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由於親人們都被貶為奴隸，命系人手；大概是由於被蒙古軍的殘暴所震懾，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大概是由於在專制的摩訶莫統治之下，人們只有臣民的概念，沒有國民的概念——反正國家不是我的，幹嘛要為你去送死賣命。

我們無法指責這些人，在利刃之下，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生存。

由於沿途不斷吸收偽軍作炮灰，很快，五千人的軍隊如同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當他們來到忽氈城下時，人數已達到數萬。看到萬分恐懼的居民紛紛湧進內堡，希圖逃脫噩運的殘害，蒙古大軍變得得意忘形，以為這座城市也會被輕而易舉地攻下。

但是他們錯了。

在西征的路上，蒙古軍碰到了罕見的勁敵。

負責鎮守忽氈的叫做帖木兒蔑裡，他是花剌子模的名將，被後人尊稱為民族英雄。

透過分析各個城市的陷落，帖木兒蔑裡清楚地認識到了當前的形勢。

首先，帖木兒蔑裡麾下只有幾千名士卒，敵眾我寡，難以與兵鋒正銳的蒙古軍對陣衝殺。

其次，蒙古軍強弓勁弩，擅用火器，花剌子模軍隊的弓弩射程遠不及蒙古軍，即使守城，也難逃覆滅的厄運。

第三，帖木兒蔑裡發現，蒙古軍沒有水軍——蒙元帝國至始至終，都不以水軍見長，更何況在這個時候。當然誰也不會想到，在中亞的沙漠、草原上打仗，會用得上水軍。

但是，帖木兒蔑裡就要拿這一點做文章。在他的腳下，是波濤洶湧的錫爾河。

忽氈城就建在錫爾河岸邊，而在錫爾河的中央，有一座高大、堅固的城堡。帖木兒蔑裡把目光投向了那裡：就在此處，我要會一會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蒙古軍隊。

蒙古軍在岸邊擺好陣勢，發動猛烈的進攻，亂箭齊發，弩炮並射，投石機的轟鳴響徹入耳，但是，他們發現，城堡沒有受到一絲損傷——所有弓箭弩炮的射程，都達不到城堡的距離。

第一回合，花剌子模軍勝。

三員蒙古統帥沒有繼續硬攻，而是採用了一個很聰明的戰法：把忽氈的青年男子強行編人“哈沙兒隊”，又從訛答剌所佔城、鄉調來五萬“哈沙兒”隊和兩萬蒙古兵助戰。他們從附近的山中將石頭運來，填入錫爾河中，企圖逐步接近城堡。

我以前聽說過圍湖造田，這次見識到了圍湖攻城。

城堡眼瞅不保。

帖木兒蔑裡又出一招：下令造了十二艘密封的戰船，船上蒙一層溼氈，外塗一層揉有醋的黏土，上面留有若干視窗作為射箭之用。每天拂曉，他派六艘這樣的船，向一方駛去，與蒙軍激戰。無論是箭、火、石油對這些戰船都失去了效用。蒙古人投入河中的石頭，也被他們拋到岸上。夜裡則他們向蒙軍發動突襲，搞得蒙軍疲憊不堪。

圍湖攻城之術失敗，第二回合，花剌子模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