔檀州。周軍攻破晉陽,一路東指,殺到了今山東地界的濟州。濟州守將秦葬積極組織防禦,可他的領導丞相高阿古懼怕楊林勇猛,決意獻城投降。城破之日,秦組織數百人抵抗,被楊林撞見,一槍刺喉而死。婦寧夫人,收拾細軟,帶著五歲的兒子太平郎混入難民中,躲了起來。那太平郎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秦瓊秦叔寶。楊忠滅了北齊,統一了江北,周主論功行賞,封楊忠為隋公。楊忠即是隋文帝楊堅的爸爸。

這個故事雖然基於歷史資料,可與史實有諸多不符。

首先,楊忠不是吞滅北齊江山的周軍主帥。楊忠,弘農華陰人,出身軍人世家,十八歲那年,他在泰山一帶居遊,巧碰上南梁北伐,被梁軍到了江南五年後,即公元529年,北魏內亂,北海王元顥逃亡到南梁,梁帝蕭衍令名將陳慶之擁元顆北伐,楊忠隨大軍回到了江北。北伐軍失利,楊忠加入 了爾朱度律的軍隊後來被獨孤信看中,追隨獨孤信左右,成了獨孤信的親密戰友。獨孤信即是楊廣的姥爺

北周開國,楊忠已是名將因軍功賜姓普六茹氏,封隨國公。公元563年,周帝宇文邕拜楊忠為東征北路元帥,聯合突人自晉北方向攻擊北齊; 又讓令達奚武為東征南路元帥,領兵三萬人出平陽(今山西臨汾),自南路攻擊北齊,計劃南北兩路軍於晉陽城(今山西太原)會師。同年十二月,楊忠部攻入北齊境,連拔二十餘城,所向披靡。突厥木杆可汗、地頭可汗、步離可汗率十萬騎助戰,兩軍於恆州會合後,分三路南下進逼晉陽。時值隆冬,天寒地凍,大雪封地,北齊皇帝高湛冒雪自鄴城趕到晉陽(今山西太原)督師,嚴陣以待。兩軍對壘,北齊軍集中全部精銳部隊主動出擊,突厥人恐懼,撤到西山上躲了起來,餘下楊忠一支孤軍苦戰。其時,令奚達武的南路軍被齊將斛律光纏住,救援無望,楊忠只得撤軍。

第二年,北周再次起兵東征北齊,但這次楊忠沒有擔任主帥,僅得了個率偏師接應突厥人的差使。公元568年楊忠病死,時年六十二歲。楊忠死後第八個年頭,即公元576年10月,周武帝宇文邕御駕親征,以宇文盛、宇文亮、楊堅為右三軍;以宇文儉、竇泰、丘崇為左三軍以宇文純、宇文憲為前鋒,侵入北齊國境,圍攻平陽城。北齊皇帝高緯自晉陽領兵救援,在路上故作鎮靜,與他寵愛的美人馮小憐瀟灑遊獵,貽誤軍機,失了平陽。高緯想再奪回平陽城,督軍日夜攻城,終於在城牆上打開了一個十幾步寬的缺口,但他卻下令暫停攻擊,想讓馮小憐欣賞破城的壯觀場景,可馮小憐忙於梳洗打扮,沒有及時趕到,缺口又被周軍用木柵塞上。周帝宇文邕 親率軍與齊帝高緯對陣,決戰剛開始,觀戰的高緯就恐懼失措,先自北逃, 北齊軍大敗。高緯狼狽回到晉陽,已成驚弓之鳥,他想到草原上投附突厥, 但遭到大臣們的反對,只得奔回鄴城(今河北臨漳)。

後來,那個可愛的美人馮小憐被周軍俘虜,成了代王宇文達的一名妃妾。這馮小憐對高緯有真感情,有一次侍奉宇文達時,因彈琵琶斷絃,寫了首流傳至今的詩,題為《感琵琶弦》:“雖蒙今日寵,猶憶昔日憐。欲知心斷絕,應看膝上弦。”宇文達沒有吃醋怪罪她可是,宇文達不久為楊堅所殺,馮小憐改換門庭,成了將軍李詢的小妾。這李詢的大老婆是個厲害角色,她不僅強迫馮小憐乾燒火、洗衣之類的粗活、重活,還常常打罵她。馮小憐忍受不了,找了根繩子上吊而死。

這時,高緯大概知道皇帝這個職業是不易乾的,他撂挑兒自己八歲的兒子高恆。可這不是逃避責任的時候,第二年開春,周軍圍了鄴城,他與小皇帝高恆相繼東逃。小皇帝高恆逃到濟州後,感到委屈,他也不想幹了,於是禪位於任城王高。周將尉遲勤率兩千騎追來,自稱“無上皇”的高緯令高阿那肱鎮守濟州(今山東東阿),自攜家眷逃到了青州,計劃稍事休息後逃往南陳。不料,那表面忠誠的高阿那肱起了野心,他不僅向周軍獻了濟州城,還暗約周軍殺到青州,在南鄧村捉了高緯父子及家眷。

史書上沒有記載那時的濟州城裡有個叫秦彝的將軍,這有四種可能: 一種可能是秦彝官小了點,事蹟不顯,史官不錄二種可能是史官給漏記了; 三種可能是,史家記了,後世給弄丟了;四種可能是,歷史上根本沒這個人物存在。

一般認為,秦彝這個人物歷史上不存在,或者即使存在,也與秦瓊無關,證據為:、《舊唐書》秦瓊的傳記中沒有提他父親的事。假如秦瓊有這麼位壯烈犧牲的當過將軍的父親,他的傳記作者不可能忽略不提。二、《周書》《齊書》《隋書》上沒有提到過秦彝這個名字。三、《說唐》的作者在其後章節中又一再說秦彝不是北齊將軍例如在第二十六回秦瓊罵楊林說:“啊—呸!我父親非是別人,乃陳後主駕前官拜伏虜大將軍秦彝,被你這匹夫槍挑而亡,我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1995年,一家建築公司在濟南經七小緯六路給某銀行單位建宿舍樓,突然發現了一座墓穴,裡面出土了一塊墓碑,墓碑的主人名叫秦愛,做過北齊王府的書記官,碑文上說他是秦瓊的父親。秦愛的父親秦方太擔任過北魏的廣年縣令。

史書上沒有楊林這個人物的記載。按《說唐》書中所表,楊林為大隋朝第七條好漢,也是第一等功臣,他助楊堅巧奪周主江山,又東征西討,忠心耿耿,德高望重,被封為靠山王。假如真有這麼個重要人物存在,史書上絕不可能沒有他的事蹟。

那麼,歷史上楊林這個人物有沒有原型呢?

楊堅

楊林

《說唐》中楊林的身世有前後矛盾的兩種說法,一說為楊忠之弟,楊堅的叔父;二說為楊堅的弟弟,隋煬帝楊廣的叔叔。其中以第二種說法最盛。

楊忠有無親兄弟難以考證,他早年遭遇變亂,與家人失散。楊堅有四個弟弟,二弟楊整,隨楊堅征伐北齊戰死疆場。三弟楊瓚, 喜讀書,北周駙馬,人號楊三郎;楊堅總理朝政時,請他幫忙謀劃,他不參與;楊堅當皇帝后,立他為滕王。楊瓚的妃姬宇文氏,與大嫂獨孤氏不睦, 楊堅命他休掉,他不同意。公元592年,楊瓚在栗子園陪皇帝大哥飲酒,突然暴斃,時年四十二歲,坊間傳言他是被哥嫂以鴆酒毒死的。四弟楊嵩,早亡。五弟楊爽,楊堅異母所生,儀表俊美氣度非凡,公元583年曾領兵出塞攻擊突厥人,在白道川(今內蒙古土默特左旗北)取得了很大的戰果。 楊爽身上有點楊林的影子,但他二十五歲就病死了。楊林的另一個原型大概是河間王楊弘。楊弘是楊堅的堂弟,有文武才略,楊堅謀取周廷時,多得他的助力。楊堅當皇帝后,封他為右衛大將軍、上柱國。楊弘上馬能征戰,是個優秀的將領;下馬能治事,是個不錯的官吏,公元606年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