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歷史>

中央之國的形成<三國曆史篇> [第113回]

第113回 姜維北伐(中)

夏侯霸的叛逃對於一心想北伐的姜維來說無疑是個大利好。夏侯霸駐守的是隴西郡,他這帶著軍隊一降,等於整個隴西的防守就空虛了。姜維旋即領軍翻越麴山進入隴西,招降隴西的羌胡部落,然後再跨越黃河去收攏之前被郭淮擊潰的羌人。進軍的同時,羌維下令在麴山之下構築兩座城堡,分別以句安、李歆兩名牙門將據守,充當招誘羌胡前來歸降的據點及後方基地,就像前一年讓廖化在成重山築城據守一樣。

此時已是公元249年的秋天,距離高平陵之變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夏侯霸這一叛,司馬懿順勢把都督雍涼兩州軍事的大權交給郭淮以外,還升其為徵西將軍。本著軍政分離的原則,雍州刺史一職移給了陳泰。陳泰是陳群的兒子。陳群當初與司馬懿、曹真、曹休同為曹丕臨終前任命的顧命大臣,自幼與司馬師、司馬昭交好。拋開這層關係,陳群是九品中正制的直接制定者,曹爽要修改這一政策,陳泰當時雖不願意直接站隊,心中亦沒有理由要支援曹爽。

這次應對姜維北伐西平的作戰計劃,是由陳泰具體制定的。姜維敢只留兩名牙門將守麴城,是因為夏侯霸這一走,隴西的羌胡都紛紛倒向蜀漢。陳泰卻認為麴城的位置遠離蜀漢的大本營,糧食運輸困難。讓這些羌胡幫著長途轉運,時間一久也未必會配合。只要把鞠城包圍了,很有機會兵不血刃就拿下來。

具體執行圍攻任務的,是陳泰及已經升任南安太守的鄧艾,加上任職討蜀護軍的徐質。這個官職本來也是夏侯霸的,現在夏侯霸已成蜀將,就轉任命了徐質。陳泰一行抵達麴城後並不急著攻城,而是圍而不打,同時切斷水源及糧道。即便是句安等人出城挑戰,亦是高掛免戰牌。時間一長,城裡的蜀軍就受不了了。糧食供應不上還可以節食,沒水可不行,幸虧已經入冬,天降大雪還有雪水可以喝。

依靠乾糧和雪水撐不了多長時間,還是要靠姜維回軍來解鞠城之圍。正在西平推進的姜維見狀只能回援。看起來麴城之下將要爆發一場大戰,然而這場仗並沒有打起來。陳泰見姜維回援又出了第二招,讓鄧艾進入白龍江河谷,同時請郭淮親自領軍進逼洮水。目的在於封堵牛頭山兩端,這樣姜維的處境就尷尬了。牛頭山是隴西郡與陰平郡的分水嶺,如果去救麴城沒救下來,姜維即退不進武都,也退不進陰平。這種情況下,姜維只能搶在郭淮、鄧艾到達牛頭山南北之前,撤回了陰平。至於在麴城堅守的句安、李歆見沒有援兵,亦不得不獻城投降。

事情至此,因夏侯霸叛逃所引發的這次魏蜀交兵,應該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郭淮的意思是應該回隴西、西平去收拾那些又響應蜀漢的羌人。然而已經進抵白龍江河谷的鄧艾卻不願意撤回來。鄧艾認為姜維還沒走遠,如果魏軍就這麼撤回去,很可能會被殺個回馬槍,於是就主動留下來警戒,並將營地紮在了白龍江北岸。

不出所料的是,三天後廖化便率兵進駐白龍江南岸,作出一副準備渡河攻擊鄧艾的架勢,甚至還在河上架橋。正是架橋引起了鄧艾的警覺。在鄧艾看來,自己兵力少,冬日水淺,對方真想打的話,完全可以直接渡河來攻。現在卻耗費工時的去架橋,說明廖化的目的只是拖住自己,主力一定是跟著姜維東進去取洮城。這個洮城很可能就是當日廖化在白龍江河谷,依成重山所築之城,距離鄧艾駐軍的地方六十里,也在白龍江北岸。姜維渡河強攻不得後,便撤了回去。

總得來說,姜維乘魏國高平陵之變的機遇還是取得了不少收穫的。除了主動來降的夏侯霸以外,又收攏了不少乘亂歸蜀的羌人。還有一個收穫,是在進軍西平的過程中,俘虜了一個名叫郭循的魏軍中郎將。郭循在史書中又被記錄為郭脩、郭修。人才是最重要的,魏蜀吳三國都挺厚待願意歸降的敵國將吏,姜維自己就是魏國降將。因此郭循表示願意降之後,被加封為蜀漢的左將軍。

郭循並不是真心投降,一直在找機會刺殺劉禪。不確定的是,郭循這樣做到底是出於個人的想法,還是接到了魏國的命令。然而劉禪身為皇帝。守衛森嚴,你也不可能帶兵器上殿。這種情況下,郭循將目標轉向了大將軍費禕。刺殺地點則是在漢壽。

漢壽就是葭萌關。這個名字在中央之國並不是第一次被使用,在劉表將駐地定位於襄陽之前,位於洞庭湖西,武陵郡境內的漢壽縣,曾經是荊州的治所(今湖南省常德市東北)。關羽“漢壽亭侯”中的漢壽二字,即是指向於此。曹丕代漢後,孫權順勢把荊州的這個漢昌改成了“吳昌”。作為兩漢政治遺產繼承者的蜀漢,遂將自己入蜀起家的葭萌更名為漢壽,以讓這個寓意“大漢昌盛”的好名字能夠繼續庇護自己。有趣的是,三家歸晉之後,晉朝又將吳壽複名為漢壽,將葭萌的這個漢壽改名為“晉壽”。只是大家改來改去,都沒有能讓自己的國祚更長一些。

費禕並不想北伐,只想守成。這也是為什麼,諸葛亮和蔣琬都把駐地前移到漢中,費禕卻駐守於漢壽這個防守門戶。事實上即使是漢壽,費禕也只是在一年前才入駐的。在此之前,他基本是在成都主政。有一種說法,是費禕找人望過氣,呆在成都不利於他升任丞相,方才移駐漢壽。

漢壽同樣沒有能庇佑費褘。公元253年,蜀漢延熙十六年正月,蜀漢大將軍費禕在他的駐地漢壽舉行盛大的新春宴會。在這場新春盛宴上,開心的費禕喝得有點多。費禕有理由開心,新春之前,劉禪授予費禕開府之權。諸葛亮和蔣琬都曾開府,費禕也在等這一天。這意味著他離丞相之位又近了一步。

乘費禕酒醉之機,郭循刺殺了這位春風得意的大將軍。不管郭循的動機是什麼,費禕之死都將蜀漢帶入了姜維時代。不能說姜維樂見費禕被刺,也不能說費禕著眼於休養生息就一定是錯的。最起碼同在這一年,諸葛恪用自己的生命證明了強行北伐所帶來的系統性風險。兩人更多是路線之爭,也都是為了蜀漢好。相比於魏、吳兩國內部的勾鬥。蜀漢的內部鬥爭算是最少的。從諸葛亮到蔣琬到費禕,再到姜維,四代主政者都以國家之事為己任,生活上非常清廉,也沒有去擴張自己的家族勢力。

姜維在費禕時代的出兵,嚴格來說都不能算北伐,都是魏國出現內亂時,去接收願意投蜀的羌胡及叛臣。現在費禕一死,姜維終於可以真正來一次北伐了。瞌睡碰到枕頭的是,眼下東吳主政的諸葛恪,恰在費禕被刺時在東興擊敗了來犯的司馬昭,正準備策劃一場史無前例的北伐行動。丞相六出祁山之時,便是與東吳約定好時間一起北伐的。距今已有差不多二十年,這二十年間吳蜀雖為盟友,卻再沒有真正聯手過。

公元253年夏,與諸葛恪約定好時間共同北伐的姜維,領軍數萬出征。之前雖然多次出擊,但因為兵力不夠,都沒有正式攻城,這次終於有了本錢。姜維準備先拿下南安,再取隴西。二十多年前,魏延在四出祁山時曾經在南安擊敗過郭淮。魏延到底怎麼走的,路線並沒有被記錄下來,姜維這次卻是被記錄了下來。具體來說,姜維是在進入漢源谷地後,不去攻西縣、滷城這兩個地處祁山的節點,而是向西進駐西漢水與渭水的分水嶺之一石營。

此前姜維已經入駐過石營,由此向西可以出麴山,進擊洮水河谷與隴右。這次姜維到了石營後,是向北溯渭水右岸支流山丹水而上,經董亭進入渭河谷地。然後溯渭水西北方向行軍六十里,去攻取南安郡治䝠道。隴右郡治襄武就在䝠道西側,如能順利拿下䝠道就能緊接著拿襄武。一出祁山時蜀軍就這麼做過。只是當時隴西太守遊楚誓死不降,諸葛亮又急於拿下東邊的廣魏郡,就沒有強取。

東吳那邊二十萬大軍進攻合肥新城,蜀漢這邊本錢小點,也動用了幾萬兵力。現下魏國主政的是司馬師,主掌兵事的是司馬昭。按道理來說,吳軍勢大,應該派司馬昭領軍前往江淮救援。只是司馬昭剛在東興之戰落敗,再派他去江淮領軍不光魏軍這邊心裡會打鼓,也會被吳軍輕視。所以司馬昭被任命為徵西將軍入駐長安,坐鎮西線;由司馬師、司馬昭兩兄弟的叔叔司馬孚領軍前往壽春,準備迎擊諸葛恪。

儘管這是姜維那麼多年來,本錢最大的一回,但攻城這種事的確是有些困難。諸葛恪那邊二十萬人拿不下三千人據守的合肥城,姜維這邊也是一樣。時間稍一長,糧食就不太夠了。與此同時,雍州太守陳泰率領的援兵已經在路上了。為了能安全撤回去,姜維放風說自己準備放棄南安,直接轉道去攻狄道。

狄道位於洮水之側,隴西郡的地理中心,為了連通羌胡,姜維之前的確都是在往這個方向用兵。陳泰聽說後,就準備先不去救援南安,轉而急行進駐狄道城。計劃上報司馬昭後,後者卻認為姜維之前幾次出兵收服羌人,積聚糧草,包括這次攻南安,都是為了讓塞外諸羌臣服蜀漢,以攻魏做準備,真到打的時候怎麼可能先把作戰計劃洩露出來,讓外人知道?所以這當中必定要詐,姜維揚言進攻,實際是想退兵了。司馬昭的判斷是對的,正當陳泰進軍到躡山丹河口五十里的洛門時,就收到了姜維自燒營寨退兵的訊息。換句話說陳泰沒跟姜維打起來。

司馬昭剛經歷一場大敗,急需一場勝利來立威,姜維退兵,對蜀戰場一時就沒了機會。好在關中這邊同樣有情況發生。見吳、蜀同時北伐,關中那邊的羌胡也有點坐不住了。具體來說,是新平郡的羌胡叛亂。新平郡是李傕、郭汜挾持漢獻帝時,割扶風、安定兩郡部分土地,建在關中平原北山之上的一個新郡,郡治對應今陝西省彬縣的漆縣。司馬昭這次沒有跟姜維接戰,就順手把新平的羌胡之亂給平了。如今關中平原以北的高地,幾乎都成了羌胡的天下,哪裡起火滅哪裡,只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司馬昭決定來一次北征,即為自己立威,也讓羌胡們重新臣服。

遠征的目標定在了西漢曾建制過的“靈州縣”,對應現在的寧夏吳忠市永寧縣,地處西套平原。如果說前、後套平原的得失,事關幷州及山西高原的安危,那麼西套平原能夠威脅到的,就是雍州和關隴的安危了。西套平原在兩漢時被劃入北地郡範疇,就是為了解除掉這個威脅。這次司馬昭進軍靈州,史書用了“耀兵靈州,北虜震讋,叛者悉降”十二個字。這意味著沿途並沒有打仗,這次進軍本身就讓羌胡震動,紛紛表示願意臣服魏國。

回頭再來說說蜀漢這邊。需要說明的是,費禕死後姜維並沒有立即接手大將軍之位,就像諸葛亮去世,雖然蔣琬是接班人,但也得積功一步步往上做一樣。不在其位,難謀其政,在一個分工明確的成熟官僚體系,職位還是很重要的。否則費禕也不會為開府之事開心不已。

沒有正式任命的影響,是姜維這次出擊的準備不夠充分,尤其他的這次出擊離費禕被刺僅僅過去了幾個月,即便有授權也很難按全面北伐的目標做足後勤準備。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撤的策略是對的,蜀漢沒有那麼多本錢可以消耗。諸葛恪在前線死撐,把一場準備不充分的仗變成了自己的告別之戰,姜維則及時撤回來並沒有什麼損失。

次年也就是公元254年,姜維被授予“督中外諸軍事”之權。這個職權魏國也設定過,曹真、司馬昭都有過。這個中、外不是中國跟外國,而是指的駐於京師的中軍和駐於京師之外的外軍。通俗點講,就是全國最高軍事統帥。有了這個任命,就算暫時沒有大將軍一職,姜維也可以放手大幹一場了。

按說姜維應該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再北伐的。一個突發狀況讓戰爭提前爆發。魏國的狄道縣長李簡來信請降。狄道的重要性我們強調過很多次,拿下狄道的話,相當於在隴西中間開花,進而有機會拿下整個隴西郡。此前魏、吳兩國已經發生過很多次假降誘敵事件,蜀國的大將軍也因假降被刺,所以蜀漢朝堂對於要不要相信李簡發生了激烈爭論。

要是按姜維的本意來說,肯定是想抓住這次機會的,只是蜀漢群臣都擔心其中有詐。關鍵時候是越巂太守張嶷站出來打消了大家的顧慮。張嶷是巴西南充人,出生寒門。劉備與劉彰交戰時,有山賊乘亂侵襲縣城,張嶷挺身而出保護了縣長安全,嶄露頭角後入仕為官。後長期為“平安三侯”之一的馬忠手下。

張嶷的軍政生涯大多與鎮撫羌夷之亂有關,對邊疆民族的情況很熟悉。越巂是南中最不穩定的郡,他去做太守之前,兩任太守都為叛夷所殺。張嶷出鎮越巂後,恩威並施,蠻夷紛紛歸附。被詔回成都拜職蕩寇將軍時,有大小蠻夷首領百餘人自願跟隨左右。

當日氐王苻健請降,中途他弟弟不肯降耽誤了時間,蔣琬當時很擔心,就是張嶷認定是苻健的弟弟出了問題,苻健是一定會來降了,結果分毫不差。有了上次的成功判斷,姜維也就相信了李簡的請降。此時的張嶷身患嚴重的風溼病,連站立起來都有柺杖相助,卻還是主動上書劉禪,要求隨軍出征,如果能拿下涼州,便為國藩守北境;如果不能取勝便殺身以報。劉禪見張嶷身患重病仍有馬革裹屍之志,亦感動的流下了眼淚。

事實證明,張嶷的判斷是正確的。蜀軍一至狄道,李簡便開城投降。姜維若再不乘機向東拿下隴西的新郡治襄武,著實也是對不起李簡的一片誠意。最方便救援襄武的是南安郡,不過此時南安太守鄧艾已經調到兗州做刺史,並在次年參與平毌丘儉之亂。此外離襄武最近的是接任夏侯霸做討蜀護軍的徐質。以夏侯霸之前的駐防之地來說,徐質應該也是駐守於隴西。

襄武城下的這場攻防守異常激烈,帶病出徵的張嶷為徐質部所攻殺,兌現了他戰死疆場的諾言;徐質也為姜維部所陣斬。儘管徐質被殺,魏軍敗退,但卻並沒有襄武城被攻克的記錄。如果能夠拿下襄武,那麼蜀漢就能夠完整拿下整個隴西郡,以襄武、麴城為防禦點跟魏國抗衡,包括進逼與襄武相鄰的南安郡治䝠道。能做郡治的城總是更大更堅固,擔心魏軍集結大軍反撲的姜維決定撤軍,臨走的時候將狄道及望風而降的河關、臨洮三縣的百姓,悉數遷入蜀境。

經過之前兩次在隴西的軍事行動,隴西的羌胡部落已經有很多歸附了蜀漢,這次姜維遷走的基本都是普通百姓。連年戰亂,人口消耗太大,搶人是常規操作。把隴西清空,好過分兵在此據守,被魏國反攻倒算。沒了百姓,魏軍再派人過來守城,糧草就得依靠後方補給。單以隴西一地來說,地緣優勢並不會比蜀軍更大。

這次撤回去後,第二年夏(公元255年)姜維準備北伐。這次是因為兩個利好,一是郭淮在這一年正月去世。從漢中之戰穩定夏侯淵死後的軍心,讓劉備不敢渡過漢水乘勝追擊時起,郭淮在長達三十六年時間裡,成為蜀漢的主要對手。魏國在雍涼地區的主帥換了一任又一任,都沒有把這個地頭蛇給換掉。他的離世,對蜀漢來說絕對是可以彈冠相慶的。此外,司馬師在平毌丘儉、文欽之亂後也病亡了,魏國朝堂又將面臨一次動盪。

郭淮去世,依慣例雍州刺史陳泰接任了徵西大將軍的位置,都督雍涼軍事,駐守長安。接替雍州刺史一職的是冀州清河人王經。陳泰是世家子弟,王經則是寒門子弟。雖然成年後因學識成為冀州名士,但王經母親卻對他的背景有著清醒的認識。認為他是農家子弟,二千擔的官職是這個背景的上限,做得太高會為自己惹禍。郡守的俸祿是二千擔,意思是說王經的官職不能高過郡守。

可惜的是,很少有人能夠抵擋誘惑。最終王經還是先後做了司州和雍州的刺史,後被調入洛陽做尚書。其實鄧艾落得個慘淡收場又何嘗不是因為爬得太高。如今的魏國因還要與吳、蜀交兵,能給寒門子弟一定的空間露頭,想身居高位卻總歸會更加如履薄冰。

隴右軍政按前例是由雍州刺史主理的。王經收到的訊息是姜維這次是三路出擊:一路出祁山攻天水;一路出石營攻麴山入隴西;一路攻金城。前兩條路線之前已經多次為蜀漢所用,比較有新意的是第三條路線。這條線路具體來說,是從陰平郡出發,翻越牛頭山進入洮河河谷,然後不要順水北上去取狄道,而是於臨洮(岷縣)向西溯洮水而上,經現在的甘肅省臨潭縣接入大夏河源頭,然後再順大夏河而下北入河首。

河首地區指向現在的甘肅省臨夏自治州,對應臨夏市的枹罕所臨的便是大夏河。在大夏河出青藏高原的關口位置,兩漢建制有白石縣,關口的話後世則稱之為“土門關”。姜維上次已經分兵去收了黃河邊上的河關百姓。這一路人馬很有可能就是從土門關撤回來的。有熟悉地理環境的羌人帶路,一切都不是問題。

西漢時期,河首地區是金城郡的一部分,到東漢方劃入隴西。沿大夏河北上至黃河南岸。於現在的劉家峽水庫沿黃河南岸東行一百公里,即可到達對應現在蘭州市的金城。因此姜維如果由此出發攻拔金城,理論上是可行的。基於認定蜀軍會三路出擊的判斷,王經快馬去信陳泰,建議自己率軍南下麴山,警戒兵出石營的這一路蜀軍;由新任討蜀護軍南下祁山;然後調涼州軍(主要是金城駐軍)南下進駐枹罕,封堵兵出土門關的蜀軍。

王經沒有跟蜀軍對戰的經驗,甚至沒有軍事經驗。陳泰則不同,在他看來蜀軍不可能有那麼多兵力三路出擊,一定是隻有一路。要求王經再打探清楚到底是由哪路出擊。同時涼州軍跨境作戰會有問題。涼州地界素來不穩,本地豪族和羌胡叛亂一直就沒有停過。從諸葛亮北伐時起,一直沒有調過涼州軍入隴右作過戰,就是擔心涼州空虛後會生亂。

否決王經的作戰計劃後,陳泰命令王經集結隴右主力進駐狄道。以狄道的位置來說,無論蜀軍是來攻隴西,還是經枹罕去攻金城,都能夠及時作出反應。至於祁山方向,陳泰倒是不擔心。一是這一路明顯已經被姜維放棄了;二是陳泰準備自己領軍前來救援,可以及時補上王經西去留下的防禦真空。如果蜀軍北伐的訊息屬實,陳泰在路上就應該已經能夠得到確定的訊息,知道蜀軍到底是從哪一路出擊。為此陳泰嚴令王經在與自己合軍之前,任務只是據守狄道城,切勿主動出擊。

蜀軍這次北伐的確是有三員大將領軍,除姜維以外還有車騎將軍夏侯霸、鎮南大將軍張翼。雖有三將出徵,但確實如陳泰所料,姜維並沒有打算分兵。之前放風的三條路線都不是真正的攻擊方向。具體來說,姜維是準備先進入河首地區,假裝攻金城,然後由枹罕轉折向東,沿洮水右岸支流廣通河進襲洮水河谷(今為“蘭朗高速”所經行)。隴西幾乎已經被清空了,這一路並不會碰到太大防礙。

見姜維衝著洮河河谷來了,王經終還是沒有忍住。寒門子弟想更進一步,會比世家子弟更需要戰功,也更需要一點冒險精神,這一點在鄧艾身上就體現得特別明顯。廣通河與洮水交匯之處有關口名“故關”,南距狄道城約25公里。王經決定一邊報知陳泰敵軍的去向,一邊主動前移至故關迎擊蜀軍。故關在洮水西岸,狄道城在洮水東岸。這場戰役因此被稱之為“洮西之戰”。

狄道城此前是隴西郡治,又是魏軍在隴西的防禦重心,之前失守是因為縣長獻城,王經在狄道固守待援的話問題不大。客軍求速戰,魏軍主動放棄堅城去野戰,正中了蜀軍的下懷。姜維如此費盡心機的安排進軍路線,就是賭王經軍事經驗不足,會沉不住氣。八月二日,兩軍接戰,結果一戰下來魏軍損兵數萬,落敗後的王經只得率領剩下一萬餘人渡過洮水退保狄道城。

15
  • 毛新宇妻子劉濱:剪了短髮,嫵媚成熟,戴上口罩也遮不住高顏值
  • 不吃辣椒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