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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張作霖登上北洋政府的元首地位,於6月18日在中南海懷仁堂就任海陸軍大元帥。代表中華民國行使統治權,成為國家最高統治者。張大帥的就職宣言“作霖忝膺中華民國陸海軍大元帥之職,誓當鞏固共和,發揮民治、重新整理內政、輯睦邦交,謹此宣言。”其實這些都是表面上的漂亮話,張大帥不懂民治,也不想共和,他追求的是當皇帝。

皇帝都有三宮六院,後宮裡究竟有多少嬪妃呢?白居易想象的是“後宮佳麗三千人”。據《百家講壇》某大咖考證,樂天先生想象力太貧乏,秦始皇的後宮有兩萬餘人。後宮女人眾多,她們鬥智鬥勇鬥殘酷,經常鬥得你死我活,鮮血淋漓。勝者母儀天下甚至權傾朝野,敗者打入冷宮乃至搭上性命。

大帥的後宮裡有沒有宮鬥呢?這得從當時的婚姻制度說起。

很多人認為古代中國是一夫多妻制度,其實是錯誤的。中國自西周到民國一直實行一夫一妻多妾制度。妾,又有側妾、侍妾、姬妾等等不同的叫法。妻對妾生殺予奪,妾沒有財產權,沒有平等地位,可以被買賣交換或贈送。隨著新興的貴族階層發達之後,常常出於政治需要搞聯姻、或者上官為了籠絡得力的下屬賜婚,無論是聯姻還是賜婚,選中的女子自然都是自己的親人,不能讓人以妾待之,而聯姻或籠絡的物件往往已經娶妻,為了解決這些問題漸漸演變出平妻,“一發妻二平妻四偏妾”,這就是針對貴族的“三妻四妾”婚姻制度。

到了明代納妾之數早不受限制了,可是平妻卻仍受限,位極人臣者,最多也只能有一個髮妻、兩個平妻。富有者最多一妻多妾,有雙妻是要受刑的。髮妻是正妻、嫡妻,社會地位和丈夫是相等的,無論在家裡還是外邊。服制、車制等禮儀方面享受同等待遇,平妻則稍遜,但不必向正妻行妾禮,家庭地位基本相同。但是平民則不可三妻四妾,哪怕富可敵國,有錢納上一萬個妾,也只能有一個正妻,這就叫“匹夫匹婦”。

張作霖共有6位夫人,作為封建大家長,大帥在家裡說一不二,對夫人們嚴加管教。約束夫人們的家規有8條之多:

1、嚴禁夫人干預政事,不聽枕邊風。

2、嚴禁夫人聚眾閒聊,以免滋生事端。

3、各房太太地位不分尊卑,均以夫人相稱。

4、嚴禁夫人私自做壽。

5、嚴禁虐待下人。

6、實行嚴格的薪俸制,各夫人每月按時支取。

7、飯菜實行等級分餐制,各夫人與子女分別在自己房間用餐。

8、嚴格作息時間,外出活動一律不允許超過晚上10時。

張作霖的原配夫人(趙夫人)早亡,二夫人(盧夫人),三夫人(戴夫人),四夫人(許夫人),壽夫人(壽夫人),六夫人(嶽夫人)是按照娶進門的時間編排的,不是指夫人們的年齡長幼,和地位高低也沒有關係。這樣稱呼起來的好處是不分伯仲,叫的人方便,聽的人高興。從這一點上看大帥對每位夫人都一視同仁。其實不然,他骨子裡最寵愛的是壽夫人,他不僅給壽夫人在大帥府裡單獨建了一座小青樓,還在大帥府外面買了兩幢別墅,其他夫人都沒這門賞賜。此外,壽夫人還代表張作霖參加一些重大活動,開展夫人外交,她與日本領事館官員的夫人們經常聚會。大帥公務上的事絕不許其他夫人置喙,只有壽夫人可以參與意見,意見還多被採納。帥府的內宅事務全權由壽夫人處理,大帥安排拜把兄弟家宴也大都安排在小青樓。可以說壽夫人之於大帥對內是心腹,對外是門面,足見大帥對壽夫人的偏愛,這種局面是怎麼形成的呢?

張作霖的原配趙春桂是黑山縣趙家廟人,家境貧寒,誤了青春。當時女孩出嫁的年齡是16歲,而趙春桂耽誤到21歲時才嫁給了張作霖。她與張作霖同齡,性情剛烈,愛憎分明,吃苦耐勞,不懼淫威,敢於堂堂正正當面糾正張作霖的錯誤行為,安撫張作霖手下兄弟,是張作霖發展初期的得力助手。趙氏嫁過來時張作霖頂多能算是山大王,生活一直處於顛沛流離狀態,趙氏生二胎張學良時還在逃難途中,艱辛勞頓,疲於奔命,沒過過幾天安穩的日子,積勞成疾,染上重病。此時張作霖已經移情別戀,大帥始終認為趙夫人性格剛烈,身體也是鐵打的,不可能生病。沒想到趙氏於1912年病故於新民老家。張作霖娶趙氏時還是個口碑不佳的小混混,家貧不擇妻,能有人肯嫁他就不錯了。後來迅速發跡後,他開始對趙氏的性情剛烈產生反感。在他不斷納妾的問題上趙氏也敢於反對,頗不認同,這方面也是張作霖後來冷落趙氏的一個重要原因。

二夫人盧壽萱是遼寧北鎮人,父親是私塾先生,出身書香門第。盧小姐長相秀美,溫柔賢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正值妙齡,待字閨中。張作霖手下的一個小頭目看上了盧壽萱,求張作霖去保媒,張作霖到了盧家後一眼就看上了壽萱,早把保媒拋到了腦後,此後就親自上陣,經常去盧家送禮提親。盧家害怕張作霖的勢力,又抵不住張作霖的軟磨硬泡,最後同意了這門親事。盧夫人過門後對趙氏尊重有加,對趙氏所生孩子視如己出,以至趙氏臨終前把將要沒孃的孩子們託付給她,她也完全盡到了母親的責任。盧夫人心地善良,又從小受過三從四德教育,故寬懷仁厚,從不與任何人有任何衝突。張作霖後來不斷納妾盧夫人也從不說三道四,經常吃齋唸佛。張作霖對她人品非常認可,但是盧夫人一心向佛,不問俗務,一昧忍讓,人淡如菊。所以盧夫人並不是最受寵愛的。

三夫人戴憲玉是北鎮縣內捕盜班頭的兒媳,是個冷豔絕色的冰美人。與盧氏那種溫柔敦厚恰恰相反,張作霖對桀驁不馴的野馬忽然來了興趣,他強逼戴憲玉前夫休妻,然後硬把戴氏強娶回來。戴氏過門後驕橫跋扈,脾氣火爆,對下人犯錯非打即罵,周圍的人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張作霖在蒙古草原剿匪時帶著她隨軍征戰,行伍中沒有下人,她的暴力就針對軍需官,可憐軍需官一個大男人,實在捱打不過,竟然動了辭職的念頭。戴氏的弟弟仗著姐姐的勢力進了衛隊族,一次酒後用槍把一條街路燈的燈泡全打碎了,張作霖盛怒之下要槍斃小舅子,戴氏大呼小叫質問張作霖:你槍斃了他,你叫我怎麼和年邁的父母交代?張大帥可是不慣毛病,冷冷的反唇相譏:我不槍斃他,你讓我和奉天百姓怎麼交代?張作霖不為戴夫人求情所動,照樣槍斃了小舅子。戴氏從此更加暴戾萬狀,喜怒無常,最後鬧著要出家。張作霖早就不耐煩了,順水推舟把她送到廟裡。可憐朱門繡戶女,獨臥青燈古佛旁。張作霖後來跟把兄弟私下裡發表感悟:這類女人偶爾換換口味還行,娶是娶不得的。

四夫人許澍暘祖籍河北,隨父母逃荒來到新民。18歲那年在井臺打水被路過的張作霖看中,強娶回家,於1906年同戴氏一同過門。許夫人貌美如花,正直、寬容,遇事有主見,她羨慕盧夫人的學識,深知學習的重要性,到了奉天后多次要求大帥准許上學,盧夫人也給說了不少好話,許夫人最終如願進了女子師範學堂。許夫人對孩子的教育也十分上心,二子二女都非常優秀,兒子張學思後來參加革命,瀋陽解放時曾任遼寧省政府主席,當時有人勸他回大帥府看看,他說,那裡己經不是我的家了。全國解放後張學思升任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少將參謀長,文革期間被迫害致死。許夫人後來把時間精力都用在了學習和教育孩子上面。張作霖並不理解許夫人一心向學有什麼意義,兩個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像兩條平行線一樣永不交匯。就這樣不好不壞,不遠不近,大帥對許夫人當然也談不上什麼偏愛了。

五夫人張壽懿是滿族人,世居瀋陽,她母親是黑龍江將軍壽山的外室,嚴格講壽夫人姓壽。壽夫人雖為外室所生,但在奉天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她不但長得好看,還八面玲瓏,擅於應付各種複雜局面,在處理夫人的關係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她雖常在大帥面前撒嬌爭寵,但在大帥給她特殊待遇時也不忘施恩給予她人。小青樓是大帥專門為壽夫人而建,但她覺得如果獨佔勢必引起眾人嫉妒,於是主動把各房女孩都安排住在小青樓,一來利益均沾,二來也和孩子們增加了感情。壽夫人長袖善舞,管理有方,帥府內務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條。她尊稱盧夫人為“二姐”,處處尊重有加,上下一團和氣,成了大帥的不可或缺的賢內助。

六夫人是大帥在天津南市廣興裡天寶班看上的藝妓出身的馬嶽卿。因為馬氏出身低賤,張作霖擔心別人說閒話,特別是怕爭強好勝的壽夫人吃醋。大帥領回馬嶽卿就先安排住在大青樓3樓,沒有明示嶽姑娘身份,藉以觀察大家反應。壽夫人知道後主動把嶽姑娘接到小青樓,先以使喚丫頭的名義染白身份,然後一手安排娶為大帥的六夫人。張作霖對壽夫人此舉大喜過望,於是更加偏愛壽夫人。

至於六夫人雖說年輕貌美,無奈出身貧寒,在苦水裡長大的她非常明曉事理,從小就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她絕不與壽夫人爭寵,甘心做壽夫人的跟班,壽夫人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心甘情願,惟命是從。六夫人對壽夫人的感情很複雜:有感恩,有崇拜,還有亦姐亦母般的依賴。張作霖死後六夫人也跟著壽夫人去了臺灣,倆人都未再嫁,終身相伴。從此不再提起過去,痛苦或者幸福,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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