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長篇系列文章《激盪四百年》的第198篇

慕容永僥倖戰勝苻丕，自信心爆棚，自立為帝，慕容柔（慕容垂幼子）、慕容盛（慕容寶之子）和慕容會（慕容盛弟）心裡很不爽。

前秦崩潰時，他們都在長安，後僥倖跑到西燕，本想跟著慕容永一起投奔慕容垂，沒想到慕容永竟自立門戶，讓他們大失所望。

慕容盛對慕容柔和慕容會道：“主上已在幽冀中興，但東西尚未統一，我們身居此地，不管做什麼，都難免於禍，不如及時東歸，不要乾坐以待斃之事！”於是，他們決定一起逃到中山。

得知他們逃亡，慕容永大為光火。此後一年多，慕容永將依附於他的慕容俊和慕容垂的子孫全部誅殺，不論男女，無一遺漏。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慕容永此舉未免太絕情了，你不願意臣服慕容垂無可厚非，但如此不顧及同宗之情，何其不智！

太元十二年（公元387年）四月，歷經半年的逃亡之旅，慕容柔、慕容盛和慕容會抵達中山。慕容垂大喜，特意為他們大赦天下。

這天，慕容垂問慕容盛道：“長子那個地方民心如何，可以爭取嗎？”慕容盛道：“長子西方戰火不斷，人人皆有東歸之志。陛下只需施行仁政，耐心等待時機，不必多慮。一旦大軍逼臨，他們自會拿著武器前來歸順，就像兒子歸附父親那樣。”慕容垂大喜，再也不以慕容永為憂。

同月，高平人翟暢抓住太守徐含遠，率領全郡投降了翟遼。

慕容垂對眾將道：“翟遼不過擁有一個城池的部眾，卻在三個國家之間反覆歸叛，不可不討。”

五月，慕容垂命章武王慕容宙為監中外諸軍事，輔佐太子慕容寶鎮守中山，他親率眾將討伐翟遼，以慕容楷為前鋒都督。

翟遼的部眾都是燕趙一帶的人，聽說慕容楷率軍到來，互相道：“太原王的兒子，是我們的父母！”扶老攜幼前往歸順。

翟遼大為恐慌，派遣使節到後燕軍中請求投降。慕容垂以翟遼為徐州牧，封河南公，親自前往黎陽受降，然後班師回朝。

但翟遼是真心向後燕歸降嗎？當然不是。十月，翟遼再度背叛後燕，派兵與後燕叛將王祖、張申等人寇略清河、平原等郡。

太元十三年（公元388年）二月，翟遼畏懼後燕兵鋒，又後悔了，派司馬眭瓊前往中山謝罪請降。

慕容垂氣不打一處來，憑什麼你說投降我就要接受？痛恨於翟遼的反覆無常，他斬殺眭瓊，拒絕了翟遼的請降。

好！好！好！既然你不接受，我索性和你平起平坐。於是，翟遼自稱魏天王，改元建光，設定文武百官，建立翟魏政權。

五月，翟遼審時度勢，將都城從黎陽遷往滑臺，藉助黃河作為屏障。

事實證明，這是一個極佳的策略，因為滑臺位於黃河以南，慕容垂想要討伐他，需要渡過黃河，代價極高，風險極大，一時半會兒動力不足。

至於說東晉那幫人，一來無心收復失地，二來戰鬥力堪憂，翟遼大可放心。果不其然，他又得以苟延殘喘了幾年。

前面說到，在後燕的幫助下，拓跋珪解除了拓跋窟咄的威脅。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借助他們的力量繼續解決劉顯呢？

當時，劉顯內部正在發生內訌，長史張兗對拓跋珪道：“劉顯志在吞併我們，如果現在不趁他內亂而消滅他們，一定會成為後患。但是我們的力量不足以戰勝他們，可以請後燕和我們一起行動。”

拓跋珪深以為然，又派安同去後燕請求出兵。然而，後燕此時的日子並不好過，剛剛臣服翟遼，內部叛亂四起，沒有精力出兵相助。

但很快，拓跋珪找到了一個與後燕合作的絕佳機會。

太元十二年（公元387年）七月，劉衛辰向後燕進獻馬匹，以示友好，劉顯不知哪根筋出了毛病，竟然派人截之。

慕容垂勃然大怒，派慕容楷率領兵馬協助慕容麟進攻劉顯，劉顯大敗，逃到馬邑的西部山區。

拓跋珪大喜，主動前來結盟，帶領兵馬與慕容麟一起在彌澤攻擊劉顯，再次大破之。劉顯走投無路，投奔了慕容永。

戰後，慕容麟接收了劉顯殘留下來的全部兵馬，繳獲馬、牛、羊等戰利品成千上萬，卻一點都沒給拓跋珪，拓跋珪心裡很不爽。

八月，慕容垂立劉顯的弟弟劉可泥為烏桓王，以安撫他的部眾，又把八千多帳落的人遷到中山。

此舉讓拓跋珪更加不爽，你明知道劉顯兄弟和我是死敵，為什麼還要保留他們？是故意針對我嗎？由此和慕容垂生出嫌隙。

太元十三年（公元388年）三月十五，已年過六十的慕容垂命太子慕容寶任錄尚書事，把政事交付給他，自己退居幕後，只過問大事。

有必要再介紹下慕容寶。慕容寶是慕容垂的第四子，慕容令的同母弟。對於他的評價，只需要八個字：姿質雍容，柔而不斷。

論能力，慕容寶不僅無法跟慕容農相提並論，甚至連慕容隆、慕容麟都不如。他之所以能被慕容垂立為太子，完全是因為母親。

慕容寶的母親是段氏，既是慕容垂的髮妻，也是他的最愛，為了保護慕容垂，她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在慕容垂心中分量極重，以至於慕容垂除了被強娶的那位可足渾氏，後來續娶的都是段氏之女。

段氏只為慕容垂生了兩個兒子，即是慕容令和慕容寶。慕容令已死，慕容寶就成了太子的唯一人選，即使他不是最優秀的。

這是後燕最為欣欣向榮的日子，稱得上名將如雲，人才濟濟。但後燕的隱患也是顯而易見的，一是慕容寶，二是拓跋珪。

一旦慕容垂去世，慕容寶能鎮得住那些弟弟嗎？更何況還有一個胸懷大志的拓跋珪在虎視眈眈。

這事兒想想就頭疼，慕容垂或許想過，但他畢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預見死後所有可能的情況，只能安慰自己一切盡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