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6世紀。在中南美洲的叢林中,存在著一個富庶壯美的墨西哥古文明——阿茲特克文明。它與印加文明、瑪雅文明並稱中南美三大文明,卻因與西班牙侵略者的相見而招致滅頂之災。可是誰又能想到,碾動戰爭巨輪的最後一個推力竟是“二手翻譯”的誤讀呢?
1519年,當西班牙侵略者科爾特斯和他的軍隊抵達阿茲特克首都——特諾奇提特蘭城時,他們不禁因眼前的景象而傾倒了:“眼前的一切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科爾特斯手下的一名官員卡斯蒂略回憶道。此城坐落在島上,又透過橋樑與大陸相連。島上運河交錯,街道寬闊,交通便利,綠樹成蔭,城中建築鱗次櫛比,街頭巷尾不染塵泥。這對於在中世紀髒亂的歐洲城市中長大的人們來說,簡直就是奇蹟。
阿茲特克酋長一行在都城門口迎接了這些西班牙人,並帶他們見了蒙特祖瑪。
在科爾特斯到來之前,沒有歐洲人曾駐足墨西哥這片土地;阿茲特克人也從未見過任何歐洲人。
對話艱難地開始了,翻譯轉了兩手。科爾特斯有兩名翻譯:其中一名是他們幾個月前俘虜的一個叫瑪琳奇的印第安人,她懂阿茲特克人的納瓦特爾語和瑪雅語;另一名則是一位隨從的西班牙牧師阿吉拉爾,他會瑪雅語。交談開始時,科爾特斯先對阿吉拉爾講西班牙語,阿吉拉爾再把科爾特斯的話翻譯成瑪雅語說給瑪琳奇,瑪琳奇再把瑪雅語翻譯成納瓦特爾語講給蒙特祖瑪聽。反之亦然。本該輕鬆的面對面談話,突然變得令人絕望地滯澀和複雜起來。
蒙特祖瑪的講話令這些西班牙人“震驚了”。因為根據西班牙人的理解,這位阿茲特克國王表達了這樣的內容:他認為科爾特斯是一位神靈,是古代預言中所說的有朝一日將從東方流放歸來的神靈,因此他要臣服於科爾特斯。我們可以想象科爾特斯當時的反應:這座宏偉繁華的都城屬於我了!
但蒙特祖瑪的本意確實如此嗎?阿茲特克人的語言——納瓦特爾語本身帶有虔敬的風格,貴族們使用風格特定、貌似謙卑的言辭來凸顯其尊嚴。舉個例子,納瓦特爾語中“貴族”一詞與“孩子”一詞的意思幾乎完全相同。換句話說,當蒙特祖瑪這樣的統治者說自己弱小的時候,他實際上是在巧妙地讓人注意到,他是受人尊敬、大權在握的首領。
所以,像蒙特祖瑪這樣的話語的本意不僅不太可能被準確地理解,還很可能被顛倒得和原來截然相反。若是這樣,蒙特祖瑪講話時並不是要臣服於西班牙人,而是希望西班牙人對他俯首稱臣。
或許,這場“二手翻譯”只是給了西班牙人一個藉口,但是外露的財富配上令人誤解的“示弱與謙卑”,無疑是讓早已想入非非的獠牙變得更加張狂而自信。後來,阿茲特克帝國的結局大家都知道了:蒙特祖瑪先是被科爾特斯扣為人質,後來被斬首示眾;雙方的戰爭造成多達2000萬阿茲特克人喪生,有的直接死於西班牙人之手,還有的則間接死於西班牙人帶來的疾病;昔日街市繁華、車水馬龍的特諾奇提特蘭城成為一片廢墟;強大的阿茲特克帝國就此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