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煙灰缸曰:
明朝洪武二年(1369年),在江西吉安的吉水,解縉出生於當地的名門望族。
他自幼聰穎過人,長大後,靠才華書寫了解家更耀眼的家史。
他是明代的文學家、書法家,文章清雅,書法精絕,被譽為“明朝三大才子之一”;官至內閣首輔、右春坊大學士,參預機要事務。
才華和仕途,年輕有為的解縉都攀上了人生頂峰。
但因自恃才高,好直言,屢遭貶黜,最終以“無人臣禮”被下獄。在47歲時,落得個“堂堂大才子被埋入雪堆凍死”的結局。
開場引人驚歎,結局令人悲嘆,解縉的一生足以讓人警醒。
誰都想抽到一副人生的好牌,但好牌,能不能打好,也是技術活兒。
明朝才子解縉就將一手人生好牌打了個稀巴爛。
人生給予他的一切福澤,於他,卻是一場禍。
風光盡享,又從雲中跌落,這樣的人生,讓人唏噓不已。
說到底,人生順遂還是不幸,掌握在自己手裡。
志得意滿時,宜謙卑
世家大族之後,神童美譽加身,解縉的人生開場走得就是官二代和學霸的路子。一眼望去,錦繡前程自然不在話下。
1388年,19歲的解縉參加鄉試,一舉奪魁。第二年參加會試,列第七名。後參加殿試,名列二甲進士。
據說,以解縉的才華,會試時也當取第一名。
但主考官員考慮到他的文風犀利,鋒芒太露,仔細斟酌後還是把他放在了不太顯眼的位置,以免招惹事端。
解縉孤傲執拗的性情在文字間初露端倪,也給他的人生結局埋下了伏筆。
高中進士之後,當時的皇帝朱元璋授予解縉翰林學士官位,並對他器重有加。
朱元璋對他說:“義則君臣,恩猶父子,當知無不言。”以此可見,解縉的才學的確是震古爍今,世所敬仰。
自小在蜜罐裡泡大,沒見識過人生兇險;一路順風順水,仕途順達;還得到當朝天子的賞識,解縉自是有資本得意倨傲。
站在雲端俯視眾生,這樣的愜意滋味,解縉早早就品嚐到了。
在朱元璋的信任和鼓勵下,解縉新官上任,先後呈萬言書、《太平十策》,洋洋灑灑、長篇大論,針砭時弊,見解獨到,令朱元璋大感快慰。
天子撐腰,時運亨通,解縉的官場亮相Pose閃亮奪目。
此時的他,志得意滿,心高氣傲,不知天高地厚,除了當朝天子和父母大人,沒什麼能入他的法眼。
從沒栽過跟頭的他,根本不知道世界的兇險。
明朝的文學家呂坤曾有句話說:氣忌盛,心忌滿,才忌露。
偏偏解縉氣盛、心滿、才露,不謙卑,無自省,只顧在自己的世界裡看風景,看不上別人,更容不下別人。
高處不勝寒,解縉亮眼的才學和所為,招致了眾多的嫉妒和非議。
許多人盯著的不是他做了多少實事,而是他身上出了多少紕漏。
想找一個人的紕漏很容易,尤其像解縉這樣智商一流,情商堪憂的人,找他身上的毛病,那是分分鐘的事兒。
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一個人再優秀,都必須心存謙卑,不可清高自傲,否則很容易成為眾矢之的,最終連怎麼謝幕的都不知道。
風光無兩時,宜清醒
處處高調,不通人情事故的解縉,與同事關係嚴重不暢。
他如同一隻橫衝直撞的刺蝟,哪兒都想插一槓子。他以奏疏的形式屢屢向朱元璋進言,意在提醒當朝天子:這裡該整頓,那裡該治理。
硬是將自己活成了當朝正義的化身,告他狀的人絡繹不絕。
朱元璋心底不爽,本來用這小子的才學是治理國家的,不成想,他挑事兒罵架也算個專業戶。
這樣下去還得了,朱家的天下豈不成了解縉一紙奏疏就能左右的?況且,因他一人,惹得滿朝人心惶惶,其中利害,朱元璋門兒清。
此時,解縉的父親入京看望朱元璋,朱元璋便趁機讓他帶兒子回家修身養性,並承諾:十年後再回朝為官,一定繼續重用。
才華橫溢的解縉,剛入職場不久,就被大老闆委婉勸退了。
一個人並不是有才就可以闖世界。智商不高,情商來湊;情商不高,那可是要人命的。
人生是自己的,世界是大家的。要想生存,自己要適應世界,而不是讓世界適應自己。
回家八年,他閉門不出,專心著書。先後校改了《元史》,補寫《宋書》,刪定《禮記》。
有才華的人就是如此任性,出手都是大動作。
不寫奏疏,沒機會跟官員們硬槓的八年,朝廷上下並沒有亂成一鍋粥,也沒有因他離開而民怨沸騰。
可見,一個人太把自己當回事,確實是病。這個病自己能治最好,等到需要別人治的時候,那可就是一場災難了。
而解縉的人生結局之所以悲催,就是因為自己治不了自己,無奈別人用藥過重,直接置他於死地。
朱元璋的十年約定之期未到就駕崩了,沒兌現自己“當重用解縉”的諾言。
朱棣繼位後,解縉的仕途再次青雲直上。
學識淵博,專業過硬,領導賞識的解縉,年紀輕輕便一躍成為內閣首輔,順利進入明朝的核心權力層。
風光無兩的人生際遇,碩果加身的豐功偉績,讓這個書呆子又犯了老毛病。
他把朝廷當成自家的後花園,擺不正位置,說話不留餘地,槓同事不說,連天子都直槓不誤。
盛極而衰,解縉用隨後的親身經歷告訴了我們這個成語的意思,更讓我們懂得:再有才華的人,頭腦不清醒,不足以駕馭人生。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儲位之爭”是解縉由人生頂峰跌落至谷底的拐點。
1405年,朱棣曾召見解縉,商討立太子之事。
朱棣意在長子朱高熾和次子朱高煦,但內心並不篤定哪個更合適。
從心而論,朱棣更喜歡朱高煦,因為朱高煦高大威猛,長相英俊,最重要的還有政治才能。朱高熾在這些方面明顯遜於朱高煦,但卻優在是長子。
而解縉意在朱高熾,他的理由是:歷朝歷代素有“立長立嫡”的禮數;朱高熾仁孝,可堪重任。
這兩點並不足以打動朱棣,解縉又進言:好聖孫。
這句話一語中的,朱棣傾心於朱高熾的兒子,也就是他的孫子。立朱高熾為太子,意即留位給自己更中意的孫子。此事一錘定音。
立儲之事,導致了朱高煦對解縉心生怨恨。
手心手背都是肉,立朱高熾為太子後,朱棣對朱高煦心有愧疚,事事更寵朱高煦,以至於朱高煦在各方面比太子的排場還大。
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寵愛是容不得外人挑釁的,但解縉不懂,他直言提醒皇上,切不可寵子無度,亂了朝綱,壞了尊卑之禮。
這直接戳到了朱棣的痛處,本來對朱高煦好點,以彌補內心愧疚,你卻來插一槓子,挑撥我們父子的關係,你真是狗抓耗子,多管閒事。
朱棣不爽,朱高煦更不爽。自此,朱高煦常常在父皇跟前說解縉的壞話,再加上解縉得罪的朝官屢進讒言,導致他被朱棣藉機遠調。
1410年,解縉奉命進京見皇上,因朱棣外出帶兵打仗,便順路拜訪了太子朱高熾,卻被朱高煦抓住了把柄。
朱高煦進言父皇,解縉趁朱棣不在朝,私會太子,有結黨營私、意圖謀反之意。
這一箭雙鵰的離間之計,令朱棣龍顏大怒,舊怨新仇一起算,直接下令將解縉關進了大獄。
這一關就是五年,解縉再無機會重見天日,人生悲劇就此定局。
明朝有一項慣例,在每年的元宵節會赦免一批犯人,以彰顯皇恩。
1415年,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向朱棣呈送了一份在押犯人名單,解縉的名字赫然在列。
據說,這是解縉自作聰明走了個後門,想讓皇帝顧念舊情,放他一馬。
不成想,一生自恃才高,總是高估自己的解縉竟親手把自己送上了黃泉路。
解縉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重要,朱棣也不想給他機會讓自己心裡添堵。
朱棣只問了一句話:解縉還在呀?這一句話結束瞭解縉的一生。
自認才學比天高的明朝大才子解縉,留給了後世“酒後被埋雪堆慘死”的歷史。
如此悽慘結局,到底怪誰呢?
俗話說: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解縉將一手好牌打爛,原因全在自己身上。
別高估自己,別低估別人
常言道: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才華撐起的是做事的資本,謙卑之心、清醒之性撐起的做人的根本,能做事會做人才是圓滿的人生。
可惜的是,有多少人像解縉一樣,生生浪費了一副人生好牌,只會高調做事,卻不會低調做人。
人這一生,各有短長,各有使命,各在各的軌道上執行。
別高估自己,也別低估別人,自己決定不了別人的人生,別人的人生也不需要我們指手畫腳。
太把自己當回事,是人生的災難,有時候,真的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