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年，北洋政府直係軍閥首領曹錕賄選大總統成功。在民主幼年的時候，此等醜事比比皆是，大家也都司空見慣、不以為奇。曹錕的事情最後鬧大，很大程度上和他的大張旗鼓及操作過猛有關。

公開賄選當然為世人所不齒。張知本先生致電服務於曹錕的國務總理顧維鈞、外交總長顏惠慶，譏諷二人腆顏組閣，非君子所為。

張知本先生早年官費留學日本學習法政，武昌起義後，擔任湖北軍政府司法總長。德高望重，且學貫中西。

對顧、顏二人的非議，張先生所用文字為顧炎武（亭林）《日知錄》中所引《顏氏家訓》內容。以顧炎武、顏之推兩位先賢之言行，反諷當今顧、顏兩人的助紂為虐。

電文略謂：“溽暑逼人，悶坐無俚，偶取顧亭林日知錄讀之，中有一段，有足為兩君告者，頃讀《顏氏家訓》，有云：齊朝一亡夫，嘗謂吾曰："我有一兒年已十七，頗曉書疏，教其鮮卑語及彈琵琶，稍欲通解，以此伏事公卿，無不寵愛，吾時俯而不答。異哉此人之教子也，若有此業，自致卿相，亦不願汝曹為之!"嗟乎，之推不得已而仕於亂世，猶為此言，彼閹然媚於世者，能無愧哉？

“今者阿瞞賄選，穢德彰聞，潔身之士，避之若浼，兩君外交長才，素負時譽，似不應留戀宛平，自玷清白……松柏後凋於歲寒，雞鳴不已於風雨，所謂明德之後必有達人者，庶幾近之。”

顧維鈞、顏惠慶都是早期海歸，古文根底不很深厚。但你有來言，我也得有去語啊，於是顧維鈞以顧炎武“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回覆，告以身不由己，勉為其難。

張知本隨即覆電，再次引用顧炎武“清議若存，國可不忘”以警之。

雙方圍繞顧炎武語錄往來駁難、辯解，引起報界關注。

上海某報刊載顧維鈞、顏惠慶接到張知本的電報後，曾專門致電商務印書館詢問：《日知錄》、《顏氏家訓》這兩本書是真有，還是張知本憑空捏造的？譏諷其少讀詩書，學問道德皆有所欠缺，一時傳為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