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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賊李廣利奉了昏君劉徹的旨意,率領了500名御林軍,離了東教場,殺氣騰騰,直向東南角的“太史府,撲去。他要把對頭司馬遷一家人殺得雞犬不留。他還要乘機汙辱柳倩娘!

不料,由於司馬遷的“續姐”蓮花夫人事前通風報訊,柳倩娘女扮男裝,領著幼予司馬巨集和女兒司馬英,由刀槍林中闖出,逃出了險境。他們母子三人,出了西城門,如同漏網的魚、出籠的鳥,逃奔在陽關大道。怕人識破落法網,夫人對兒女說:“叫我爹爹,別叫媽媽”年幼的司馬巨集,他叫溜了嘴,一時改不過,動不動,把“爹爹”又叫成了“媽媽”。這是事關生死的,氣得夫人打了他一個耳光,他才真正的記下了。

頭一天晚上,他們來到沙灘一家小店,進門時,看見門邊掛著“悅來客店”的牌子。店主人把他引向後院的小房中。一張破桌,一個土炕,有幾床黑油黑油的被子,不知多少年沒有拆洗過。司馬巨集上前用手抖了抖被子,捂著鼻子。夫人小聲說:“你悄著,出了門了,那裡來的多餘話。人常說:‘好店宿一晚,,明天就到了你姐姐家--華陰縣。”司馬英也在一旁勸弟弟說:“受罪就是這一晚了。到我家後,我給你拾掇一間幹於淨淨的房子住。”

店主人送來熱騰騰的包穀饃、蘿蔔葉醃的酸菜。飢餓的司馬巨集,抓饃便吃,覺得酸菜也蠻好吃,如同狼吞虎嚥一般,三錘兩梆子,就吃了個肚兒圓。

姐姐貼近他的耳門,悄悄問道:“被子贓,饃菜該不贓了吧?”這樣一問,司馬巨集想起剛才送飯的店主人,黑油麻子破絮襖。他膩腥得想嘔吐,可吐不出來。這時,店主人取碗筷來了,對夫人說:“先生!把店錢開了,你們明天也好趕路了。”店家一邊說著,一邊瞪著一雙賊眼,貪看著炕上放的包裹行囊。

夫人逃出城後,怕錢多顯眼,到了僻背的地方,取了少許碎銀,裝在外面。這時,她把身上的碎銀都掏出,數柬數去,還少銀子半錢,不夠店錢。又不能當著店家的面,散出藏在內衣的銀子。便對店主人說:“我們是華陰人,京地探親回來,明天就到了家,纏盤不足,欠你店錢半錢-沾光了”店主人回言說:“小事,小事l半錢不要了,一回生,二回熟,以後再過來,就往咱店中來。”夫人也說了送人情的話:“你的客飯做得可好吃啊l”她指著司馬巨集說:“我那小子,可吃了個痛快。以後過來,一定干擾老兄了。”

店主人剛走出門,司馬巨集便使著鬼臉說:“他的飯美?美個屁!我才不稀罕哩!”這時,夫人才覺得三寸金蓮發痛了,她到前面向店人要了洗腳水。當他折網房時,兩個孩子已合衣躺下睡熟了。他知道孩子們行路不慣,睏倦極了,便給他們蓋好被子,關了小房門,脫了套在外面的男子鞋,又脫了自己的女宮鞋,放了裹腳帶,洗起腳來。

想起剛才在前邊要水時,那個店主人正在賊頭賊腦地向他老婆說什麼,見她來了,老婆把老漢用力推了一把,意思是說:“人來了,別再說了。”她立刻聯想到在沿途中聽人說,沙灘上多黑店,和上匪勾結,打搶行人。不由得引起了她的注意。

為了看清這小店住下保險不保險?她藉著潑洗腳承,在月光下細瞧:圍牆很高,牆外四周都是曠野。她想:土匪可以翻牆過來,自己身帶的百餘兩白銀,豈不是難保了嗎?”她仰望長空,月明如鏡,匪徒前來行事,如同白晝一般。她返身回屋,連忙將包好的首飾和銀兩,藏在土炕中的柴灰中,然後上炕安歇了。雖然很睏倦,卻怎麼也不能閤眼安眠,與丈夫司馬遷生離死別的慘景,,又出現在她的眼前,她想,自己和兒女現在到了安全地帶,而他呢?肯定被抓進天牢。此時此刻,也許他忘了自己本身的安危,在想著老妻和兒女的安危吧?司馬伕人又進一步想到,俗話說:“會溜會舔,皇上跟前弄得真個諂l忠心保國,落下個蹲尻子又扇臉。’’這兩句俗語,恰恰說明了丈夫司馬遷,他是忠臣不得好報啊!

另一個念頭,又飛進了她的心中:“不能讓司馬巨集回家鄉夏陽,那奸賊在太史府中沒有拿到對頭的家眷,豈能,善罷甘休?他必然懷疑家眷逃命老家,派人追捕的,還是把兒子留在華陰女兒家保險。”

思路又走了一面:“《史記》藏在三叔司馬厚家中的樓上,那時沒事兒,不要緊,現在成了禁書,成了贓證,成了引禍的根子。你要把它看作傳於千秋萬代的不朽之作,權奸卻要把它抄到手,斬草除根。這少不了兩家你爭我搶,鬧得血裡撈人。丈夫臨別的重託,就是讓自己象打仗被包圍了的勇士一樣,為了保藏《史記》,要殺個七出八進。這是一場決鬥,必須身冒風險,捨生忘死,戰勝敢人。多不容易啊!如何安排?才能把《史記》保藏下來。”

司馬伕人正在苦想時,忽然“嘭、嘭、嘭……”,店主人在外邊喚門。聽聲音,象遇見了什麼大禍一樣的驚恐。夫人翻身下炕,開了門,店主人轉眼失色地說:“不……不好了,土匪爬在對面的牆上,客人有銀兩,快快藏起來”夫人早作準備,心中有數,臨危不慌地說:“我不是對你說過了,我是兩縣交界的華陰南寨子人,離這裡不過30裡,明天起早就到了家。剛才你見我把銀掏完,還不夠你的哩,現在,身無分文,江湖大哥要搜的話,就請光臨吧!”店主人出了門,她從門縫中,窺見店家對月光下爬牆的土匪擺了擺手,那人影一個也不見了。她明白這就是人說的“黑店”。

她戰勝了狡猾的敵人。但她的心,還是“突、突、突 ……”地跳著。

第二天清早,他們走向司馬英的婆家。路經華山腳下,這華山足五嶽名勝之一,看見上山下山的人絡繹不絕,可他們足漏I-q酐1皇犯,那有歡心去遊呢

再說司馬遷的女婿楊敞。他是漢初名人湯喜的曾孫,少年得志,現在在大將軍霍光的帳下任司馬。他想到岳父犯了法,恐怕妻子受株連,回家探望。一到家巾,知道妻子上孃家去了。他急得打轉轉,忽然看見妻予同母弟從夭而降,他高興得跳了三尺高,說道:“你們都來了,多好呀!岳母和弟弟就藏在這山旮旯裡,再保險不過了。,,夫人就讓司馬巨集隨他姐姐在此,她連夜趕回了夏陽高門村。

到村後,柳倩娘先到保藏《史記》正本的三叔家巾,又和三叔登樓清點一番,心才踏實了。三嬸送來飯,她邊吃邊和三叔急急商量三件事:(一)如何逃避廣!滅九族的大禍?(二)如何把《史記》轉移到最安全的地帶?(三)如何躲過自己這皇犯被捕的危險

三叔司馬厚主張(一)為避滅族,改換姓氏,全族遷居,到那名叫“老牛坡”的荒嶺野林中(今衛東鄉徐村)。(二)司馬遷的姑母,現為“芝秀庵”的庵主,把《史記》隱藏在不染紅塵的空門,準也難以料到。(三)倩娘要躲過皇犯殺身之罪,改名隱姓,身入空門。這樣,一舉兩得,一可躲禍,二可朝夕伴隨《史記》,隨時安排它的保藏。

急促的銅鑼聲,響遍了全村,男女老少都一氣向老祠堂跑去·他們都知道,不發生緊要事,這鑼是不輕易敲的。200多戶人很快都到齊了,柳倩娘說明了司馬遷在京蒙難,有“戶滅九族”的危險。

頓時,人人嚇破了膽,你哭我嚎,亂成一團麻,不知如何是好?三叔鎮靜的喊道:“別怕J別怕l有躲禍芷身的好辦法……。”

亂糟糟的人群,如同險中遇救,立刻肅靜了。

三叔讓柳倩娘把改換姓氏、躲難老牛坡的想法說了一遍,大家都覺得這個辦法好。有人問起改什麼姓?三叔事前沒想過,一時回答不上來,便對倩娘說:“賢媳,你是個很有學問的人,我想,這次改姓,一定要把原由包涵進去,使世世代代子孫明白,我們司馬家族,曾經發生過這一次大不幸,牢記勿忘,為祖先司馬遷爭光雪恥才是啊!”司馬厚說到這裡,動情地落下了一串串淚珠。

全場人也被他引動得抽泣起來。柳倩娘哭得更厲害、更傷心l霎時,會場沉靜了下來,好久,好久,倩娘擦淚開腔了,她說:“關於改姓,我想過了。咱們司馬家族這一次能夠聞訊逃命l多虧在宮內的蓮花夫人。她是我的‘續姐’,她暗差楊太監通風報信,我才提前逃命來了,我若不能提前回來,有誰給大家提前報訊呢?豈不是全族人糊里糊塗遭到問斬殺頭?為了紀念這一次‘逢凶化吉,的大事,為了不忘蓮花夫人的大德大恩,我認為‘司馬,二字,可改為‘同、馮’二字。這是什麼意思呢?‘同馮,和‘通風,是諧音字,因為有‘通風報訊’的原因,我們才有了事前躲禍的好結果。不知大家覺得我的說法如何?”

三叔第一個贊同,全場人一聲喊:“改得好!”說來也是天作之合,有人當場把“司”字加了一豎劃,變成了“同”字,把“馬”字也加上兩點,變成了“馮”字。族長司馬厚當場宣佈說:“從今往後,我們司馬家族,長門人,姓馮,二門人,姓同。同、馮是一家,不允許通婚,亂了血統!”

為了避禍逃命,司馬厚和挪倩娘在當天晚上,便領著全族人遷居到老牛坡去了,這時,正是漢武帝徵和二年深秋。

講述人:袁亮南,男,69歲,高師.教師。

閏希光,同嵬章(見前,系司馬遷後裔

蒐集時間地點:1981'。年秋於韓城縣呂莊、徐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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