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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116年2月6日(而非網傳的1187年2月14日),潘金蓮溫柔地扶起了臥病在床的武大郎,嬌滴滴地輕喚了聲:“大郎,該吃藥了。”滿臉病容的武大郎惆悵而又驚恐地望著妻子,正欲推辭,卻被潘金蓮扯住,強行往他嘴裡灌藥湯——

事實上,這幕場景從未真實存在,而是存在人們想象中對於女性毒殺親夫的恐懼,尤其是一位嬌豔放蕩的年輕美女因為愛慕虛榮和淫亂而毒害親夫,更令人浮想聯翩。毒殺丈夫的潘金蓮不存於歷史之中,卻有一位17世紀的義大利女性為文藝復興時期想離婚卻離不了的女性們給出了一個富有創意的解決辦法:給老公們下毒,讓他們一命嗚呼。由於女性客戶們蜂擁而至,最後毒死了600多名男性,成就了史上最成功的連環殺手,這樣有趣又驚世駭俗的歷史,大多數人對此知之甚少,我們今天就來八一八這位寡婦製造者的故事。

和家喻戶曉的虛構人物潘金蓮不同,這位真實存在的“殺夫聖手”的名字鮮為人知,她的名字叫朱莉亞·託法娜(Giulia Tofana),是一位生活在17世紀義大利南部的女性,她的外貌據說是妖豔美麗的,但並沒有留下任何畫像,因為當時繪製肖像還是少數人能夠享受的服務。

這位朱莉亞研究過製藥學,從小在藥劑師工作時在旁觀看,故對如何製作毒藥稔熟於心。她母親名叫託芳妮婭·達達摩(Thofania D'adamo),原本就是一個會製造毒藥的女人,將配方傳給了她,然後她經過改良,便製造了“託法娜仙液”(Aqua Tofana)。該液體含有亞砷酸、鉛和顛茄。後來奧地利的查理六世的御醫在潛心研究後,認為這其中還加入了西班牙金蒼蠅提取物,其中的斑蝥素含有劇毒。還有人認為其中蘊含蟾蜍和金魚草的提取物等成分,甚至還有傳說混合了瘋子的唾液。液體清澄透明,無色無味,適宜於新增在可口的飯菜中,而不易被發覺。而且寥寥數滴即可致命,無需把人按著往嘴裡猛灌,可以殺人於歲月靜好。真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良品。

那麼,請問哪裡可以買到?

自然是找到朱莉亞·託法娜。

對於紛至沓來,滿意而去的女顧客們,旁觀者自然疑竇叢生,為什麼17世紀的義大利女性要爭做謀殺親夫的潘金蓮?那是因為在文藝復興時代,婚姻往往是包辦的,而且作為天主教七件聖事之一的“婚配”聖事,幾乎不太可能出現離婚的情況,歷史上很多國王想離婚都沒成,例如號稱“尊嚴王”的法蘭西國王腓力二世想和第二任妻子丹麥的英格堡離婚,離婚官司打了將近二十年,向數位羅馬教皇上訴,腓力二世偽造親戚關係,不惜顏面對外宣稱自己陽痿,還把妻子關押在城堡內,切斷供給,各種陰招損招都使出來了,最終還是缺乏合法離婚的途徑,死到臨頭腓力終於認命:這婚是離不了的了。後來的英格蘭亨利八世的離婚官司更是鬧得驚天動地,舉世聞名,因為實在被羅馬教廷拖著離不了婚,亨利一氣之下,為了“二奶”安妮·博林另立國教會,造成國內反對聲四起,為了平息民怨,建立聖公會之權威,他大開殺戒,至1537年為宗教改革大約處死了72000人,佔當時英格蘭總人口的3.5%。在這樣血流成河之下,羅馬教廷還只承認他六次婚姻中的兩次,可謂非常硬核了。

這個時代連君主貴族想離婚都要脫層皮,何況一介女流。當時婚姻往往以利益為基礎,沒有感情基礎的一對男女被安排度過一生,而女性在婚後淪為丈夫的財產,不少女性在丈夫家族內喪失話語權,一些不幸的婦女遭受家暴和虐待,此時丈夫的死亡倒成為解除婚姻的最佳途徑。於是,女性客戶們對“託法娜仙液”趨之若鶩,就完全可以理解了。就像一位作家總結得那樣:“對於那些被困於無望婚姻中的舊時代的妻子們而言,毒藥是她們僅有的武器。”

“仙液”被偽裝成美白化妝水裝在精緻的小瓷瓶,這一小瓶化妝品放在女人的一堆化妝用具中,完全不會引起他人的懷疑。或者放在精緻的香水瓶中,有一位機智的作者打趣在一個世紀中,“那不勒斯沒有一位女士不擁有一些不能公開的香水,她自己能認出那小小的玻璃瓶。”還有就是偽裝成“聖尼古拉甘露”(Manna of St Nicholas),這是帶聖徒畫像的小玻璃瓶,裡面盛有從巴里教堂裡聖尼古拉的骨頭上析出的液體和聖水的混合物,當時將此甘露當作治療疾病的萬靈藥,也是虔誠婦女家用之物。就在這些毫不起眼的女性用品之中,隱藏著丈夫們的噩夢。

仙液的使用方法是怎樣的呢?

據說僅需用4-6滴“託法娜仙液”就能讓人一命嗚呼。第一滴,效果不甚明顯,丈夫可能僅僅是感到身體不適,略有些虛弱無力,加上一些心情不佳,有點煩躁不安,但此時根本就不需要看醫生。第二滴,疲倦和無力感愈加明顯,妻子可以表示出對丈夫身體狀況的極大關切和焦慮,沒有人會懷疑她。醫生可能會囑咐妻子好好地照顧丈夫,她可以親自用纖纖玉手為其烹調食物,這樣第三滴會很方便地讓丈夫服用。到了第三滴病症就非常嚴重了,即使最充滿活力的男人都會倒下,症狀包括嘔吐、腹瀉、極度口渴和消化道的炙熱感等痛苦的症狀。醫生則在一旁則感到萬分困惑,因為他開出的藥方竟然毫無作用。第四滴將徹底殺死受害者。但這個過程一般非常緩慢,彷彿病人生了某種慢性疾病一樣,但丈夫可有足夠的時間寫遺囑、做臨終告解和終敷聖事,這在當時非常重要。在中世紀人們之間最大惡意的辱罵就是“願你毫無徵兆地暴斃!”17世紀的天主教徒也是如此,因為突然死亡讓人來不及進行宗教儀式,死後靈魂的去向就會非常悲催了。垂死的丈夫有時間悔罪,可保他死後升入天堂,可以說這細膩的程式裡浸透著女性特有的冷靜和體貼入微,也減輕了凶手的負罪感。

丈夫死後,妻子甚至可以要求屍檢,仙液之“仙”此時又體現出來了,什麼也不會被檢查出來,旁觀者只看到了遺孀的眼淚,回憶逝者最後的時刻,也沒有筋攣和抽搐,他似乎死得毫無痛苦。於是,無論丈夫生前如何身強力壯,都被當作病亡,他的一切都隨棺木深埋入地下。未亡人穿上了黑紗,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嫁給追求者,假如丈夫資財富有或者出身貴族,她將繼承一大筆遺產,成為富有的寡婦,所以當時還有人將“託法娜仙液”戲稱為“繼承藥”。

彼時的義大利貴族寡居女性通身黑衣,頭上戴著誇張翹起如翅的黑紗,風一吹起,彷彿夜後臨世。奇妙的是,一旦喪失了肉體的主人,她們就能和男人一樣肆無忌憚地追求情慾,甚至是權欲。例如奧林匹婭·潘菲利(1591-1657年),她守寡之後和小叔子喬萬尼·巴蒂斯塔通姦,並用家族的金錢和手腕心機將其推上聖伯多祿的寶座,成他為教皇英諾森十世,自己則搖身一變,成為控制整個天主教的“女教皇”,賣官鬻爵,酣歌博奕,大肆斂財。當前情人教皇死亡之後,她從教皇床下拿走兩個裝滿黃金的箱子,卻寡廉鮮恥地拒絕承擔任何喪葬費用,自稱“我只是個貧窮的寡婦”。“寡婦”這一身份在那個時代不僅不是令人避之不及的悲劇,楚楚可憐之下,反而倒成為可以無限壓榨利益的擋箭牌。

這就難怪帶著女兒行走江湖的朱莉亞·託法娜生意好到飛起,她收取鉅額報償,很快就發展為6人組成的製毒販毒的團伙——其中兩位女性製毒員加兩位女性推銷員——後兩位是羅馬女人,很顯然是擔任該城市的分經銷商一職。下毒的藝術作為一門生意,能如此風生水起,和羅馬黑社會的地下組織的犯罪天堂不無關係,連那些聽取不幸女人告解的神父,在聽完她們聲淚俱下的哭訴抱怨之後,都會給她們和毒藥銷售員們牽線搭橋,暗中收取中介費用,簡直成了一條龍服務。

“託法娜仙液”的受害者不計其數,連教皇亞歷山大七世都注意到大街上的年輕寡婦多得非比尋常,聽取告解的神父們也傳出很多風言風語。毒藥受害者中,地位最顯赫的當屬弗朗切斯科·塞西(Francesco Cesi)公爵,公爵的妻子瑪利亞·阿爾多布蘭迪尼(Maria Aldobrandini),比公爵要年輕近30歲,和他結婚時年僅13歲,被人形容為“年輕而美麗”,婚後,她被數位英俊的追求者所糾纏,他們給她寫了大量的情詩。在意亂情迷之下,她受到一位名叫吉羅拉莫的神父的蠱惑,神父向她介紹了毒殺團伙,而此時她丈夫已經患病,於是,一瓶“聖尼古拉甘露”通過神父轉手侍女,遞到了公爵夫人手中,她都沒有按照常規操作,直接把一瓶液體倒空,倒黴的塞西公爵兩天後就一命歸西,也沒有屍檢,便被陳屍於密涅瓦教堂中。

雖然後來毒殺小組供詞中提到此事,但這位高貴的遺孀因為家族勢力,絲毫不受影響,她一直活到1703年,才高壽而死。那位黑心神父也沒受到任何懲處。朱莉亞·託法娜,這位幾十年中製造了無數寡婦的傳奇下毒者,她的結局又如何呢?

歷史在此開了一個玩笑,史上最牛“寡婦製造者”朱莉亞·託法娜其實一直活在陰影中,她人生結局撲朔迷離。雖然很多地方都描述了東窗事發的故事,有一位女人在端給丈夫毒湯時,突然改變主意,她阻止丈夫喝下湯,這讓丈夫滿心狐疑,逼迫她說出實情。她被押送官府,最終供出了毒殺團伙。慌不擇路的朱莉亞·託法娜雖然躲進教堂,最終還是被抓住,和她的女兒和同夥們於1659年在羅馬伏法。這個結局可以說大快人心,但事實上,很多人都記載朱莉亞·託法娜確實是死了,但是死在床上,壽終正寢。還有更逆天的記載:她躲藏進修道院安度晚年。

她的毒殺小組確實最終覆滅,在瘋狂作案後,她們遭到了“釣魚執法”。一位名叫喬萬娜·德·格拉迪斯(Giovanna de Grandis)的同夥被抓住了好多次,她都設法逃脫,然而紙包不住火,羅馬當局從佛羅倫薩請來一位貴婦為她設定了圈套,她向喬萬娜控訴自己不幸的婚姻,並願意為解脫而支付一筆鉅款,正當雙方在交易之時,兩名警員和一位公證人從簾子後走了出來,他們當場牽來幾隻流浪貓狗來測試瓶中液體,它們很快全死了,於是,她們被逮捕並遭到審訊,迅速被判有罪,有5人被絞死,她們的顧客也有46名受到牽連,她們大多來自社會底層,而教皇亞歷山大七世下令不得調查尊貴的瑪利亞·阿爾多布蘭迪尼夫人。她們在幾十年中到底到底幫助了多少女人殺夫,已經無法統計,有傳言說至少毒殺了600多位丈夫。

傳奇的“託法娜仙液”從此湮沒人世了嗎?當然沒有了,時不時這種神祕的毒藥就會重出江湖,18世紀初有一位法國道明會的修士讓·巴蒂斯特·拉巴特(Jean-Baptiste Labat)描繪他在旅行至那不勒斯時的見聞,1709年,有一位老嫗在此地用“託法娜”殺死了數百人,而且還受到了當地天主教會的庇護,但此舉激起民憤,奧地利的那不勒斯總督威爾裡希·馮·道恩(1669-1741年)無視教會抗議,下令將她從尋求庇護的修道院中強行拘捕,並帶至蛋堡受審,並在將其處決後,將她的屍體拋甩到庇護過她的修道院的牆壁上。

這個“屍體拍牆”的場景被很多歷史學家嫁接到朱莉亞·託法娜的結局,事實上,這位老嫗和著名的託法娜關係不明,猜測是其下毒集團的漏網之魚,之所以常用“猜測”,“據說”如此字眼,這是因為她們的生意屬於不得見光的羅馬黑道,而且連拉巴特也抱怨當地的樞機主教弗朗切斯科·皮尼亞特利(Francesco Pignatelli)實為下毒者的上級保護傘,義大利混亂黑暗的社會和教會使得真相撲朔迷離,在中世紀末期,義大利人就有“投毒者”的惡名,給不喜之人下毒如家常便飯。文藝復興時代,惡名昭彰的博爾吉亞家族就擅用毒藥“坎特雷拉”(cantarella)讓政敵領便當。一國上下均是如此,“託法娜”仙液受害者的真正人數恐怕數量驚人。

“託法娜仙液”最著名的一個受害者就是“樂神愛子”—— 沃爾夫岡·阿馬德烏斯·莫扎特。1791年,病重的莫扎特仍在努力地譜寫《安魂曲》,他自認為已中了託法娜之毒,他在臨終前如此講道:“我絕對堅持不了很久,我確信我已中毒。”他繼續說道:“有人給我下了託法娜仙液,並算好我死掉的時間了。”當然很多歷史學家並不認為莫扎特是被“託法娜”毒死的,對他的早亡有各種說法,但當事人卻言之鑿鑿自己為“託法娜仙液”所害,至少可見託法娜的毒藥傳奇流傳甚廣,影響極深。

據統計,女性最喜歡的謀殺方式就是下毒,這使得她們能以安全距離殺人,並且沒有暴力屠殺的各種醜態和骯髒,所以女人和毒藥之間有著無法解釋的特殊聯絡——青春的軀體,眉目的媚態,柔軟的手腕、溫情的言語和精美的器皿,卻包含淺淺一口的毒,彷彿愛慾令人慾罷不能,目眩神迷。就讓人因一時的糊塗,喝下她們藏好的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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