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我大明三百年基業,德配唐、虞;先皇帝十七載憂勤,功侔天地。胡天不弔,國步多艱。”——鄭成功《北伐抗清檄文》
公元1644年,享國運二百七十六年的巍峨大明終究是在關內流寇、關外滿清以及數不清的貪官汙吏的聯合打擊下轟然倒塌,而操勞國事十七載的崇禎皇帝朱由檢也只能在絕望地留下“朕涼德藐躬,上幹天咎,然皆諸臣誤朕。朕死無面目見祖宗,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無傷百姓一人。”的遺言後自掛煤山。
然而,大明雖亡,新興的大順政權卻始終沒能夠承擔起再造乾坤的歷史重任,反倒是在大肆勒索敲詐、盡失民心後於山海關之戰中為清軍大敗,將繁華的中原腹地拱手相讓。連李自成本人也在逃亡的途中稀裡糊塗地死在了九宮山。
儘管如此,原本就偏安一隅的南明小政權仍不忘爭權奪利、黨同伐異的官僚作風。無數仍然心存故明的遺老遺少們只得痛苦地看著南明弘光政權、魯王監國、隆武政權、紹武政權等一系列大明宗室如同走馬觀花般地登臺謝幕。
好在,永曆政權期間,正當南明朝廷一個接一個地覆亡,形勢萬分危急之際,大順軍餘部出現在抗清鬥爭的最前線,挽救了危局,並與南明政權的忠貞之士們掀起了第一次、第二次抗清鬥爭的高潮。作為永曆政權的擎天之柱,晉王李定國和延平王鄭成功更是一西一東共同撐起了南明的半壁江山。
沒成想,世事難料。
本就是國家危如累卵、迫切需要勠力同心的關鍵時刻,原本商定共同抗清孫可望卻對勢單力薄的永曆皇帝朱由榔動了歪心思。不僅擅自僭越稱秦王,對大明皇帝極盡羞辱之舉,最後還密謀篡位,引發南明內訌。
不得已,深知大義的李定國最終與自己的義兄孫可望兵戎相見,在戰爭中進一步削弱了南明本就薄弱的軍事實力。而孫可望兵敗降清、獻上“滇黔地圖”的舉動更是令大明整個西南防務的機密盡失。公元1659年,在清軍大舉進攻下,李定國只得帶著永曆皇帝且戰且退。
正是同年,不管是出於挽救危機也好,還是趁著清軍主力盡在西南方便擴充勢力也罷。就在清軍三路進兵西南,李定國等人戰敗,永曆朝廷形勢危急時,盤踞於東南沿海的鄭成功悍然率領十七萬明軍主力北上南京,意圖奪取這個清廷的錢糧賦稅重地。
不過是公元1659年四月,鄭成功、張煌言親統大軍北上。七月初七,在連續於定海擊破清軍為數不多的海軍主力、於瓜州攻破清軍江寧防線、於鎮江大破滿清援軍的明軍主力便乘船到達江寧城北的觀音門外,並接連樹立83營帳,聲勢滔天!
然而,在因輕敵而相信了南京守備郎廷佐等人一月便降的假話以及不願不擅長陸地攻城的鄭氏明軍損失過多等因素的影響,原本一路順風順水地抵達南京城外的鄭成功反而在大炮、雲梯、藤牌、竹筐、鐵鍬、鑿子等攻城器械通通就位的情況下選擇了按兵不動,給予了清軍可乘之機。
七月中旬,鄭軍雲集南京城下後又滿足於附近州縣的納降,並沒有派出部隊切斷清軍入援之路。於是乎,就在南京城內留守的清軍不斷加固防禦、堅壁清野的同時,以蘇州水師總兵梁化鳳為代表長江中下游附近的清軍也在源源不斷地趕赴南京城內。
雙方的力量對比悄無聲息地發生著變化。
等到七月下旬,清方守備南京的兵力已經大大加強,而鄭成功卻頓兵堅城之下不攻不戰以至於士氣低落之時。清軍率先抓住了南京儀鳳門附近明軍前鋒鎮餘新部軍容不整、軍紀懈怠的大好時機發動了反攻。清軍初戰告捷,收兵在城外紮營。
哪怕當天晚上,鄭成功依據形勢的變化,重新部署軍隊,以觀音山至觀音門一帶為集結地點,準備同清軍決戰。當清軍於在第二天全力出擊時,原本就不擅長陸戰的鄭氏明軍全線崩潰。鄭成功原本還想利用水師火炮穩住防線,但有限的水師既要保護隨軍眷屬,又要為撤退留下後路,沒有力量扭轉形勢了。至此,攻取南京的戰役完全失敗,鄭成功只有收集殘兵,另圖他策。
事後,哪怕因備受排擠而不在南京城下的張煌言痛心疾首的批評鄭成功的驕傲輕敵、部署不當,而鄭成功也倍感後悔轉而攻佔臺灣來建立後方穩定基地。無奈大勢已去,大明至此喪失了最後一次劃江而治乃至光復天下的大好時機。
在接下來的幾年,隨著李定國、鄭成功等人相繼的憂鬱而終,整個天下的反清活動也就隨著陷入低潮。滿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隨著施琅大敗劉國軒,攻克澎湖,給臺灣造成極大軍事壓力,而同年延平王鄭克塽也被迫降清,寧靖王朱術桂攜五妃自殺殉國時,全國最後一支抗清勢力就此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