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淵遇禍

晉王楊廣為奪哥哥楊勇的太子位,在朝中廣泛結納,到處送錢送禮,培植黨羽。只是李淵不識趣,不收晉王的禮物,推辭說:“臣雖舊屬,但人臣不敢私交。”這等於主動與楊廣劃清界限,楊廣非常生氣,又勾起了張貴妃事件的舊恨,心中大罵:“若我如願,必殺此老賊,方消我恨。”

楊勇

恰皇帝楊堅迷信巫事,因夢見洪水淹去都城而疑病大發,成公李渾有個兒子名喚洪兒。似與夢事相合,就下旨殺了他全家五十三口李淵的淵字也與水有關,只是與洪水有些牽強。晉王楊廣指使心腹張衡到處散佈謠言, 說:“李子結實而得天下,楊主虛花而沒根基。”又編歌謠雲:“日月照龍舟,淮黃水逆流;掃盡楊花落,天子季無頭。”

這謠言在村頭城巷喧喧,李淵嚇得坐立不安。楊廣又派方士安伽陀向皇帝添火,奏請皇帝殺盡天下李姓之人。丞相高知事荒唐,上奏說:“主上若再務殺戮,反致人心動搖,大為不可。如聖上有疑,可將一應姓李的不用, 在朝不管兵事便了。”

李淵趁勢解職,乞回太原,獲准。

楊廣見借皇帝的手殺不了李淵,安排宇文化及帶人化裝成強盜,半路截殺。楊廣的人在臨潼山楂樹崗埋伏,把李淵一家人圍住,眼看得手,驚動了在附近伍員廟裡打瞌睡的一位英雄。那人胯下黃驃馬,手中金裝銅,打得楊廣的人狼狽逃竄,救了唐公一家,也救了後來的大唐王朝。那位英雄,秦瓊是也。

這故事雖驚心動魄,歷史上卻沒發生過。這要從李淵的身世說起。

李淵公元566年生於長安城,父親唐公李,母親獨孤氏李淵七歲襲父職,大約十二歲左右,靠自己的神箭功夫贏得了一個姑娘的芳心。那姑娘很是了得,她是北周射馬竇毅的女兒,傳說生下來不久即秀髮過頸。周武帝宇文邕喜愛這個外甥女,養在宮中。那時宇文為政治需要娶了個突厥女人為皇后,但很不喜歡,常常表露出來,這小女孩頗有政治頭腦,勸她舅舅說: “現在邊境地區不安寧,突厥人尤其強大,希望舅舅抑情撫慰,以蒼生社稷為念。只要突厥真心幫忙,那麼江南、關東就沒有了危險。”這個姑娘就是後來李淵的夫人,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哥四個的生母竇氏。

楊堅受禪開隋,李淵已是個十六歲的小青年,姨母獨孤皇后很喜歡他, 給他在宮中謀了個大內侍衛的職位。後來皇帝放他出去歷練,先後擔任過譙、隴、岐三州的刺史。

晉王楊廣與太子楊勇宮廷爭寵時,李淵大概不在京城,更不可能有避禍回太原的事。李淵有機會經營太原,是在楊廣皇帝任內,為十幾年後之事。李淵比他表弟楊廣大三歲,二人關係不是很差。楊廣當皇帝,任命李淵為滎陽郡(今河南鄭州)太守;隨後遷任樓煩郡(今山西靜樂)太守;不久調回京城,任殿內少監,享受四品官待遇;後又升任尉衛少卿,負責宮廷防衛。公元613年,隋帝楊廣發動第二次高麗戰爭,貴令李淵到懷遠鎮(今寧夏銀川)督運糧草。前線雖然打得比較順利,但在黎陽(今河南浚縣)負責督運糧草的楊玄感反了,皇帝不得不下令撤兵,調李淵火速到弘化郡(今甘肅慶陽)鎮守,負責長安以西的防衛。

楊玄感之亂雖然被鎮壓下去,但局勢已經失控,反叛的野火四處蔓延。楊廣憂心忡忡,情緒低落。人性就是這個樣子,當感到自己很不安全的時候,猜疑心就會加重,楊廣也不例外。他心中的陰影很重,感到周圍的每個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惶惶不安。

楊玄感

那時民間有許多神秘的歌謠傳唱,楊玄感叛亂時,就有歌謠唱:“河南楊柳謝,河北李花榮;楊花飛去落何處?李花結子自然成。”又有謠言說: “桃李子,洪水繞楊山。”這兩首歌謠比較直白作為詩人的皇帝楊廣焉能不解?

有一次,皇帝就此事諮詢一個叫安伽陀的江湖方士,這人大概受了誰的指使或神經有問題,他說:“當有李氏應為天子”,建議皇帝殺盡天下姓李者。宇文述與國公李渾有矛盾,趁機挑撥說:“安伽陀的話並非完全沒有道理,臣與李金才(李渾字金才)關係很好最近發現他行事詭秘,經常與李敏、善衡等人私下議論什麼,有時一夜都不睡覺。李渾是國家重臣,家世隆盛,負責宮廷保衛工作,不應這樣。”

皇帝楊廣半信半疑,責令宇文述調查此事。宇文述有備而來,指示將軍裴仁基揭發李渾有謀反舉動,抄了他的家;又偽造供狀,誘迫李渾的家屬簽字畫押。一樁轟動天下的大冤案就這樣新鮮出爐。公元615年,皇帝以謀反罪誅殺了李渾一家老小三十二口,其餘盡數流放邊疆。 這宇文述即宇文化及的老爹,他陷害李渾的原因,是因李渾一句不負責任的承諾。李渾是隋朝開國功臣李穆的第十子,按規矩他沒有繼承父親爵位的資格。李渾的大哥李惇早死,李穆的爵位由嫡長孫李筠承襲;可李筠又早死,爵位空置了起來。李渾腦筋活絡,他找大舅子宇文述幫忙,說:“您若幫我襲了父爵,我每年都把我封地裡的田賦分一半給你。”宇文述是皇帝身 邊的紅人,他積極活動,辦成了這件事。

李渾襲爵郕國公後,變得非常富有。宇文述等著他兌現諾言,等得花兒都謝了,也沒動靜。他非常惱憤,有次吃醉了酒,對朋友說:“我被李渾給耍了,我至死也不會忘記此恨!”只是,宇文述報仇的手段太過陰毒。

李渾

童謠事件對李淵也有影響,他既姓李,名字中又有水的意思,皇帝豈能不猜疑?有次皇帝召李淵進宮見駕,李淵生病不能去,皇帝問在身邊侍奉的李淵的外甥:“你舅舅為何遲遲不來?是不是要死啊?”

李淵非常恐懼,他採取兩個措施自保,一方面縱情酒色,裝出一副墮落的模樣,麻痺皇帝;另一方面到處行賄,讓皇帝身邊的人多講自己的好話。李淵做得相當成功,皇帝果然對他放鬆了警惕。

李渾被殺後不久,皇帝到山西視察,命李淵趕到山西去護駕。到達龍門時,遇上叛軍數千人,李淵率十幾騎出擊,發七箭,箭箭傷人,叛軍潰散而去。那時,秦瓊尚在山東張須陀軍中效力,不可能跑到山西的地盤上助李淵打仗。

公元617年,李淵奉旨留守太原。皇帝深知太原的重要性,派兩個親信王威與高君雅做副留守,牽制李淵。李淵遂以太原為根據地,秘密積蓄力量,為自主自立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