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長篇系列文章《激盪四百年》的第204篇

拓跋珪建立北魏後，短短數年內，之前臣服於代國的部落相繼向他歸順，只有柔然部落拒不臣服。

柔然的來歷眾說紛紜，一般認為出自鮮卑族，最早是拓跋氏的奴隸，然後是代國的附庸。代國被滅後，柔然部落轉而歸附劉衛辰。

太元十六年（公元391年）十月，拓跋珪率兵攻打柔然，柔然部眾全部逃走。

拓跋珪率部追擊六百餘里，始終沒有追上，眾將苦不堪言，委託張袞向他進言道：“他們逃得太遠，而我們的糧草已斷絕，不如早歸。”

拓跋珪問道：“如果宰殺備用的馬匹當做三天的糧食夠不夠？”眾將面面相覷道：“足夠。”於是，拓跋珪命令宰殺馬匹，繼續倍道兼程追擊。

追到大磧南床山下時，果然追上了，大敗之，俘虜了一半人口。柔然首領匹候跋逃走，拓跋珪派長孫嵩和長孫肥繼續追擊。

休整之時，拓跋珪問眾將道：“你們知道我前幾天問三天糧食的話的意思了嗎？”眾將皆道：”不知道。”拓跋珪道：“柔然驅趕家畜逃跑，到了有水的地方一定會滯留。我用輕騎追趕，計算道路的遠近，料定不超過三天一定能趕上他們。”眾將皆道：“非我等所及也。”

說到底，這是拓跋珪的一次豪賭，卻也並非是不計後果的。大家都是兩條腿、一匹馬，就看誰更能豁得出去。

長孫嵩追到平望川后，斬殺柔然大將屋擊；長孫肥追擊匹候跋到了涿邪山，匹候跋率領餘眾投降，共抓獲柔然貴人幾百人。

匹候跋的弟弟閭紇提打算投奔劉衛辰，拓跋珪親自率軍追擊，閭紇提也被迫投降。之後，拓跋珪將柔然部落全部遷移到雲中郡。

拓跋珪悍然擊敗柔然，讓劉衛辰深感臉上無光，既然是我小弟，豈能讓你隨意欺負？派兒子劉直力率兵八九萬進攻北魏南部。

十一月初十，拓跋珪僅帶領五六千人迎戰。十一月十三，拓跋珪在鐵岐山以南大破劉直力，劉直力匹馬逃走，拓跋珪乘勝追擊。

十一月十九，拓跋珪從五原金津向南渡過黃河，徑直進入劉衛辰的國界。敵兵突然殺到，劉衛辰部落驚駭異常，頓時大亂。

十一月二十二，拓跋珪抵達劉衛辰所居住的悅跋城，劉衛辰父子倉惶逃走。第二天，拓跋珪分派將領率輕騎追擊，將軍伊謂在木根山生擒劉直力，劉衛辰則被部下所殺，結束了反覆無常的一生。

十二月，拓跋珪在鹽池駐紮，誅殺劉衛辰的家屬親戚以及同黨五千餘人，把這些人的屍體全部扔進黃河。

經此一戰，黃河以南（雍州以北）各部落全向北魏投降，北魏繳獲三十多萬匹馬，牛羊四百多萬頭，實力由此大增。

當年，代國被滅時，劉衛辰是為帶路黨。如今，拓跋珪終於親手報了滅國之仇。

劉衛辰家族盡滅，唯有最小的兒子劉勃勃逃到了薛幹部落，拓跋珪派人到薛幹部落去索要劉勃勃。

薛幹部落首領太悉仗拉著劉勃勃對使者道：“劉勃勃國破家亡，無路可走才跑到我這裡，我寧可和他一起死，怎忍心把他送給魏國呢！”

後來，太悉仗又把劉勃勃護送到沒弈幹那裡。沒弈幹大為賞識劉勃勃，盡力護他周全，後來還將女兒嫁給了他。

兩年後，拓跋珪因太悉伏拒絕交出劉勃勃，出兵襲擊他的駐地，大肆殺戮，太悉伏逃到前秦。

前面說到，翟遼建立翟魏後，將根據地從黎陽遷到滑臺，既能以黃河天險抗拒後燕，又能和東晉拉開距離。

但僅僅過了一年，翟遼就坐不住了，如此亂世不出來爭一爭，豈非辜負了好時代？審時度勢，他將目標瞄準了東晉在司州的地盤。

之所以選擇司州，是因為司州遠離建康，東晉不可能在這裡駐紮重兵，而且以東晉的尿性，只要鬧一鬧，說不定就主動放棄了。

太元十四年（公元389年）四月，翟遼進犯滎陽，抓住東晉滎陽太守張卓，東晉朝廷果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與此同時，翟遼還圖謀起了後燕冀州刺史慕容溫，派部下丁零人故堤去慕容溫帳下詐降。

十月初四，故堤刺殺了慕容溫和他的長史司馬驅，然後帶著守衛部隊二百戶逃奔西燕。

慕容農聽說後，在襄國截擊參與刺殺司馬溫的人，全部抓獲，只有故堤逃走，翟遼由此和慕容永搭上關係。

太元十五年（公元390年）正月，翟遼和慕容永約定一起進攻洛陽，東晉雍州刺史朱序從河陰向北渡過黃河，擊敗慕容永。

隨後，朱序追擊敗退的西燕殘兵一直到達白水，翟遼趁機進攻洛陽，朱序急忙返回，擊退翟遼。

朱序留下鷹揚將軍朱黨守衛石門，又派兒子朱略鎮守洛陽，並讓參軍趙蕃輔佐他，自己返回襄陽。

八月，東晉朝廷終於主動出擊，派劉牢之在鄄城襲擊翟釗（翟遼之子），翟釗逃到黃河以北。不久，劉牢之又在滑臺擊敗了翟遼。

劉牢之的壓力之下，叛將張願重新投降了東晉。

太元十六年（公元391年）六月，慕容永再度進犯東晉的河南郡，太守楊佺期率兵將其擊敗。從此，慕容永斷了圖謀司州的想法。

十月，翟遼去世，翟釗繼位。新官上任三把火，翟釗雄心勃勃的進攻後燕的鄴城，慕容農將其擊退。

我不來剿滅你，你居然敢圖謀我的鄴城？慕容垂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他決定親自出馬，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十二月初十，慕容垂抵達魯口，親自謀劃對翟釗的行動。

太元十七年（公元392年）二月初五，慕容垂從魯口前往河間、渤海和平原。翟釗不甘示弱，派部將翟都侵犯館陶，駐在蘇康壘。

三月，慕容垂引兵南下，進逼蘇康壘。

四月，翟都懼於慕容垂的聲勢，向南撤退到滑臺。翟釗也有點慌，向西燕請求支援。

慕容永與大臣們商議出兵與否，尚書郎鮑遵道：“讓他們互相進攻和消耗，我們緊隨其後，坐收漁人之利，此乃卞莊子之策。”

中書侍郎張騰反對道：“慕容垂強大，翟釗弱小，你這完全是想當然！趕快去解救翟釗，或許還能鼎足而立。如今之計，我們應該奔襲中山，白天多設疑兵，晚上多點火把，虛張聲勢，慕容垂一定會回來。那時，我們在前面迎擊，翟釗在背後騷擾，這才是天賜良機。”

但慕容永聽信鮑遵之言，選擇了觀望，坐看翟釗被滅，然後坐等慕容垂前來收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