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道：在其位，謀其職。在古代，深受儒家文化薰陶的大小官員們無不滿口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即便胸無點墨，也會一直會把蒼生社稷掛在嘴邊。然而凡事總有例外，北宋初年就出現了一位官場奇葩，他毫無官威，風趣橫生，堪稱史上最幽默的宰相。

這位官員的名字，叫石中立，他出身顯赫，父親石熙載早在後週年間就中了進士，到北宋又累次升遷，官至宰相。憑藉宰相父親的蔭庇，石中立沒有走科舉這條路，而是以父蔭入仕。不過，沒考進士並不意味著石中立的文化水平不足，在文士滿朝，人才濟濟的北宋，石中立後來能勝任翰林學士的官職，沒有一定的真才實學是不行的。

剛剛步入官場不久，石中立還是個小小的郎官，就給他的同僚們帶來了歡樂。當時，西域有國家和北宋通好，派使者送給了北宋一隻中原罕見的猛獸-獅子。這在當時可是國寶，它被安置在皇家園林，每天享受五斤羊肉的特供餐。聽說西域送來了這麼個神秘物種，石中立坐不住了，帶著同僚們一同去參觀。可是，當這些六部員外郎們打聽到，獅子每天能享受五斤羊肉時，忍不住吐槽起自己的收入問題：“我們這些人說起來也是部曹官員，反倒不如一個野獸待遇好。”石中立聽到這，馬上自嘲起來：“你們這些人吶，是真的不知道本分，它可是園中獅，我們不過是園外狼，怎麼能和它相提並論呢？”同僚們一聽，苦澀的臉上頓時有了笑容。

後來，石中立當了翰林學士，級別高了，出門也是前呼後擁，排場甚大。有一次，石中立出門時，僕從不慎使馬兒受驚，把他掀到了地上。這一摔，把屬下官吏嚇得不輕，馬上把他攙扶起來準備請罪。可石中立卻是位大度之人，他不但沒有怪罪屬下，反而開玩笑道：“幸虧我是石學士，如果是瓦學士，豈不是要摔碎了。”對下屬，石中立不擺官架子；對領導，他敢於。當時有個叫上官弼的郎中，平時一副威嚴的姿態，看石中立嘻嘻哈哈的樣子很不滿意。終於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當面勸告石中立要謹言慎行。石中立原本就對上官弼拿腔作調的做派甚為不滿，聽了他的勸誡後靈機一動，說道：“下官這張嘴說什麼，礙著上官的鼻子什麼事？”上官弼自討沒趣，灰溜溜地走了。

石中立不僅對同僚和下屬詼諧，而且遇到興頭，還敢於拿老領導開涮。章得象是當朝宰相，口碑很好，與石中立是好朋友，有一次兩人閒聊，石中立便拿名字開起了玩笑。唐朝有位畫家叫戴嵩，擅長畫牛，人稱之為戴嵩牛；又有一位畫家叫韓幹，擅長畫馬，人稱韓幹馬。於是石中立戲謔道：“昔日有戴嵩牛，韓幹馬，如今又出了個章得象。”很快，這句話就傳遍了朝廷士大夫，一時成為笑談。

然而，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隨著石中立的官職越做越大，名聲越來越響，善於戲謔的性格最終讓他栽了跟頭。當時，石中立已經高居參知政事，相當於副宰相，依舊是一副幽默的老樣子，這讓當時的諫官韓琦很看不慣。這位諫官不是別人，正是後來的北宋名相，被譽為兩朝定策元勳的韓琦。趁著地方出現自然災害，韓琦就把天災歸咎於石中立，奏了一本：“中立在位，喜詼笑，非大臣體。”其實，這本與石中立毫不相干，但每當出現災害，朝廷總得找個替罪羊，於是這個角色就落到了石中立身上，被撤掉了參知政事的職務。

就這樣，石中立被排出了朝廷中樞，為自己的詼諧付出了代價。然而，他依舊是位樂天派，優遊於一些位高無權的閒散職務，反倒是能遠離官場的傾軋。縱觀整個古代，石中立這樣幽默詼諧的官場開心果實屬罕見，他以幽默為武器，對長官不卑不亢，對同僚妙趣橫生，對屬下寬容有加。與那些故作高深、滿口江山社稷的大臣們不同，石中立保持了詼諧幽默的天性，為爾虞我詐、爭權奪利的官場增添了一股活力，實為難得。

參考資料

[1] 《孔氏談苑》

[2] 《宋史·石中立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