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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傳統文化影響,與西方相比女君主的數量要少得多,武則天是唯一一個廣為人知的女皇。相對於女君主,歷史上臨朝稱制的實權太后卻不少,戰國時期的宣太后、西漢的呂雉、北宋的劉娥、高太后、遼朝的蕭燕燕、西夏的梁太后、明代的李太后、清代的孝莊、慈禧等都是鼎鼎有名的存在,甚至武則天也曾經是其中的一員。

比起慈禧,“兩宮太后”的另一位,與同共同垂簾聽政的慈安則要默默無聞地多。長久以來,慈安被慈禧的光環所遮掩,在很多人的印象裡,慈安為人敦厚老實,與慈禧相比如同螢火與皓月之別,在“兩宮太后”組合中就是個打醬油的存在。

然而歷史上真實的慈安是一個大智若愚的人物,她的政治才華絕不遜於慈禧。無論咸豐在位期間還是去世之後,兩人相處過程中,慈禧始終是處於弱勢一方,慈安才是同治時期的實際主宰,也是“同治中興”的重要締造者。

咸豐時期的實權皇后

慈安,鈕祜祿氏,滿洲鑲黃旗人,生於1837年,比慈禧小兩歲。咸豐二年(1852年)二月,慈安、慈禧同時透過選秀入宮,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兩人的競爭在這一刻已經展開。

咸豐在世時,身為後宮嬪妃,比的是地位、是受寵程度。先看慈禧的晉級之路。

咸豐二年選秀入宮時,慈禧被賜號蘭貴人;四年二月二日(1854年),晉封懿嬪;六年(1856年)三月,誕下皇長子載淳(即同治皇帝),晉封懿妃;七年正月(1857年),晉封懿貴妃。

要知道清代後宮嬪妃等級分為皇后、皇貴妃、貴妃、妃、嬪、貴人、常在、答應、官女子,九個等級,慈禧從第六等的貴人,晉升到第三等的貴妃足足用了五年,還是在皇長子這個超級大禮包助攻下才達成的,即便如此還與皇后差了一個“皇貴妃”。

反觀慈安,咸豐二年二月十一日,剛成為備選秀女,就被指定為貞嬪,使她成為同一批入宮秀女中起點最高的兩個人之一。四月二十七日,正式入宮;五月二十五日,入宮剛滿一個月,還沒有舉行貞嬪冊封禮的慈安,就以一個漂亮的二級跳,越過“妃”這個等級,直接晉封為貞貴妃;六月初八,離晉封貴妃的上諭發出僅僅過去十三天,再次越過“皇貴妃”銜,被咸豐帝正式立為皇后。從冊立為嬪到母儀天下,用時僅僅四個月,這晉封速度,在清朝堪稱第一。

這說明早在選秀之初,慈安的容貌氣質等各方面都比較令咸豐帝滿意,本身就是作為皇后候選種子入宮的,因此才能如此快速的入主中宮。“貞”這個封號,本身有“正”的意思,這也變相表明了咸豐的潛意思。

民國時期的清代掌故遺聞彙編《清稗類鈔·宮闈類》,也稱慈安“工文翰,嫻禮法,容色冠後宮”。對好色的咸豐而言,“文翰、禮法”可以不在乎,但“容色冠後宮”這個條件,絕對是重大加分項。這也說明慈安的姿色,絕不在慈禧之下。

成為皇后的慈安,沒有將自己定義成一個靠容顏吃飯的後宮花瓶,而是盡著身為皇后規勸皇帝、總理後宮的責任。《清稗類鈔·宮闈類》中有“文宗幾暇,偶以遊宴自娛,婉言規諫,未嘗不從”,“妃嬪偶遭譴責,皆為之調停,旋蒙恩眷”等記載。

1860年英法聯軍直逼北京,咸豐帶著老婆孩子倉惶逃到熱河避暑山莊。對糜爛的國事深感無力的他,更加怠政,直接打起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念頭,手書“且樂道人”掛於行宮自娛自樂。

面對時常陷入暴走狀態的咸豐,無人敢對此進諫。關鍵時刻慈安挺聲而出道:“天子一日萬幾,安有自求逸樂之理?今雖蒙塵,尤不宜由此。”隨即親自命人把咸豐的這份御筆撤掉。

《清稗類鈔·宮闈類》還記載了她與慈禧之間的一場矛盾:

“丙辰(1856年)春,文宗宿孝欽所,數日不視朝。孝貞諗其故,乃頂祖訓至宮,正跪,命人請皇帝起,聽訓。文宗亟止之,曰:‘予即聽朝,勿誦訓。’逮出朝,少時即退,問後何在。或對御坤寧宮,坤寧宮者,皇后行大賞罰之所也。文宗至,則孝貞坐於中,孝欽跪於下,孝貞歷數其過,將杖辱之。文宗大呼曰:‘皇后免責,渠已有娠矣。’”

這是說因咸豐流連於慈禧處,多日不上朝,惹得慈安大為光火,拿祖訓當面對咸豐進行規勸,咸豐見狀直接落荒而逃。隨即慈安又將慈禧這個狐媚子帶回坤寧宮準備對其進行懲戒,慈禧靠著有孕在身才逃過一劫。

按封建社會的標準,慈安是一個德言容功俱全,溫良恭儉皆備的賢后。咸豐帝也稱讚她“質秉柔嘉,行符律度”,對她禮敬有加。故咸豐在世時,面對慈安這個有皇帝撐腰的實權皇后,慈禧根本翻不起天來。

同治時期的話事人

咸豐十一年(1861年)七月十七日,咸豐帝在避暑山莊駕崩。臨死前冊立皇長子載淳為皇太子,任命載垣、肅順等八人為顧命大臣,授予皇后“御賞”印章,授予載淳“同道堂”印章(由生母懿貴妃保管),顧命大臣的擬旨,要加蓋“御賞”、“同道堂”兩道印章,才能生效。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咸豐精心構建的權力平衡,被肅順的一頓王八拳砸得稀巴爛。恭親王奕訢、品嚐到了權力甜頭的慈禧,與肅順一方決裂。慈安成為雙方對決的關鍵。

慈安本人雖然並不嗜權,但在做一個沒權沒勢要看輔臣臉色的皇太后,和做一個掌握實權的皇太后之間,如何選擇,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於是,辛酉政變爆發,擺脫輔臣掣肘的兩宮皇后成為清帝國的真正主宰者。

在野史及人們的印象中,兩宮並尊時期,慈禧憑著自己高超的政治手腕,及同治生母的優勢,在話事權上一直都凌駕於慈安之上,甚至慈安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隱身人。

然而事實上,慈安憑著先帝嫡妻的正統身份,地位和權力待遇都在慈禧之上。慈禧雖然是同治生母,但小老婆出身這個劣勢,使她不得不在慈安面前低一頭。清宮檔案中的一個細節無疑昭示了這一點,影視劇中慈禧常被人稱為“老佛爺”,但在同治時期,這個稱呼最開始是用來稱呼慈安的,慈禧獲此稱呼要晚於慈安一兩年。

《清稗類鈔·宮闈》提到:“當是時,天下稱東宮優於德,而大誅賞大舉錯,實主之。西宮優於才,而判閱奏章,裁決庶務,及召對時諮訪利弊,悉中竅會。東宮見大臣,吶吶如無語者。每有奏牘,必西宮為誦而講之,或竟月不決一事。然至軍國大計所關,及用人之尤重大者,孝貞偶行一事,人皆額手稱頌。”

簡單來說就是,慈安的權力慾並不重,因此在小事上樂於放權給“優於才”的慈禧去做主,以落個輕鬆自在。可一但涉及軍國大事,就得先稟告慈安,由她來拍板做決定,對此慈禧從來不敢越雷池半步。而且慈安做出的決斷往往很貼合實際,因此出於她之手的政策,“天下莫不額手稱頌”。

譬如1869年,山東巡撫丁寶楨誅殺慈禧的心腹太監安德海一事上,就獲得了慈安的支援。丁寶楨在拿下招搖過市的安德海後,迅速向朝廷上奏此事,請求聖裁。當慈安做出“立命誅之”的決斷後,本有意袒護的慈禧不得不退縮。於是安德海在山東被就地正法。對此朝野上下,無不拍手稱快。

薛福成在他的《庸盦筆記》中提到,1862年誅殺臨陣逃脫的兩江總督何桂清,1863年下獄賜死驕奢淫逸的勝保,以及賞給清末中興四臣之三,洋務派主要成員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三人爵位,都是在慈安太后的授意下完成的。

可以說慈安對“同光中興”有重要貢獻。從洋務運動的另一個重要人物,恭親王奕訢的政壇沉浮中,也可以看到慈安對這場“師夷長技以制夷”運動的貢獻度。

辛酉政變後,奕訢被任命為議政王,主持朝政,他支援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等大搞洋務運動,中國的近代工業從此起步。出於權力紛爭,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與慈禧的政治合作蜜月期走向瓦解。

1865年,奕訢遭受彈劾,說他攬權納賄,徇私驕盈,太后命令查辦,最終在慈禧的力主下被免去議政王職務,但保留了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的職位,繼續主持洋務運動。

1884年,慈禧藉口奕訢“委靡因循”免去他的一切職務,並將他的人馬統統逐出軍機處和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此後奕訢再無大作為。

之所以或有如此大的差異,是因為慈安已經於1881年去世,奕訢在宮中失去了最大的靠山,而獲得獨自垂簾的慈禧則少了一個最大的掣肘,可以為所欲為。

慈安在兩宮並立期間,能成為清帝國的實際主宰,除佔據了嫡妻的優勢外,還與她跟同治融洽的關係密不可分。慈安對同治視若己出、慈愛備至,同治也非常孝順慈安,什麼事都以嫡母為先。

1872年,同治年介17,已到了立後成婚的年齡,兩宮太后著手為他選後。但在立誰為後上,慈安、慈禧發生了衝突。慈安看中了淑靜端慧、容德俱佳的崇綺之女阿魯特氏,而慈禧則看中了年輕俏麗、姿性敏慧的鳳秀之女富察氏。兩人各執己見,最後決定由同治自己決定。結果同治採納嫡母的建議,冊封阿魯特氏為皇后。此事表明了慈安在宮中、在同治帝心中的崇高地位和影響力,不是慈禧所能輕易撼動的。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選後也成為同治皇后阿魯特氏悲慘結局的導火索。

光緒七年(1881年)三月初十,慈安突然駕崩,享年年45歲。對於她的死因,歷來多有猜測。

總體來說,歷來被人們所忽視的慈安太后,並非影視劇中所展示的那麼軟弱無能。她只是身體比較病弱,但性格處事絕不軟弱,她在世時,慈禧在她面前往往都得選擇退讓。種種資料表明,兩宮並立期間慈安才是清帝國的實際主宰者,在政治上頗有建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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