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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光年間,遵義府學教授莫與儔創立“漢三賢祠”,將漢代的尹珍、舍人、盛覽三位文化名人列為“三賢”加以紀念。其後,“漢三賢”的提法流行開來,被視為代表古代貴州文化的輝煌人物。

從有關史料反映的情況來看,上述3人在文化方面的成就,的確值得後人引以為榮。然而,這3位古代文化名人是否都屬於貴州?他們的出生地究竟為何縣何地?還有一些問題需要探討。

文化教育作為一種社會現象,總與一定的社會生產力、生產關係和政治相連。先秦時期,居住在貴州的居民還沒有屬於自己的文字,生產知識和生活經驗的傳承,只能通過語言和實踐的手段來實現。秦漢以後,隨著與中原和周邊地區交往的增多和漢文化的傳入,早期的學校教育開始在一些經濟較發達,交通相對便利的地區出現。

大概因為貴州的居民基本是外來移民,本土文化影響較小,早期漢文化在貴州境內的傳播速度很快。在不斷滋生出來的文化人中,湧現出了一些影響較大,在歷史上享有盛名的人物。被列為“漢三賢”之一的毋斂縣人尹珍,就是其中的代表。

貴州的州縣地名中,極少有用人名冠名的,位於黔北的道真仡佬族苗族自治縣卻是一個例外。

今道真縣唐代屬珍州,元末改“珍”為“真”,明萬曆年間改真安州,清雍正時改為正安州,民國初改州為縣,設正安縣,1941年分正安縣東北地設道真縣。1943年出版的《貴州名賢傳·尹珍傳》記載道真縣設定原由時說:“尹(珍)先生是貴州文化的開創人,正安是貴州文化的策源地,為紀念這位先賢,特呈准中央政府,將正安縣劃出一部分,另設一個新縣,稱為道真縣。”尹珍在發展貴州古代教育方面的卓越貢獻當然不容置疑,一些學者將其稱為“貴州文化教育的奠基者”也並無不可。《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傳》)載:“桓帝時,郡人尹珍,自以生於荒裔,不知禮義,乃從汝南許慎、應奉受經書、圖、緯,學成,還鄉里教授,於是南域始有學焉。珍官至荊州刺史。”

尹珍赴京求學時大約20歲,曾拜在經學家許慎門下,研習五經文字。返回故里後建草堂三楹,開館教學。因從事地方教育,聲譽漸著,朝廷從地方選舉孝廉時,地方官以其精通經學,選入文學科目,向朝廷舉薦。漢桓帝時,學者應奉任武陵郡太守,尹珍就近前往拜應奉為師,學習圖緯,通三才,師生並顯一時。尹珍年老辭官還鄉後,將原學館改名“務本堂”,矢志育人,直至病逝。

尹珍在貴州文化史上留下的影響很大,明清兩代曾多次重修他首創的“務本堂”。明代中葉,貴州的3個書院先後修建尹珍專祠,清代在貴陽扶風山王陽明祠旁建尹道真祠。省內印江、銅仁、獨山等地都相繼建有尹公祠。甚至省外的南川、綦江等縣也建有尹子祠。清人莫與儔在黔北傳播漢學時,曾把尹珍之學稱為“毋斂學”,稱自己為“毋斂學”的傳人。黔北巨儒鄭珍形容尹珍的影響時說:“凡屬牂牁舊縣,無地不稱先師,食鄉社。”尹珍的歷史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作為貴州古代著名學者、文學家、教育家和書法家,尹珍在傳播文化,發展地方教育,促進貴州地區與中原的文化交流方面,作出了重要貢獻。他因擅長經術,受到東漢朝廷的高度重視,歷任尚書承郎、荊州刺史等職。現在,尹珍的求學經歷、教育活動、學術成就和他在歷史上留下的影響,已成為重要的歷史文化資源,不少地區都在關注和開發利用它。於是尹珍究竟何許人也的問題,又被擺在了桌面上。

最早記述尹珍事蹟的史書是《後漢書》,其後,《華陽國志》亦記述說:“明章之世,毋斂人尹珍,字道真,以生遐裔、未漸庠序,乃遠從汝南許叔重受五經,又師事應世叔學圖、緯,通三才,還以教授,於是南域始有學焉。珍以經術選用,歷上書承郎、荊州刺史,而世叔為司隸校尉,師生並顯。”就這段文字來看,尹珍出生於東漢時的毋斂縣,應該沒有問題。但因為對漢代的毋斂縣究竟是今天的哪裡有不同看法,便出現了尹珍的籍貫時而在黔北正安,時而被說成在黔南獨山一帶的怪事。

貴州正安縣的資料介紹尹珍時這樣寫道:“尹珍(公元79-162年),字道真,東漢牂牁郡毋斂(今正安縣)人。今正安縣新州鎮的古毋斂壩,是尹珍居家、講學、墓葬之地。”黔南州的有關文章則稱:“尹珍出生於文化教育十分落後的毋斂縣(今貴州獨山、荔波、三都一帶)。從小生性好學的尹珍,剛過18歲就千里迢迢,奔向文化教育發達的中原求學,經過數年的寒窗苦讀,進步很快,成績優異。學成之後,返回貴州,在今綏陽、正安一帶創辦官學,招收學生、從事教育。”

尹珍出生的毋斂縣究竟是今天的哪裡呢?漢武帝元鼎六年設定的牂牁郡轄有17縣,毋斂縣是其中之一。《漢書·地理志》說:“毋斂,剛水東至潭中入潭。”看來,這條剛水和它所流入的潭,對弄清毋斂縣的位置關係很大。

因為《漢書·地理志》對剛水沒有進行解釋,《水經注》的記載也極簡單,後世研究者在考證漢代牂牁郡時,提出了一些不同看法。雲南方國瑜先生在《漢牂牁郡地理考釋》中提出:毋斂剛水即獨山江,一名都江,經古州入廣西,至柳城縣流入柳江,柳江即古潭水。這種看法與清人鄭珍的考證相一致,應是比較嚴謹的解釋。據此分析,位於剛水上源的漢代毋斂縣,應為今獨山、荔波、三都等地。尹珍的出生地也應該在上述地區。

當然,不同的意見在清代就已經出現。清代有學者提出:“今之正安即唐之珍州,唐之珍州即漢之毋斂、然則先生漢毋斂今正安州人也。”當時的正安州官員修建《尹先生務本堂碑》時,還特意刻上“即以尹先生之故里論,雖三尺童子,皆知為今正安州某鄉人”一類的話。不過,為什麼唐朝的珍州就是漢代的毋斂,至今卻沒有看到相關的文獻考證。尹珍學成返歸後的活動集中在黔北地區,正安、道真等縣有許多關於他的遺蹟都是事實,但正安縣新洲鎮毋斂壩是否就是尹珍的出生地,這是需要通過研究來印證的。

“漢三賢”中的舍人,是一個更加令人難以捉摸的人物。舍人一詞本是古代的官稱,原為貴族家裡的門客,後來發展為官職,前面再冠以頭銜,名稱不同,職權也不同。例如秦漢時期設定太子舍人,魏晉以後有中書舍人等。

貴州文獻中談到的舍人,指的是西漢武帝時代的一位學者,認為他是“鍵為郡文學卒史,在漢武帝時曾作待詔”,著有《爾雅注》三卷,其著作在《隋書經籍志》中已經亡佚。相關文章並提出,漢武帝所設犍為郡的郡治在鄨縣,即今遵義境內。舍人對《爾雅》作注,是“漢儒釋經之始”,具有相當高的學術價值。清道光《遵義府志》說:“南中若奠先師,斷推(舍人為)文學鼻祖。”

能對《爾雅》作注的人,學術成就和地位當然很高,作為貴州古代輝煌文化的一頁,舍人和他的學術成果已成為今天貴州重要的文化遺產。然而,我們迄今對這位名賢的了解實在太少,還有許多懸疑找不到答案。

《隋書經籍志》說:“樑有漢犍為文學《爾雅》三卷亡。”那麼,寫《爾雅》三卷的鍵為文學與舍人是不是一個人呢?有文獻說是一個人,有文獻又說是兩個不同的人,該如何認定才是?舍人既是官稱,我們卻將其視為人名,孰是孰非,至今仍舊無法定論。有人解釋說:著《爾雅》三卷的這位先生,本來是犍為郡文學卒史,後來受任為舍人,名則不可考。但也有學者指出《廣雅》中有“舍”姓,因此舍人應是名字。至於有人認為舍人姓郭,那是將我們說的舍人與漢武帝寵信的戲子郭舍人混為一談,實在讓人難以附和。

即便上述問題達成共識,舍人的籍貫同樣還有爭議。犍為郡管轄的範圍很廣,有人提出四川嘉定縣的爾雅臺是舍人撰寫《爾雅注》的遺蹟。這樣來,舍人便不屬於貴州古代的文化名人了。

生活在公元前2世紀的“牂牁名士”盛覽,字長通,據說是著名辭賦家司馬相如的好友。司馬相如奉命入西南夷,盛覽專程前往請教作賦之法。司馬相如答稱:“合纂組以成文,列錦繡以為質,一經一緯,一宮一商,此賦之跡也。賦家之心,包括宇宙,總覽人物,斯乃得之於內,不可得而傳。”盛覽聽罷司馬相如的巨集論,茅塞頓開,“乃作《合組歌》、《列錦賦》而退。”此事在《漢書》等歷史文獻中都有記載。盛覽返回後在鄉里授徒,開啟了地方文教之門,又著有《賦心》四卷,成為一代文化名人。

近年來,盛覽的籍貫也成了一個爭論焦點。貴州遵義市將其列為該地區的文化名人,作為“漢三賢”中的一員。多彩貴州的介紹中,則特別註明:“盛覽,字長通,漢武帝牂牁郡(今貴州福泉一帶)人。”雲南大理方面則根據《萬曆雲南通志大理府人物》中“盛覽,字長通,葉榆人”的記載,認為盛覽是大理人。

我們無法解析歷史文獻的記載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差距,但既然客觀上已經存在不同的認識,在挖掘、開發、利用歷史文化資源的過程中,就不能不時刻要求自己堅持實事求是和科學的態度。畢竟不應因我們這一代人的急功近利、讓後世的人陷入迷茫。“漢三賢”問題上各說各話的現象,說明在發展文化產業的今天,資源的整合與協調必須提上議事日程了。

撰稿:範同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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