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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言:明朝眾多藩國之中,最忠誠聽話的就是朝鮮,朝鮮歷代國王都恪守君臣大義, 明朝也對朝鮮給予了非常多的恩惠,將其列為不徵之國之首。兩國之間一直有外交往來,朝鮮到明朝去的使臣叫朝天使,多由國內高官或者王子擔任,但是明朝過去多為宦官,而且是朝鮮進貢的閹人。例如:黃儼、海壽、鄭通、尹鳳、金興等等,回朝鮮等於衣錦還鄉,多有大肆勒索、聚斂財物之事。這些閹使個人向朝鮮索取的財物有:人參、貂鼠皮、鹿皮、高麗紙、細綢、苧麻布、花席、馬匹、鯨鬚、白礪石、石燈盞等等,有的還在朝鮮為親族索取田產。朝鮮君臣對此雖然怨聲載道,但是也沒法申辯,他們的事蹟在明朝史書中並未詳細記錄,但是在朝鮮史書中卻臭名昭著。

太監黃儼

黃儼來自朝鮮,在明史中記載寥寥,不過在朝鮮歷史上非常有名,因為他曾經代表朱棣出使了朝鮮11次,洪武二十七年,還是王子的朝鮮太宗李芳遠在北平燕王府拜見朱棣,便提到黃儼是“欽差內官”,這是關於黃儼的最早記錄。

永樂元年二月,黃儼首次出使朝鮮,前往答謝國王李芳遠對明成祖即位的恭賀,賜給他新的誥命和印章,再次封他為朝鮮國王,並讓他把逃到朝鮮的建文帝的下屬遣返。這是明成祖奪位以後的首次外交活動,意義很大。但黃儼個人的表現卻是“舉止無禮”,計較禮物,當送給他兩匹馬時,他竟要求更換其中他認為不好的一匹,這與趙居任的恪守儒家禮法,一再拒收禮物形成鮮明對比,給朝方留下了惡劣的印象。

同年十月,黃儼再次使朝,同行的是幾位文職使臣。這次名義上是把冕服、書冊等分賜給太上王(李成桂)、國王、王妃及世子,實際上卻是索取閹人(火者)和建文帝時已訂購、而朝鮮未交完的馬。

永樂四年,已貴為司禮監太監的黃儼,帶著韓帖木兒、奇原等幾個朝鮮籍的宦官使朝,奉旨求取濟州法華寺之銅佛像。黃儼等欲將國王親迎,並向佛像行五拜三叩禮,以乘機侮辱國王,而且奉銅佛像三座,便要用十五個佛龕,分別裝上佛座、火光、蓮臺、坐具,而且將芍藥、牡丹、黃葵等奇花用土種在龕中。造櫃用板一千葉,鐵六百斤,麻七百斤。佛像火光的三個龕,高閣各七尺左右,內用隔白紙二萬八千張,棉花二百斤,擔夫幾千人。每到館舍,又以舊廳簡陋,要在館旁另建寬敞的新廳。“所過要索物貨,無所不至。小不如意,輒鞭辱守令,州縣疲於供付” ,引起了朝鮮舉國上下的不滿。朝鮮太宗國王更是憤怒地說:“黃儼何辱我至此!” 。

永樂五年五月,黃儼又使朝鮮,索取前朝鮮太祖寶藏舍利回京師(南京)供奉。借這機會,黃儼在過開城廣利寺時取走觀音鑄像,並在義州強行賣私貨。

永樂六年正月,朝鮮世子李褆到北京朝賀正誕,黃儼受命護送他回國。這次,黃儼傳明成祖“恁去朝鮮國和國王說,有生得好的女子,選揀幾名將來”。 的旨意,令朝鮮選貢處女。於是朝鮮禁止中外婚嫁,設立專門的選處女機構,由黃儼等明朝宦官親自挑選,得權氏(即權賢妃)等五人,並於十一月以進獻“純白厚紙”為代號,以遮掩朝臣耳目,把她們送入後宮。

永樂七年,黃儼與朝鮮籍的宦官監丞海壽、奉御尹鳳再次使朝選處女,他說:“去年你這裡進將去的女子每,胖的胖,麻的麻,矮的矮,都不甚好。只看爾國王敬心重的,上頭封妃的封妃,封美人的封美人,封昭容的封昭容,都封了也。王如今有尋下的女子,多便兩個,小隻一個,更將來。” 。同時要求貢馬萬匹,為明朝明年出征大漠作準備。

永樂九年,又使朝鮮,以“敕諭賜國王藥材”為名,告知處女已進宮。這次又是“凡儼之所求,令工曹備辦,物數不可勝紀”。

永樂十五年六月,黃儼與海壽再使朝鮮選處女,這次他們仍然是任意索取賄賂,並在義州強行賣私貨。

永樂十七年正月,黃儼齎誥命到朝鮮,冊封李裪為朝鮮國王,是為朝鮮世宗。同時索取閹人四十名。六月,再使朝鮮,表面上是慰勞其世宗大王,並賜贈《善陰騭書》,實質上是求獻舍利。至於黃儼本人,雖然國王所贈物品、食物很多,但他仍不斷索取。

總之,黃儼十一次出使朝鮮,給明成祖辦了不少不宜委派廷臣的私事,如選處女、要鮮魚、求佛像等,而他給朝鮮留下的印象非常糟糕,就是一個傲慢無禮、貪婪無恥的小人,只是因為畏懼明廷及事大主義的傳統,怕“以一朝之憤,貽百年之患” ,所以不敢揭發。

除了黃儼之外,還有海壽。他在永樂朝時期經常和黃儼一起出使朝鮮,為皇帝所求美女,貢馬,大肆索取賄賂,當時海壽在義州後,羞辱牧使樸矩、判官吳傅。明朝史書上說當時明朝聽說朝鮮要援助蒙古,讓海壽考察朝鮮的順逆,才讓他這樣做。 永樂十九七月,明成祖派海壽出使朝鮮再買馬一萬匹。《李朝實錄》評論“壽性貪,凡有所贈,略不辭謝,徵求無已。”永樂二十一年(1423年)八月,海壽與禮部郎中陳敬出使朝鮮,冊封朝鮮世宗的嫡長子李珦為王世子。明朝再索求馬萬匹。

太監昌盛

除了朝鮮籍太監之外,還有一位來自貴州的太監昌盛,他做得也很過分。宣德二年到八年,宣宗多次派他與朝鮮籍的宦官尹風、白彥等人作為皇帝的特使,出使朝鮮,為他選取處女、善烹飪的婦女和海東青、土豹、海味等等。

昌盛事蹟在明代史籍中記載不多,而且都是以正面形象出現的。在禮部尚書胡撰的墓誌銘中,對他評價尤其高,說他“性行純誠”,“累使朝鮮皆能宣佈王化,使夷人悅服,朝貢者接踵於道”。但是,在《李朝實錄》中,記下的卻是昌盛的另一面。

據《李朝實錄》載, 昌盛首次出使朝鮮時,便露出了貪財嗜利的一面,除了得到國王的賞賜外,還求索各種珍貴的土特產,所以李朝世宗說他“雖俘處女、假犬為名,實為謀利而來”。但朝鮮君臣畏懼明廷,認為這些宦官品質惡劣,難以理喻,又怕他“妄肅朝廷……為一日之大患”,所以不敢和他們相爭,只有“忍辱,優待以遣”。於是昌盛更放肆地盜竊朝鮮官員珍寶,所過州縣見有美物即取之,又隨意奪民間馬匹……來去自如,而朝鮮官員對他亦無可奈何。

昌盛索取各種財物的賬單:“獐皮30只”、“帳幄”、“金佛頂子及金翅鳥”、“豹皮4領”、“狐皮10領”、“銀妝刀子5副”、“鞍子3面”、“鴉青木棉6匹”、“紫綢2匹”、“白綢2匹”、“紅苧布1匹”、“黑麻布6匹”、“鹿皮100張”、“水獺皮5張”、“青鼠皮25張”、“貂皮5張”、“狐皮10張”......幾乎天天都有新花樣,搞得朝鮮苦不堪言。

倘若朝鮮迴應的速度稍稍慢了那麼一點,昌盛便擺出“天使”的架子,對朝鮮的相關人員毫不留情地加以酷刑:

“昌盛怒鞍子匠遲來, 招迎接都監使趙貫、副使金有讓、判官金連枝ㆍ金自怡、通事任種義ㆍ張俊等, 令跪庭下, 極口罵之, 欲下杖乃止, 遂杖工曹令史及匠人等十餘下。”

朝鮮左議政都不由得感嘆道,從前大明的使臣雖然也沒幾個是好貨色,但即便是以貪婪著稱的黃儼,所斂取的財物也不過只相當昌盛的一半:

“今昌盛之來, 賞賜之櫃但六, 自己之櫃百餘。 人謂儼為多欲, 然其私櫃, 多不至三四十。 今盛之櫃, 倍蓰於儼, 使臣貪利者, 無如此人。"

可在我們中國的《明實錄》中,關於此事的記載僅僅這麼一句:

“遣內官昌盛等,齎勑往賜朝鮮國王李裪:白金一千兩、紵絲紗羅錦帛二百四十匹。別勑祹進馬五千匹資邊用,至則酬直。”

成化改革

這種由明朝出使的太監所有無度,橫行不法的惡政,一直到成化皇帝時候才慢慢有所改善。首先是成化三年,“敕諭朝鮮國毋獻珍異。”。同時不再獻美女和太監了。

然後是在成化四年,成化皇帝本來派遣了朝鮮籍貫的太監鄭同和崔安去冊封朝鮮世子為國王,太監沈繪去祭奠李瑈。等到出發以後,遼東巡按監察御史侯英上疏表示此舉不妥,認為不應該派太監去,一是太監騷擾沿途百姓,耗費太大。二就是派兩個朝鮮籍的太監去有點不太禮貌,到時候國王還得向這兩個朝鮮太監行跪拜之禮。而且朝鮮雖然稱作是外國,但朝鮮人都讀書知禮,如果使臣非人,就讓人看輕了。建議追回成命,改派有學識的翰林官或給事中、行人司官員出使為好。

成化皇帝認為他說得很對,最後下旨以後出使朝鮮,“選廷臣有學行者充正副使,庶不失中國大體,而亦可服遠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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