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鮮戰場上,志願軍戰士以簡陋的裝備和一雙鐵腳板,對戰以美帝為首的17國聯軍,不落下風,被譽為“人類輕步兵之王”。
不過前有因後有果,“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輕步兵之王”也不是一天煉成的。如果我說,中華是經過了幾千年的演進,才成長為當今世界的“戰鬥民族”,你相信嗎?
在香港動作片《赤裸特工》中,有這樣的橋段,一群少女被軟禁在荒島上進行地獄式的封閉特訓,練習格鬥技巧。特訓最後階段是殘酷的淘汰賽,教官讓隊員們互相突襲擊殺,最終能活下來的,就是整個集訓營的最強者,完美畢業的超級殺手。
中華帝國自誕生之日起,就有一個和世界迥異的特點,那就是暴力革命傳統。
我們習以為常的事,在古代歐洲或者日本,簡直是不可想象的。日本天皇“萬世一系”,是神的後裔,縱使諸侯紛爭打上天去,誰也不敢想象,要把天皇拉下馬;歐洲王朝的改朝換代,一般就是王族的所有人丁都死絕了(都是基督教一夫一妻制害的),貴族們開會商量一下,王冠換一個家族,改個姓氏了事。
中華則不同。
早在傳說中夏朝的時代,面對暴君“桀”,夏人就喊出了“時日曷喪,予及汝偕亡”的口號,也就是說,不服就幹,大不了和你同歸於盡。
公元前209年,“祖龍”秦始皇剛死了一年,陳勝吳廣就在大澤鄉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拉開了轟轟烈烈的秦末農民起義的序幕。
短短三年後,劉邦和他的父老子弟們,就以平民身份,建立起了一個布衣卿相的帝國——大漢。
從那之後,大約每隔兩三百年,中華就要展開一輪激烈的統一戰爭,就像《赤裸特工》裡所演繹的那樣,只有每一個時代的最強者,才能活下來,重新統合這片土地。
引用葛劍雄先生《中國人口史》的資料——
秦始皇統一全國,總人口近4000萬,秦末天下大亂,楚漢戰爭後人口驟降為1500萬,少了一多半;
《漢書》中記載的人口高峰,有5959萬多,到漢末三國“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人口谷底是2300萬,只有高峰期的39%。等西晉末年五胡亂華,中國北方地區人口的最低點,居然只有500多萬。
隋煬帝大業五年(609年),中華人口恢復到6000萬,經過一番“隋唐演義”,唐初人口只剩2500萬。
南宋末年,中華全境包括宋、金、西夏、大理,人口超過了1.4億,但是元朝統一天下後,忽必烈至元二十七年(1290年),全國人口僅有7500萬,尤其北方中原地區,金國滅亡後人口損失約87%。
明朝人口曾經突破2億,明清更迭又造成了超過40%的人口損失,最可怕的比如四川地區,從崇禎年間的735萬人,下降到清初的50萬左右……
看一下中國歷史上人口波動的變遷,我們就可以知道,無論今天看起來多麼和善柔弱,但是尚武善戰的基因,已經深深地刻在了我們的骨髓裡,今天我們中的每一個人,在當年,都是最武力強悍的武士的後代,是最智力超群的謀士的後代,是最鬼斧神工的匠人的後代……總之,都曾經是慘烈統一戰爭的最終的勝者和強者。
幾千年汰弱留強。這樣的民族不是“戰鬥民族”,誰還能當得起呢?
但這樣一說,問題就來了,那為什麼在歷史上的某一個或者幾個時期,我們還被外敵欺負得那麼慘呢?
原因大概是兩個:
第一、中華也許是世界上最熱愛和平的民族,善戰但不好戰。
這和前邊講的並不矛盾。
在中國,為什麼說統一是一種文化?原因之一就在於,我們見慣了慘烈的統一戰爭,見慣了“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人間悲劇,我們比誰都清楚,大一統的安定局面有多麼重要,和平有多麼珍貴,它既是大國崛起,更事關小民尊嚴。
所以在大多數情況下,彈簧不壓到底,是不會反彈的。因此,當他在壓縮退讓的時候,你千萬別以為,“戰鬥民族”他怕了。
就像當年朝鮮前線的112師225團團長範天恩所言:
和平誰不希望啊?
哪裡有意願打仗的啊,這麼殘酷,老死人,能好好地生產不行嗎?
敵人不讓我們安穩,那既然不讓,我們就幹了吧!
第二、戰鬥力的形成,需要堅強的領導和組織。
黃種人的體質,在全世界來看不是最強的,單打獨鬥確實很不佔優。
有奧運會為證——
重量級的拳擊,重量級的舉重,重量級的摔跤,短跑,男子投擲專案,這些需要絕對力量和絕對速度的賽項,我們基本不入圍,但是論到技巧性的專案,比如乒羽,跳水,體操,射擊,卻都是我們絕對的傳統優勢。設想一下,假如足球比賽的規則是在射門之前,必須先做一組托馬斯全旋起倒立,那中國男足在世界就是無敵的存在了吧?
但技術和技巧如何發揮優勢?這就關乎領導與組織。
比如一個瘦弱的獵手,可以開槍打死一隻猛虎。這是人類PK老虎,1對1的勝利嗎?肯定不是。除了小說裡的武松,沒有人能取勝。
事實上:彈頭、彈殼、彈藥;槍管、槍機、槍托;研發、製造、運輸、銷售……是多少人的有組織的勞動凝結其中,才打出了這一顆子彈,將百獸之王一槍斃命。
當然,在這個基礎上,也只有技術出眾的戰鬥民族,才會勇敢地站出來應戰,才知道應該打哪裡,什麼時間打,如何打得準,然後砰的一槍,得勝而歸。
因此說,組織不得力,那麼我們的身體劣勢,內鬥互耗,就會被無限放大;組織得力,那麼戰鬥民族的技術優勢,精神力量(勇於亮劍、敢於打虎),就會得到加倍的發揮,才會有歷史上所謂的“一漢敵五胡”。
比如說在1992年的洛杉磯街頭暴力事件中,華裔、越裔人士開的店鋪被砸搶,店主只能分散躲避,自認倒黴;但“彪悍”的韓裔族群,卻自發聚集在韓國城,自備槍支彈藥,佈置火力網,以武力擊退了來犯的暴徒,保住了自己的產業。
這裡差的不是戰鬥力,不過是“組織”二字。
而到了朝鮮戰爭期間,一旦中華有了堅強的組織,別說是“彪悍”的大韓民國的部隊,就是以美帝為首的16國聯軍,也沒能防備“人類輕步兵之王”14小時負重奔襲72.5公里,神兵天降穿插三所裡,沒能擋住他們,殺過漢江,攻克漢城。
這是人類軍事史上的奇蹟,但絕非一夜之間煉成的——戰鬥民族深厚的歷史淵源擺在那兒呢。解放戰爭期間,晉察冀急襲清風店;長征時,晝夜兼程二百四,飛奪瀘定橋。如果再往前數的話,李靖三千鐵騎踏雪度陰山,奇襲東突厥;曹操輕騎奔襲盧龍塞,崇山峻嶺疾行數百里,掃滅烏桓,東臨碣石有遺篇;霍去病孤軍千里,逐匈奴於漠北,封狼居胥……
馬踏匈奴石雕拓片
這才是“戰鬥民族”該乾的事。
這一點,曾擔任北約北歐軍隊總司令的霍利克將軍看得最清楚,因為他打過歐戰,也曾在朝鮮做過志願軍的戰俘,他評價道:
我當了一輩子步兵,同德國步兵、中國步兵打過仗,也看過美國步兵、蘇聯步兵打仗,德國兵很優秀,但最優秀的我認為還是中國步兵。
說到這裡,證據確鑿,戰鬥民族的事也就論證得差不多了。
但其實我想說的是,像中華這種國家,發展的上限其實是很高的。為什麼?就因為不服唄。
作為幾千年來生存競爭的勝利者,世界級的戰鬥民族,又有著幾千年來追求平等、不服就乾的傳統,當年我們連皇帝都敢反,又怎麼會像歐澳日韓那樣,讓米老大做“太上皇”,牽著鼻子走呢?
當然,這兒再多說一句,中華的主流文化是儒家思想,儒家極力提倡等級社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但儒家的底線,是追求“有條件”的平等,或者說是對等,從來就不講無原則的服從。
孔子曰:
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孟子曰: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
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
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放在咱老百姓這裡,其實就是一句話: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這種“有條件”的平等,或者說是對等原則,幾千年來已經深入我們民族的骨髓。
至於那些所謂的專制獨裁、思想鉗制、君權至上、帝王權術,軟骨奴才等等,這統統是法家的“傑作”,怨不得儒家頭上來。中華近五百年的“明清停滯”——如果當真有的話——很大程度上,也是法家造成的。
那麼話說回來了,當今世界是誰“不仁”?大家都清楚。
至於該怎麼辦,不外乎這麼幾條路:
或者給大哥當小弟,大哥給我駐點軍,罩著我,保護我做點小買賣,我給你交充足的“保護費”;
或者給大哥當忠犬,我們的女人進入“特殊慰安設施協會”提供服務,男人在外面給大哥站崗,然後你讓我吼誰我就吼誰。
這兩條路其實也不好走,能“擠上車”的,都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大哥也是很“照顧”的,為了讓小弟做生意多賺錢多交保護費,還會幫助或者允許他們搞點高科技,諸如光刻機、光刻膠、觸覺感測器、真空蒸鍍機、高階手機射頻器件、iCLIP、重型燃氣輪機、高階軸承鋼、高階焊接電源、鐳射雷達、超精密拋光技術、高階環氧樹脂……等等等等,小日子過得,也算大哥之下,眾人之上。
當然還有一條路,就是幾千年來戰鬥民族所走的路,一個字——“幹”就完了。從夏朝那會兒開始,咱就沒怕過,到如今who怕w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