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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世紀,原本複雜紛亂的地中海世界,突然因兩大帝國的並立而涇渭分明。來自亞洲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依靠對君士坦丁、貝魯特和亞歷山大港的控制,化身整片海區的東部霸主。源自西方的西班牙-哈布斯堡帝國,則透過大量的聯姻繼承,晉級為加迪斯、巴塞羅那、西西里、那不勒斯和熱那亞的保護人。加之天主教與伊斯蘭的固有矛盾,開啟了持續近百年的漫長戰爭。

哈布斯堡帝國與奧斯曼土耳其的東西並立

由於誰都不能立刻消滅對手,兩強便不約而同將目光轉向第三方中間地帶。傳統海王者威尼斯與瓦魯瓦王朝的法國,都成為外交團隊的經常光顧物件。唯有相對偏遠的北非一隅,還有相對較多的操作空間,進而引發了1535年的征服突尼西亞戰役。

中世紀的阿拉貢王國 就有過自己的北非據點

其實早在14世紀,作為日後帝國海軍班底的阿拉貢西班牙人,就有在阿爾及利亞沿海擁有小塊商業殖民地。許多自加泰羅尼亞和加迪斯起航的船隻,都會將北非當做一個通向東方的特殊口岸。但在奧斯曼勢力不斷擴張的16世紀,這個勢單力薄的據點很快就被土耳其人徹底鯨吞。此後更是成為穆斯林海盜的主要集散地,對基督徒控制下的馬耳他、土倫、西西里島和西班牙本土都構成巨大威脅。

阿爾及利亞和突尼西亞 都是穆斯林海盜的主要基地

不過,該階段歐洲人在北非也並不是毫無建樹。例如在直布羅陀海峽對岸的摩洛哥,就有休達和丹吉爾之類的葡屬領地。位於阿爾及利亞東面的突尼西亞,也因懼怕土耳其人控制而迅速倒向西班牙王室。但此舉也很快惹來奧斯曼帝國打擊,讓原本的國王穆利-哈桑成為鄉間流亡者。而被蘇萊曼一世委以重任的大海盜巴巴羅薩,則順利將首府突尼西亞城改造為自己的前進基地。距離不遠的馬耳他和隔海遙望的西西里島,就處於該據點的輻射範圍之內。

查理五世與海雷丁-巴巴羅薩

鑑於南方局勢的持續惡化,尚未從義大利戰爭脫身的哈布斯堡帝國,也不得不將用兵的重心暫時調整到海上。當時的皇帝查理五世,還同時兼任著西班牙國王,並享有眾多美洲殖民地的財富歸屬權。因此能從大征服者皮薩羅手中,獲得200萬來自秘魯印加帝國的金幣,從而組建起陣容強大的遠征部隊。許多同樣忌憚於奧斯曼西擴的歐洲勢力,也在皇帝的邀請下加入聯盟。哪怕已經和土耳其人進行秘密合作的法國,都保證不會在戰爭期間挑起新的軍事衝突。

攻打突尼西亞的軍費 主要來自對秘魯的印加帝國征服

此外,突尼西亞城直接源自古代的迦太基,所以對當時的歐洲也存在象徵價值。在那個崇尚古典歷史的文藝復興年代,許多君主都渴望將自己的基業升格為新興羅馬。因此,處於穆斯林異教徒控制下的北非之角,是可以被用來證明自身實力的最好載體。特別是頂著神聖羅馬皇帝頭銜的查理五世,比其他競爭者都更有動力去非洲開疆拓土。

帝國聯軍的幾位主要將領

安德烈-多利亞 巴贊侯爵 阿爾巴公爵和貝雅公爵

公元1535年5月,志在必得的查理開啟御駕親征模式。他的龐大艦隊擁有史無前例的398艘艦船和60000名海陸軍士兵,其中有名將巴贊侯爵率領的西班牙分隊、安德烈-多利亞領銜的熱那亞分隊,還包括教皇國、那不勒斯與西西里人的參戰編隊和距離最近的馬耳他騎士團部隊。來自鄰國葡萄牙的貝雅公爵,也率領一支由31艘戰艦組成的精銳盟軍趕來助戰。

奧斯曼人繪製的突尼西亞城地圖

相比之下,作為目的的突尼西亞城新建港口,只有100艘奧斯曼人的加萊槳帆船和萬名成分複雜的穆斯林守軍。他們手中不乏從法國、義大利和匈牙利進口的先進武器,卻無法像歐洲正牌士兵那樣運用自如。除了靠躲在堡壘工事內堅守待援,幾乎沒可能在大規模會戰中挫敗來犯之敵。

強攻海港位置的帝國聯軍艦隊

當年6月1日,帝國聯軍利用自己佔壓倒性的數量優勢,開始蠻不講理的正面強攻作業。身為艦隊主力的西班牙-熱那亞分隊,首先攻擊了在港口處佈防的奧斯曼戰船。儘管土耳其槳帆船與歐洲同行們的座駕如出一轍,還是在火力層面要尋色不色。因此,根本無法利用起港灣入口的狹窄空間,為自己獲得暫時的兵力平衡。唯有靠碩大的鐵鏈鎖住航道,並用安裝有法國大炮的拉古萊特城堡加固防禦。

裝有366門炮的博塔弗戈號蓋倫帆船

然而,隨貝雅公爵加盟的葡萄牙人,卻寄出了裝有366門青銅艦炮的博塔弗戈號蓋倫帆船。這艘當時的全球最強戰艦,只依靠自身的重量便加速撞斷了鐵鏈。隨後又和裝有50門炮的西班牙大帆船聖安娜號聯手,抵近轟擊對方的炮兵陣地與堅固要塞。其他基督教戰艦也趁機蜂擁而入,橫掃了退守內港的穆斯林戰艦,並順利將第一批陸戰隊送上非洲海岸。

順利衝入內港的帝國聯軍艦隊

涉水上岸的西班牙-德意志士兵

面對如此強悍的火力侵襲,原本被寄予厚望的拉古萊特城堡很快就變成廢墟。殘存的奧斯曼守軍紛紛從被動挨打的船上撤離,向著突尼西亞主城方向奔逃。由於他們的迅速潰敗,讓海雷丁-巴巴羅薩親自佈局的防禦也在瞬間就徹底崩潰。順勢控制那裡的西班牙人卻驚訝發現,許多潰敗者來不及帶走的炮彈上都鑄有鳶尾花標誌。顯然,這些武器並不產自突尼西亞或其穆斯林國家,而就是來自歐洲本土的法蘭西。

邊打邊撤的奧斯曼-柏柏爾聯軍

為了挽回頹勢,更多土耳其火槍手與柏柏爾僕從軍被分批派往港口,盡全力阻擋基督徒聯軍的登岸行動。但這意味著他們必須直面由阿爾巴公爵率領的萬名西班牙-德意志部隊。儘管在此前的匈牙利盆地多有交鋒,穆斯林陣營卻從未在數量接近1:1的情況下接受相同考驗。結果,配有大量槍炮、複合弓與奴僕的他們,還是沒法在地勢平坦的突尼西亞海岸壓制對手。特別是當槍矛林立的大方陣徐徐逼來,普遍缺乏近戰部隊掩護的土耳其人還是被迅速機退。

順利進抵突尼西亞主城的帝國聯軍

眼看守住自己的新基地無望,狡詐的巴巴羅薩率麾下數千名土耳其士兵開跑,退到基礎更加穩固的阿爾及利亞待命。他當初奉蘇丹之命打造的艦隊,則基本都成為查理五世的戰利品。後者志得意滿的踏上非洲大地,將已經完全聽命於自己的穆利-哈桑給重新扶上王位。作為對北非海盜的報復和震懾穆斯林世界需要,還下令士兵在入城後大開殺戒,並因此造成30000人的死亡。但也有9000名被擄掠來的基督教奴隸重獲自由。最後,還是因受不了炎熱天氣和大量屍體造成的惡臭,迅速帶著堪比非洲征服者美譽返回歐洲。

戎裝登陸的 貝雅公爵

由於征服突尼西亞的巨大成就,查理五世在歐洲的聲譽也達到歷史頂點。但就和當時的許多勝利一樣,佔據港口的基督徒並不能順利控制整條海岸,更無法干涉荒涼的內陸沙漠。因此,僥倖遁逃的巴巴羅薩等人,稍後又掀起了對南歐海岸的一系列大規模襲擾。這迫使皇帝在六年後再發動一場針對阿爾及利亞的遠征作戰,並因突如其來的惡劣天氣而遭至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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