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23年初,曹真率數萬大軍用盡各種手段對江陵狂攻了半年之久,卻始終無法破城而入。當時負責守衛北門的是江陵縣縣令姚泰,因看到諸葛瑾遲遲不來救援,城內又沒了糧食,他感到城破之日已為時不遠,於是派人出城與曹真互通訊息,兩人約定好開城獻降的時間。
可卻在臨近行動時被朱然覺察,姚泰一死令曹真的計劃化為泡影。此時磨磨蹭蹭的諸葛瑾終於決定發兵,他率水軍進駐到江中的小島上,準備接應朱棣。曹真聞訊後,命令夏侯尚率一萬餘名步騎兵趁夜抬著很多小船,從下游悄悄地渡到江水南岸,偷襲吳軍的後方。
諸葛瑾猝不及防,大量戰船被焚燒,損失慘重。當時江南正值旱季,長江的水位很淺,夏侯尚就帶著三萬多名兵士進駐到島上紮營,並建造浮橋,將南北兩岸連線起來。戰報傳到宛城,朝中的大臣們都認為,這下江陵城馬上就能攻克了。
“武皇帝曹操智勇過人,但用兵卻向來十分謹慎,絕不敢如此輕視敵軍。行軍的進退應該遵循章法,不可以隨心所欲。即使必須冒險孤軍深入,也一定要預先設計好退路。現在夏侯尚在島上駐軍,又分兵南岸,可全軍上下卻只依賴這座小小的浮橋,把它作為唯一的退路。如果浮橋失守,夏侯尚還撤得回來嗎?而且現在距離雨季越來越近了,一旦江水暴漲,又該如何應對?我估計險情旦夕之間就會發生,望陛下詳察。”
聽了董昭的話,曹丕頓時如夢方醒,他急忙下旨讓夏侯尚趕緊撤回北岸。
事實與董昭的估計絲毫不差,潘璋見魏軍搭建浮橋,便立即率軍到上游五十里處紮營,並砍伐了數百萬捆蘆葦綁在大木筏上,打算等到江水一上漲就點燃木筏。到時候無數木筏順水而下,瞬間就能將浮橋燒燬。隨後,潘璋和諸葛瑾再趁機從西南兩面夾擊魏軍,夏侯尚進退失據,孤立無援,必然全軍覆沒。
可還沒等到潘璋的計劃實施,曹丕的聖旨就到了,夏侯尚當即下令撤軍,潘璋和諸葛瑾見魏軍後撤,立刻提前發動攻擊。果然,面對吳軍的兩面夾擊,三萬魏軍瘋狂湧向浮橋,大量兵士被吳軍殺死或掉入水中溺斃,夏侯尚僅帶著兩名副將成功逃脫。
此後經過了十天,江水突然暴漲,夏侯尚呼僥倖。如果等到此時再撤,浮橋必被潘璋燒燬,他本人哪裡還有活路。在皖城的曹丕也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稱讚董昭說:
“君的謀略和眼光是多麼的精準神奇啊!即使張良和陳平復生也不可能比您更高明瞭。”
夏侯尚雖然損兵折將,但負責圍攻江陵的曹真、張郃和徐晃等人並未撤軍。他們仍在日夜強攻江陵城,可不巧此時軍中卻又爆發了瘟疫。
公元223年3月,曹丕在無奈之下命曹真撤軍,東路的曹休也與同時奉命撤回合肥。當月,曹丕也從宛城啟程迴歸洛陽,至此這場魏國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南征正式宣告結束。這場魏吳大戰前後持續了六個月之久,從江陵到京口,蔓延至整個長江中下游流域。
據《三國志》記載,僅曹休的東路大軍兵力就達到了二十餘萬,西路的曹真兵力不詳,但光夏侯尚帶到南岸的兵力就有三萬多,這還並未對曹真圍攻江陵城的行動產生影響。進攻孫盛時,張郃僅動用了本部的兵馬一萬餘人,徐晃的兵力也不會少於張郃。
由此可見,西路軍的兵力至少要在7萬以上,中路的曹仁只交代了步騎兵數萬,估計約有五萬左右。這樣算來,僅指魏國投入的兵力就不少於三十五萬。唯一可惜的就是吳國的兵力沒有記載,此次大戰魏國的中西兩路大軍皆是損兵折將,只有曹休的東路斬殺數量稍有領先。
魏國不僅寸土未得,還折了尹禮、常雕、諸葛虔和王雙等將領,最重要的是損失了第一代宗親中的旗幟—大司馬曹仁,對曹魏此後的政局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孫權則繼夷陵之戰後,再次取得了國土保衛戰的勝利,走出了呂蒙、淩統、甘寧等人集中去世之後,軍中青黃不接的泥潭。
湧現出的幾位優秀的年輕將領,也給孫權帶來了不小的驚喜。如陸遜、孫桓、朱然、朱桓、全琮等人,他們也將在之後的數年乃至幾十年間,扛起後孫權時代江東的天。夷陵之戰和此次曹丕南征充分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孫權左右搖擺、頻繁變臉的外交政策雖然很煩人,但魏蜀兩國卻誰也拿他沒辦法。短時間內,三家都無力打破平衡統一天下,三足鼎立的狀態自此進入穩定存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