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詹姆斯·麥迪遜找華盛頓商量的時候，美國的問題已經比較大。首先，那時候美國是不是個國家都是一個問題。

於是，1787 年，一群來自各地的人聚集在費城，召開了一個長達一百多天的會議。此次會議後，世界上有了第一部成文的《憲法》，也讓世界上有了真正的美利堅合眾國。

那時候，德高望重的本傑明·富蘭克林望著牆上一幅日出油畫，很哲理地說：

“日出是不好畫的。”

因為日出畫不好就變成日落了。

這些人，有些根本不是出生在美國本土，以至於以後連當總統的機會都沒有。有些人甚至不願意參與。有些人想參與但是卻沒有路費，好不容易借到錢半路參與了會議。13 個邦的代表們，像是在沙縣國際聚會，桌子還真像沙縣那麼大，只夠四個人坐。隨便弄了一個小臺子，上面有一張小桌子，算是演講臺和主席臺。

而後，他們開始畫美利堅合眾國的“日出”。

當時美國 13 個邦，應到77 人，實到 55 人，半路退場 13 人。

42 個人堅持到了會議最後，但 3 個人拒絕在最後形成的《聯邦憲法》上簽字。

所以，美國的《聯邦憲法》，是由 11 個州（邦）、39 個人近四個月的商議結果。

這些人，都被稱為美利堅合眾國的 father——“國父”。

而這些國父們的結局，卻令人唏噓。

當時的國家和人民似乎也並不對他們感恩戴德，甚至薪水都發不了多少。制憲會議的召集者詹姆斯·麥迪遜，被稱為美國的“憲法之父”，也是費城會議的大佬中們最後一個去世的，但他晚景淒涼，借錢度日。

另外的，有單身很久卻沉迷於娶寡婦，有逃往國外上法庭的，有做生意失敗進監獄的，有些人謀官半生，但官運不同。

這些father 們，只有華盛頓和麥迪遜當了總統，其他人，有些不願意做官，有些拼命想當總統，但都不成功。

總之，他們總體的結局是“晚景淒涼”，包括華盛頓在內。

娶寡婦後的晚景，能做國的主，卻做不了家的主

費城會議中那些大佬，只有華盛頓和麥迪遜做了總統。這兩人晚景非常相似，都是在當了總統之後，越來越窮。麥迪遜最慘，淪落到借債度日。

而且，這兩位總統先生都娶了生過孩子的寡婦為妻。

他倆似乎也不是完全願意的。

華盛頓是個堅強而偉大的人。他的仁慈之名聞於世界。但實際上他本身承受著更多。

比如，很少有人知道，華盛頓當上美國總統的時候，嘴裡只剩下一顆牙。

他有長期的牙疼病。而且從 22 歲就開始了，那時候，他掉了第一顆犬齒，之後一直牙疼，牙疼了一輩子。

中國有句俗話，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

而華盛頓一直疼到去世，他甚至在牙疼的時候，不得不吃鴉片酊鎮痛。華盛頓的任期內，有很多畫像都反應出這一病痛的折磨，美元一塊錢上的那個畫像，也在表現他牙疼。

華盛頓為何牙疼？

這個有兩種說法。

他親密的戰友和跟隨者，也是他當總統時的副總統約翰·亞當斯說，華盛頓是因為年輕的時候嗑巴西堅果時，不小心把牙嗑掉，之後略有感染，一直壞牙掉牙。

現代歷史學家們則研究表示：

華盛頓曾用氧化汞治療疾病，如天花和瘧疾，可能是導致掉牙的原因。

不管怎麼樣，他沒牙了，當總統的時候，只有一顆屬於他自己的牙，堪稱“獨牙”總統。

他一生有好幾套假牙，當時的美國，有一種非常流行的迷信，認為假牙需要用木頭製作。但華盛頓沒有木頭假牙。

他當總統時戴的那套假牙，是由河馬牙和象牙雕刻而成，用金線套起來的假牙。

未當總統之前的假牙，實際上是真牙，因為是用真人牙齒做的。據說是他1784年從他自己的農莊——弗農山莊的一個不知名的奴隸那裡得到的。

最終，他的去世也跟嘴巴有關。本來是感冒，但很快引發了發燒和喉嚨痛，並惡化為喉頭炎和肺炎，當時華盛頓採用了放血療法醫治，但應該是操作不當，67 歲的時候，因為喉嚨感染去世了。這可能也跟他牙齒經常發炎疼痛有關，所以比較炎症比較厲害。

華盛頓的婚姻也有很多不如意。

現在沒人知道他迎娶瑪莎·卡斯蒂斯時有沒有其他的目的，也許美國人也不願意多說這個。但 1759 年，這位年輕的寡婦是帶著豐厚的嫁妝嫁給華盛頓的。

他們夫妻感情很好。

那時候，華盛頓名下的奴隸大概有36個。

懸掛於白宮內的華盛頓官方肖像，假牙很明顯可以看出來

而瑪莎·卡斯蒂斯非常富有，因為她繼承了亡夫1/3的遺產，帶著至少85個“嫁妝奴隸”嫁到了華盛頓的弗農山莊。

之後，華盛頓利用妻子帶來的財富，華盛頓購置更多土地，將弗農種植園面積翻了三倍，而且增加了很多努力。到 1774 年，華盛頓已經有 135 個奴隸，這不包括瑪莎的“嫁妝”。

獨立戰爭之前，也就是1779年，他告訴弗農山莊的管家，如果獲勝，自己願意在戰爭結束後賣掉奴隸。

獨立戰爭是勝利了，大佬們一鬨而散，華盛頓也馬放南山，回家準備種地。但是，他處理不了奴隸。因為瑪莎的“嫁妝奴隸”是瑪莎的，華盛頓無權把他們出售或者釋放。

同樣，瑪莎帶來的“嫁妝奴隸”跟華盛頓莊園的奴隸聯姻成家的也比較多，一旦他把自己的奴隸出售，那麼，等待奴隸的就是妻離子散。

喬治·華盛頓，由約翰·莊柏（John Trumbull）所繪，1780年

直到費城會議（制憲會議）前一年，也就是1786年，華盛頓在跟羅伯特·莫里斯寫信時還說：

“活人中沒有誰比我更想看到廢奴計劃了。”

費城會議也沒有解決奴隸問題，因為很敏感，牽扯利益很大，“國父”們也解決不了。華盛頓即便當了總統，也對奴隸問題很保守，怕引起動盪。

1790 年，美國遷都賓夕法尼亞州時，華盛頓還買了 8 個努力到費城總統官邸服務。但賓夕法尼亞的法律規定，奴隸居住本州滿 6 個月，就可以自由了。

華盛頓缺人伺候，就耍賴，說自己不是賓夕法尼亞州居民，沒有在該州停留超過6個月。而後，一個叫歐尼·賈齊的奴隸逃跑了。

華盛頓悄悄派人追她。因為他無權釋放歐尼·賈齊，這是瑪莎的“嫁妝奴隸”。

《華盛頓一家》，從左到右：第二個是喬治·華盛頓、戴帽子的是馬莎·華盛頓，身後是一位奴隸：1789-1796年繪

當時為第一夫人的瑪莎則沒這麼客氣，直接敦促華盛頓張貼廣告懸賞通緝，1796年5月24日《賓夕法尼亞新聞》刊登相應的廣告。

但歐尼·賈齊不回去，後來被秘密抓回去了。

不過，華盛頓自己的總統官邸的奴隸廚子逃跑，華盛頓則沒追究，他僱傭德國的契約勞工替代了這個廚子。

1794 年，幹了一屆總統，華盛頓就不想當總統了，要回去種地。計劃退休。並且組織編寫遺囑，遺囑中主要說要釋放自己的所有奴隸。

據《華盛頓傳記》的作者約瑟夫·埃利斯和美國曆史學家戈登·S·伍德的說法，華盛頓釋放奴隸的舉動，遭到了“親屬、鄰里、可能特別是瑪莎的尖銳反對。”

1799 年，華盛頓去世時，他的弗農山莊裡，有 317 個奴隸，其中 123 個是自己的。他死後，這 123 個奴隸全部獲得自由。

他的遺囑中說，妻子去世後，所有努力都將獲釋，自己的繼承人不得購買或轉送奴隸，運出弗吉尼亞州。包括那個逃跑的廚子，叫赫拉克勒斯的奴隸。

而且，他的遺囑也叮囑為年輕奴隸提供培訓，為年老奴隸提供養老金。

但是，他的妻子瑪莎去世時，把所有屬於她的奴隸，都給了她的繼承人。

華盛頓和他的富婆妻子之間尖銳的矛盾，大概是這個。

華盛頓表態拒絕第三屆任期時的情景，吉爾伯特·斯圖爾特繪

另外一些矛盾是關於當總統的。

華盛頓其實沒錢，他的莊園大概有8000英畝（32平方公里），但只是土地，華沒有什麼現金流，所以他常常四處借貸。他當上總統時，連路費都不夠，借款$600元，才搬家到首都紐約。

但是，第一屆美國代表會議（First United States Congress）很照顧總統，當時透過投票，覺得華盛頓總統的年薪應該是25000美元。

這在 1789 年，可是個大數字。憑這個工資，華盛頓可以算是當時全美國最富有的人了。

但華盛頓婉拒總統薪水，因為古羅馬的公民英雄辛辛納圖斯認為干政務是公民義務，華盛頓想學他。

但美國國會不同意，因為這會開創先例，讓人們以為“美國總統經濟獨立，應該無償服務”。

華盛頓接受了，但是很節儉，他控制儀式場面的規模，裝飾儉樸到足以保持美利堅合眾國的臉面，而不超過當時歐洲各國的王室即可。

華盛頓只幹了兩屆總統，跟這種婚姻中的相互影響有一些關係。

麥迪遜娶寡婦，則完全是奔著富婆去的，並且，經常出借“第一夫人”。

麥迪遜長期守身如玉，至少不願結婚。他是 43 歲時才結婚的。1794年9月15日，他在現在的美國傑斐遜縣迎娶了一個 26 歲的寡婦，叫多莉·佩尼·託德。

這是個社交才能非常出眾的俏佳人。麥迪遜是在國會任職的時候與她相遇的。

而後麥迪遜覺得很喜歡，就讓他的好友阿龍·伯爾做媒，兩人三個月便在一起了。

麥迪遜當時很窮困潦倒。

雖然這個人被稱為《聯邦憲法》之父，而且，制憲會議是他召集的，《聯邦憲法》也是他起草的。但日子過得稀碎。

1788年憲法透過之後，麥迪遜選入眾議院。給喬治·華盛頓總統當顧問，是第一屆國會最突出的成員之一，協助透過法案，建立新政府。因起草前十條憲法修正案，麥迪遜也被譽為“權利法案之父”。

帕特里克·亨利很過分，他鼓動弗吉尼亞議會亂改選區，就是不給麥迪遜議員席位。麥迪遜只好妥協，因為那時候，弗吉尼亞州才批准《聯邦憲法》，麥迪遜就答應這些人，將支援一系列憲法修正案來保護個人自由。最終，麥迪遜才入選國會。

偏偏華盛頓認為麥迪遜是最理解《聯邦憲法》的。麥迪遜幫華盛頓做了很多事，包括組建美國第一任總統的主要內閣。

但他依然是個窮光蛋。

82歲麥迪遜，1833年

多莉·佩尼·託德是個寡婦，繼承了前夫的遺產。她答應嫁給麥迪遜後，因為麥迪遜不是貴格會員，所以，她被趕出貴格會。

貴格會，成立於17世紀的英國，創始人叫喬治·福克斯。早期這個會的一個領袖號稱什麼“聽到上帝的話而發抖”，所以就叫“貴格”（Quaker），意思就是“震顫者”。有宗教性質。

這個貴格會還曾傳入到中國過，當時還是民國之時，後來就遷往臺灣了。

麥迪遜也很奇怪，他不生孩子，或許不能生孩子，沒人搞得清楚。他在婚後領養託德的兒子約翰·佩尼·託德。

也就是說，多莉的兒子，就是他的兒子。

多莉·麥迪遜

多莉後來果然幫了麥迪遜的忙。

在華盛頓當總統的時候，華盛頓非常反對黨派，所以華盛頓是唯一一位無黨派的美國總統。

但是他的政府內意見林立，主要有兩大對立派，一個以傑斐遜和麥迪遜為首，代表南方利益，希望與法國結盟，向西擴張。另一個以財務部長亞歷山大·漢密爾頓為首，代表北方金融利益，希望與英國交好。

漢密爾頓的故事我們後面要講，發行債券就是他在美國先搞起來的。但這些方法，麥迪遜都反對。包括其他的政見，二者都長期對立。

華盛頓不贊成黨派，但是多數時候，他比較偏向漢密爾頓。

最初，他們還只是辯論。後來就直接翻臉。麥迪遜非常輕視當時的英國軍隊（後來他當總統時就爆發了英美之間的 1812 年戰爭）。

總之，麥迪遜認為“美國是無敵的”。華盛頓則比較謹慎，認為沒有戰爭最好，還是跟英國簽訂了被稱為“傑伊協定”英美貿易協定。

麥迪遜直接言辭尖刻地反對華盛頓。於是，他跟華盛頓永久決裂，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麥迪遜廣場第五大道酒店旁的"麥迪遜小舍"，紐約市，1852年

後來，他就成立了一個“民主共和黨”，反對華盛頓政策。跟漢密爾頓的聯邦黨對著幹。

民主共和黨主要反對過分的聯邦主義和君主主義，就是國家權力需要被限制。後來，這個民主共和黨解散了，轉化成今天的美國民主黨。

美國的黨爭，就是從那時候發展起來的，搞得華盛頓很頭疼。

後來，憑藉政黨的作用，麥迪遜大放光芒。他的盟友傑斐遜當了兩屆總統，他跟著幹了兩屆國務卿。

托馬斯·傑斐遜很有意思，他早年喪妻，但不再娶。

所以，傑斐遜當總統，沒有第一夫人。但不能沒有第一夫人呀，於是，麥迪遜的妻子多莉，就扮演這個第一夫人的角色。尤其白宮在建之時，她協助裝修等事宜，幫了傑斐遜很多。

實際上，麥迪遜自從娶了多莉後，就一帆風順。他當國務卿的時候，多莉在華盛頓以出色的社交能力幫丈夫周旋。

1817年，65歲的麥迪遜卸任總統，回到弗吉尼亞奧林治縣蒙彼利埃菸草種植園，離傑斐遜的蒙蒂塞洛不遠。

但是，麥迪遜、傑斐遜、華盛頓，這三個總統一樣的，卸任之後，都變得很窮。

迪遜墓碑，蒙彼利埃

麥迪遜本來在1801年——50歲時，繼承了他父親在蒙彼利埃種植園和其它遺產，包括108個奴隸。

但他能管得了一個國家，卻不會經營。

他沒有兒子，實際上種植園是他妻子多莉的兒子，也就是他的繼子管理。結果一塌糊塗。

麥迪遜在弗吉尼亞蒙彼利埃的菸草種植園

美國曆史學家德魯·R·麥考伊稱：

“在最後6年中，他（麥迪遜）深陷個人（財務）泥潭，幾乎被吞沒……精神焦慮弄垮了身體。在1831-1832年間，他臥床不起......他焦慮患病因別人無法理解自己而感到絕望。”

麥迪遜的遺囑中，把大筆的錢留給了美國殖民協會、弗吉尼亞大學、普林斯頓大學。

他的妻子多莉，只得到了3萬美元。多莉的財務也有很大的危機，一直持續到她去世。

硬幣上的詹姆斯·麥迪遜

莫里斯：長期單身，只為了找一個“愛老人的好女人”

古弗尼爾·莫里斯試試美國的 father。他在費城會議的時候，是賓夕法尼亞的代表，並且，他是《聯邦憲法》的最後定稿人。

《聯邦憲法》的序言，就是他寫的，所以，他被稱為“憲法的書法家”。

在參加費城會議的那 39 個“國父”中，這個人得到了一些奇怪的讚譽，比如，有人說，莫里斯是“抵達核心的一名貴族（an aristocrat to the core）”——“從來沒有，也永遠不會出現在一個文明社會中的貴族”。

這個人追逐財富。甚至，他認為老百姓無力完成自治，因為他擔心窮人會把他們的票賣給富人，因此，他認為投票權應限於財富擁有者。

所以，費城會議後，《聯邦憲法》一確定，他就拍屁股走人了，去法國做生意，在歐洲滯留了十年。期間，華盛頓讓他擔任過駐英代表和駐法代表。

《1787年制憲會議成員古弗尼爾·莫里斯》

1798年回到美國，定居紐約。

但他堅持單身主義，不談戀愛，不碰女人。

57 歲時（另一種說法是 60 歲），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他喜歡上了自己的女管家南雪（也翻譯為“南希”，全名安妮·加里·倫道夫），並且娶了她。

這個關係很亂，因為南雪是小托馬斯·曼倫道夫的妹妹。而小托馬斯曼·倫道夫則是托馬斯·傑斐遜的女兒——瑪莎·傑斐遜·倫道夫的丈夫。

托馬斯·傑斐遜，就是上面說的那位跟麥迪遜創立民主共和黨，對抗華盛頓，並當過總統的傑斐遜。

但不管怎麼樣，南雪是個寡婦，或者，是個有過孩子的“壞女人”。

這在當時是一個謎案。因為南雪曾經涉及到一樁案子裡，她被懷疑與人私通，並且殺死了自己的私生子，後來，又謀殺了自己的主人理查德·曼倫道夫。

這個案子為什麼有名呢？因為這是後來大放光芒的美國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馬歇爾經手過的一件案子。只不過，那時候馬歇爾是一個律師，還不是大法官。

但莫里斯很愛她，他為自己能娶到這個30 歲的女人為妻而非常自豪。並且，他對外說，自己之所以單身那麼久，就是為了要找到像南雪這樣一個“愛老人的好女人”。

南雪確實愛這個老人，她一直照顧莫里斯安度晚年。莫里斯什麼事都不太管，主要精力似乎都用來抨擊自己曾經的盟友、同樣娶了寡婦的麥迪遜。

但南雪似乎也沒照顧好這個老人，因為莫里斯去世得比較尷尬。

老年人，身體總有些毛病，比如尿路堵塞，莫里斯的辦法是用一塊鯨魚骨作為導管，嘗試清理堵塞的尿路。結果感染了，而後很快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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