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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武德三年二月(公元620年),一則“大隋在雲州復國”的訊息傳到了帝都長安,讓皇帝李淵瞠目結舌。

雲州在哪?雲州其實就是隋朝的定襄郡,武德元年(公元618年)改為雲州,治所大利縣。

這裡地處草原,位於雁門關以北,和大唐代州(隋朝雁門郡)相鄰,對大唐龍興之地晉陽(幷州)是一個巨大的軍事威脅。

當然,如果大唐出兵,百里奔襲,是可以用精兵突擊的方式將這個佔據一城的“大隋”給滅了。

但李淵知道,他不能這麼做,因為這個在雲州,或者說在定襄復國的“大隋”背後,站著一個大唐此時還無法去單挑的敵人東突厥。

畢竟在隋末各路反王還沒有平定,天下還沒有太平的情況下,有些事雖然難受,但還是要忍著。

李淵現在能做的,就是囑咐幷州總管李仲文加強兵力防禦,防止突厥大軍南下。

那麼,這位在定襄城內繼承隋朝皇統的人是誰呢?他就是隋煬帝的孫子,隋齊王楊暕的遺腹子楊政道。

隋煬帝蕭後及齊王暕之子政道,陷於竇建德。(武德)三年二月,處羅迎之,至於牙所,立政道為隋王。隋末中國人在虜庭者,悉隸於政道,行隋正朔,置百官,居於定襄城,有徒一萬。---《舊唐書·列傳第一百四十四上》

當然,站在李淵的角度,即使楊政道復立隋朝,但對他的衝擊力並不大,楊廣畢竟已經身亡兩年了,大隋也早已在各路反王的刀槍之下化為灰燼。

如今天下大亂,誰能成為天下人的共主,不是他李淵,就是其他反王,但絕對不會是定襄城中的小兒楊政道,以他姨表兄弟楊廣生前的所作所為,“大隋”這面旗幟遠不如黃巾亂後的“大漢”旗幟有號召力,更不值錢。

所以,心中有大報復的李淵暫時不願意去招惹楊政道的“大隋”,但扶持楊政道的東突厥的王,處羅可汗卻想碰瓷大唐。

這一年十月,處羅可汗不顧群臣的反對,也沒有把占卜不吉利的結果放心上,執意要出兵南下攻唐,從而奪取大唐的幷州,擴充楊政道的“大隋領土”,以報隋朝的恩德。

(處羅可汗)謀取幷州置楊正道,卜之,不吉,左右諫止,處羅曰:“我先人失國,賴隋以存,今忘之,不祥。卜不吉,神詎無知乎?我自決之。”---《新唐書·列傳第一百四十上》

突厥騎兵

那麼,是什麼原因讓處羅可汗這麼固執,連草原民族世代信奉的神靈作出不吉利的啟示都不顧了,非要攻唐呢?

真的僅僅是因為他說的“先人失國,賴隋以存”嗎?但事實上,李淵在立國之初,對東突厥作出的妥協和隱忍並不少,送給東突厥的糧食、綢緞、器物等生活物資也不在少數,足夠讓突厥貴族能夠快樂的度過每一個寒冷的冬天。

既然如此,處羅可汗為什麼還要扶持楊廣的孫子復國,並不惜和唐朝決裂也要出兵南下呢?這一切和一位女子的枕邊風有關。

這位女子不是別人,她就是隋文帝楊堅的侄女,處羅可汗的妻子義成公主。

隋義成公主騎馬圖

義成公主姓楊,但史書中沒有她的名字。

作為隋朝與突厥之間和親的公主,她忠實履行著自己的責任。

其實站在今天的角度來看,義成公主其實是一位可憐的女子,因為她遠嫁突厥啟民可汗,不是因為愛情,而是為了隋朝拉攏、分化突厥的靖邊任務不得不作出的犧牲。

況且作為漢人女子,身入突厥,嫁給突厥可汗為妻,還要承受著突厥部落野蠻的“胡人”習俗:在沒有血緣的前提下,兒子可以娶父輩的女人為妻,弟弟可以將兄長的妻妾納入懷中。

突厥武士

加上隋朝時期的漠北,生存環境遠不如今天這樣舒適,稍有點不注意,比如:感冒、水土不服等,嚴重的會喪失生命,而義成公主的前任,開皇十七年(公元597年)嫁給東突厥啟民可汗的安義公主,才兩年的時間就已經在漠北香消玉損了。

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開皇十九年(公元599年),一位生活在長安蜜罐裡的嬌滴滴的大隋宗室女,置自己的生死安危而不顧,帶著隋文帝楊堅的囑託,帶著大隋背後萬千漢人百姓的生存空間,踏上了北嫁東突厥啟民可汗的征程。

既然揹負著這樣的重任,那麼就要忠實地履行。

隋義成公主

義寧二年五月(公元618年),大隋皇帝楊侑宣佈禪位唐王李淵,長安城頭上的旗幟也由“大隋”改成了“大唐”,年號也改成了“武德”,楊廣的姨表兄弟李淵終於對他的大隋露出了獠牙,這讓義成公主生起了復仇的念頭。

但作為一位和親突厥的隋朝公主,要想對大唐復仇,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第三任丈夫處羅可汗了。

當然,汪郎沒有找到義成公主是如何鼓動處羅可汗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處羅可汗阿史那·俟利弗設是經不住這枕邊風的,伺候了突厥汗王父子兩代三人的女子,汪郎相信,義成公主這點閨房鼓吹的能力還是有的。

實際上,在義成公主的第二任丈夫,始畢可汗阿史那·吐吉和隋朝鬧翻後,公然在雁門關兵圍巡視大隋北疆的楊廣時,義成公主為了救楊廣,其實也是出過一份力的。

(大業十一年)八月乙丑,巡北塞。戊辰,突厥始畢可汗率騎數十萬,謀襲乘輿,義成公主遣使告變······九月甲辰,突厥解圍而去。---《隋書·煬帝下》

可見,女人的枕邊風還是很厲害的。

隋朝在定襄復國,處羅可汗執意南下攻唐,如果沒有義成公主的枕邊風鼓吹,作為一位擁有控弦百萬的草原霸主,又怎麼可能這麼的不理智。

畢竟在處羅可汗的哥哥,始畢可汗的統治時期,突厥和隋朝是已經鬧翻了的,而處羅可汗扶持楊政道復國,距始畢可汗逝去才一年的時間,而且還是從竇建德手中把蕭皇后、楊政道祖孫直接強要了過去。

所以,汪郎以為,衝冠一怒為紅顏,不單單是吳三桂的專利,凡是對女色沒有任何抵抗力的,也經不住女子的枕邊風,任何男人都會做出不計後果的事情來。

當然,可惜的是,處羅可汗在兵圍幷州的時候,突發疾病身亡,沒來得及實現奪取幷州擴大“後隋”領土的戰略計劃。

但處羅可汗的死,並沒有打消義成公主對李唐王朝的恨,她把向李淵復仇的希望又寄託在了東突厥新可汗的身上,也是李唐初年最大的對手,頡利可汗阿史那·咄苾。

隋唐時期的武士

按照突厥的習俗,義成公主又成了頡利可汗的妻子,但此時的後隋存在與否出現了危機。

頡利可汗不同於處羅可汗,他對中原地區是垂涎欲滴,自然也不願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現一個漢人的政權。

為了能讓隋室保留,並打算激起頡利可汗和大唐之間的爭端,義成公主對頡利可汗也吹起了枕邊風。

不僅如此,她又聯合自己的堂弟楊善經,以及王世充的使者王文素一起去勸說頡利可汗,做人要知道感恩,畢竟你老爹當年被逼得走投無路,如果不是大隋高祖文皇帝的支援,恐怕你這一支阿史那家族早就被消滅的一乾二淨了。

如今,大隋的江山雖然被李唐竊取,但隋高祖的子孫楊政道已經在定襄復國,只要可汗能繼續支援楊政道,就能以隋皇室的名義討伐李唐,來報答隋高祖當年對阿史那家的恩德。

昔啟民為兄弟所逼,脫身奔隋。賴文皇帝之力,有此土宇,子孫享之。今唐天子非文皇帝子孫,可汗宜奉楊政道以伐之,以報文皇帝之德。---《資治通鑑·唐紀五》

當然,很多人以為,頡利可汗繼承了父兄的遺產,兵強馬壯,加上突厥和中原王朝多年的經貿往來,對中原地區的政治、軍事環境瞭如指掌。

故而,面對割據勢力互相爭戰,還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強有力的中央政府的中原地區,頡利可汗為了給自己部落謀取更多的財富和利益,本身就有出兵南下攻唐的計劃,這和義成公主的枕邊風沒有多大的關係。

只是很多人沒有認清楚一點,頡利可汗雖然對中原地區的各割據勢力,包括李唐在內都看不上眼,心裡也種下了從中撈取政治、經濟利益的想法,但不代表他就認可楊政道的“後隋”。

況且早在大業十一年(公元615年),突厥就已經和隋朝鬧翻了,雙方之間發生了多次的軍事衝突,而在這樣的衝突之間,那個在開皇十九年扶持啟民可汗建國的強大隋朝,早已經從突厥人的心中消失殆盡了。

一個統一的強大的隋王朝,都不被突厥人看在眼裡了,那麼一個依附突厥而生,佔據一城而立的“後隋”,對於突厥人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突厥人想要汲取的所有利益,都不是這位居住在定襄城中的小孩子楊政道可以給的,只能是居住在長安城中的大唐皇帝李淵。

所以,如果義成公主不吹枕邊風,“後隋”肯定是無法存在了。

事實上,義成公主的枕邊風已經起了很大的作用,這猶如一股催化劑,對頡利可汗發生了化學反應。

這樣的結果就是,楊政道的”後隋”依舊存在,而頡利可汗成了唐初最大的敵人,他不僅鼓勵依附突厥存在的中原割據勢力攻唐,從武德三年三月出兵攻打汾陰開始,他還無數次親率突厥大軍南下攻唐,成為唐朝在統一天下的過程中,北疆最大的軍事威脅。

如:

武德四年,頡利親自率軍攻打雁門關,俘虜了唐漢陽公瑰、太常卿鄭元璹、左驍衛大將軍長孫順德等人。

武德五年,頡利可汗聯合竇建德舊部劉黑闥,合力攻打代州,唐代州總管、定襄郡王李大恩戰死。

武德六年、七年,突厥相繼攻打原州、朔州、豳州等地,並屯兵五龍坂,兵鋒一度臨近長安。

武德八年,頡利可汗兵發靈州、朔州、綏州、幷州等地,大敗唐軍。

而最危險的是武德九年,即公元626年。

這一年,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坐上皇位後,他所面臨的不是李建成、李元吉的勢力反撲,而是頡利可汗兵臨長安城下的軍事威脅。

七月,頡利可汗親自率二十萬鐵騎一路攻進關中平原,破武功、攻高陵,佔涇陽,屯兵於渭水北岸,距長安不到四十里地,而此時的長安城兵力空虛,一旦突厥強行攻城,不說大唐亡國,兩敗俱傷是肯定的。

當然到了這一步,突厥對唐朝發動軍事行動的結局,已經不是義成公主可以左右的了。

但這個訊息傳到定襄,傳到她的閨房之中,還是讓她非常興奮的。

多少次,她幻想著有一天,突厥可汗能夠攻入長安,滅掉李唐,然後讓自己孃家的侄孫楊政道昂首挺胸地走進長安,不,是走進大興城,使得楊家能夠再次成為大興城的主人,成為天下人的主人,繼而重塑大隋的輝煌。

而自己也能夠親自將李淵五花大綁地押送到隋高祖陵前祭奠,那麼自己也就能夠真正完成了伯父當初的重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自己的根畢竟在大隋,在大興城中。

只是頡利可汗,那位被她寄予希望的突厥男子,並沒有如她所願攻入長安,為大隋文皇帝報奪國之仇,而是選擇了和李家二郎在渭水邊斬白馬,立盟約後,領兵回草原去了。

渭水之盟

這麼好的機會被頡利可汗放棄了,沒有人知道,義成公主在得到這個訊息後會想些什麼,或者說她還有什麼謀劃來堅持自己的復隋信念。

只不過,她再也沒有機會了。

四年後,即貞觀四年(公元630年)正月,大唐代州道行軍總管李靖,率三千大唐精兵,冒著嚴寒主動北上攻擊東突厥,一舉攻克定襄城,被義成公主寄予希望的隋室正統楊政道,其祖母蕭皇后,以及一群“後隋”朝臣等全部被俘獲,送進了長安城。

至此,隋朝真正從歷史上消失了。

汪郎說:

作為隋朝宗室之女,義成公主是值得我們尊重的。

她在沒有了孃家人的支援下,一直堅持著李唐是篡逆,自己必須復隋的信念,遊走在始畢可汗、處羅可汗、頡利可汗三兄弟之間,尋找著任何一絲可以復國的希望。

即使希望破滅了,也沒有選擇偷生,倔強的她不願和自己的嫂子蕭皇后那樣成為李唐的俘虜。

在草原生活了三十年的她,選擇帶著自己的信仰和忠誠,驕傲地死在唐軍的刀下。

一位和親的漢家女子,在人生解脫的最後一刻,彷彿真正活成了突厥女子,充滿了陽剛和血性。

而她的最後一任丈夫,頡利可汗卻選擇了偷生,這個曾經在渭水邊對著長安揚鞭的草原大汗,成為了大唐的右衛大將軍,李世民的階下囚。

義成公主,史書雖然著墨不多,但確實是隋唐更替之際的巾幗英雌。

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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