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讀《清史稿》至傅恆篇,便自然想起前幾年看過的一部當時紅得不得了,如今已被下架的電視劇來,劇裡的富察·傅恆,因為編劇極盡情感故事杜撰之能事,所以當然和歷史上真實的男主人公,相去甚遠。
真實歷史上的傅恆,一生南征北戰,戎馬倥傯,為大清立下赫赫戰功,他是一手托起乾隆盛世的滿清第一重臣,最後在出徵緬甸時,因身染重病,英年早逝。
他和嘉慶帝的生母令妃魏佳氏,也沒有感情上的糾葛,更沒有一個叫爾晴的女子,他的妻子是當時滿清第一美女瓜爾佳氏。這女子,生來容貌美麗,身材嬌小,且詩文俱佳,還是個才女。
他有個當皇后的姐姐,這倒是真的。他的父親李榮保,官至察哈爾總管,祖父米思翰,官至戶部尚書。有人要問,這一家祖孫三代,怎麼三個姓啊?其實不是的,他們都姓富察,後面是各人的名字。
他們富察家,是滿洲鑲黃旗人,出身高貴,祖上數代為官,又是皇親國戚的傅恆,是真正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富貴公子。
乾隆二年,被冊封為皇后的傅恆姐姐,姿容窈窕,為人恭儉,是類似長孫皇后這種人,所以乾隆帝對其“每加敬服,鍾愛異常”:
後恭儉,平居以通草絨花為飾,不御珠翠。歲時以鹿羔沴絨製為荷包進上,仿先世關外遺制,示不忘本也。上甚重之。
因為有了這樣一個賢德的皇后姐姐,作為家中最小孩子的傅恆,自乾隆五年起,十八歲便入宮的他,短短七年,就以火箭般速度,從基層侍衛做起,直至官任戶部尚書,和當年的祖父一個級別。
我們先來看一下他的早年履歷:
乾隆五年,任藍翎侍衛,不久升任頭等侍衛。
乾隆七年,任御前侍衛、總管內務府大臣。
乾隆八年,任戶部侍郎,不久任山西巡撫。
乾隆十年,命在軍機處行走。
乾隆十二年,任戶部尚書。
作為拼姐一族的傅恆,這七年的火速升遷,當然和孝賢純皇后有莫大關係,只是後來的傅恆,卻是完全憑藉自己的驕人戰績,最終成長為如衛青一般的大清名將、一代重臣,影象紫光閣,名列乾隆朝百名功臣之首,就讓我們對他的軍事才能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01 金川:一戰成名天下聞
在說金川之戰前,我們得先說一下背景。
這金川有大、小之分,都在四川省西北。此地的首領哈伊拉木,明朝時被封為世襲土司,然後一代代傳下去,到了乾隆朝,一個叫澤旺的後人做了土司。
這之前,一個叫莎羅奔的土司後人,因為早年在康熙朝,跟隨嶽鍾琪攻打西藏有功,後被雍正封為安撫使。衙門設在大金川東岸的噶爾崖,於是金川一分為二,莎羅奔的轄地稱為大金川,澤旺的轄地稱為小金川,一個金川有了兩個土司。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一川當然也不行,這莎羅奔很有心機,他先用美人計,把自己一個貌美如花的絕色女兒阿扣嫁給澤旺,又在乾隆十一年,設計先劫走澤旺,然後趁機搶走他的土司印信,順理成章統一了金川。
這還不夠,接下來,莎羅奔又去攻打土司革布什札和明正的地盤,明擺著要在四川之西,建一個獨立王國,乾隆帝當然怒不可遏,第二年就派出徵苗有功的張廣泗任四川總督,三萬清軍,浩浩蕩蕩直撲金川而來,一舉就拿下了小金川,可沒想到對莎羅奔的大金川卻絲毫奈何不得。
因為這莎羅奔和侄子郎卡,在駐地修築了數百個石頭碉堡,堅固異常。敵兵躲在碉堡內彈無虛發,張廣泗的槍炮,卻只能把石頭打得震天響。
迫不得已,乾隆十三年四月,清廷再派大學士訥親,和大將嶽鍾琪前來助戰。幾番交戰下來,卻同樣拿不下大金川,這訥親便向朝廷報告,希望再派三萬人馬;不久又報告說,大金川易守難攻,不必加派人馬,不如等個兩三年,看時機成熟,再行攻打。
一個堂堂清廷大將,竟說出如此道三不著兩的話,明眼人一看,就知其中必有內情,事實還真是如此。
原來這莎羅奔之女阿扣,貌美而淫,澤旺卻容貌醜陋,澤旺有一個弟弟叫良爾吉,正當妙齡,人又長得帥,阿扣一見傾心,這叔嫂二人很快就纏綿到一起。
原先,這張廣泗用以番制番的策略,把澤旺之弟良爾吉留在身邊,不久良爾吉又把阿扣獻給張廣泗,三人打得那叫一個熱乎。
張廣泗身邊,還有一個叫王秋的漢人,這人也被莎羅奔收買,所以說在敵軍面前,張廣泗整個是一透明人,焉得不敗?
張廣泗後被革職押往北京,最後被乾隆帝以失誤軍機罪處斬。
訥親來了之後,也被阿扣勾引得五迷三道,醉在溫柔鄉樂不思返,所以才說出要再等兩三年徐徐圖之的話。
另外,和訥親一道來的嶽鍾琪,早年就是阿扣的情人,如今這二人久別重逢,更是乾柴烈火,難捨難分。況且這嶽鍾琪,人又長得高大英武,不似訥親,既老且胖。
後來,為了阿扣這個絕色尤物,這兩個男人之間,也沒少鬧矛盾,哪裡還有心思打仗?
乾隆帝一見訥親這前後奏摺,氣得怒髮衝冠,立即派侍衛帶上訥親祖父遏必隆的寶刀,要在陣前將他處斬,以震軍威,後又改賜自盡。
然後傅恆才正式登場。
乾隆十三年三月,姐姐孝賢純皇后在隨帝南巡途中,因病逝世於德州舟次,年僅36歲。
沒有了姐姐可以倚仗的傅恆,於這年的十一月,主動請纓前往四川。一路馬不停蹄,於這年十二月,火速到達金川前線。
傅恆發成都,經天赦山,雪後道險,步行七十里至驛。
順利到達小金川的傅恆,立即下令將這一干奸細全部斬殺:
使副將馬良柱招良爾吉來迎,至邦噶山,正其罪,並阿扣、王秋,悉誅之。
有心將功贖罪的嶽鍾琪,這一次,主動帶兵出戰,一舉攻下康八達,直逼莎羅奔的大金川老巢。
面對敵軍碉堡難攻的棘手問題,傅恆提出了避其碉堡鋒芒,分道而攻的具體辦法:
擬俟諸軍大集,分道而進,別選銳師,旁探間道,裹糧直入,逾碉勿攻,繞出其後。
傅恆精通兵法,這莎羅奔本就是嶽鍾琪部下,所以三戰兩戰的接連吃了敗仗,很快就透過嶽鍾琪向傅恆請降,又主動歸還搶佔的鄰近土司土地,還讓澤旺重掌小金川,並宣誓永不再犯,同時向朝廷按時納獻。
傅恆於是根據皇上旨意,下令赦免莎羅奔。
自此之後,大小金川,從乾隆十四年直至乾隆二十三年,共有九年之久,相安無事。
九年後,莎羅奔之侄郎卡又打起了小金川的主意,乾隆遂派阿爾泰前去平復。
乾隆三十六年,大金川土司索諾木(莎羅奔侄孫)與小金川土司僧格桑(澤旺子),又發動叛亂,清軍歷時五年,以官兵死傷數萬人的代價,才最終平定這場叛亂。
經此數十年大小金川之戰,此後清朝在這一地區廢除土司制,改置州縣,才從根本上解決了地方勢力擁兵作亂的社會毒瘤。這是後話。
只說憑此金川一戰,嶽鍾琪被封三等公,傅恆則功封一等忠勇公,賜寶石頂、四團龍補服,乾隆還斥資為富察氏建了宗祠,為傅恆建造府第於東安門內,享盡恩寵殊遇。
平生第一次,傅恆親眼看到,因為自己的赫赫戰功,給富察氏帶來的無上榮光,那一刻,他一定於心甚慰。
那個一直以為他是長不大的孩子的皇后姐姐,卻不知,這個弟弟,早已悄悄接過她的接力棒,成為富察家族又一個可以被倚仗,給家族帶來富貴榮耀之人。
02 準噶爾:運籌帷幄功居首
乾隆十九年,準噶爾部發生內亂。這內亂說來話長。
乾隆十年,準噶爾部首領噶爾丹策零在伊犁去世後,綽羅斯·達瓦齊在噶爾丹策零女婿阿睦爾撒納的擁護和支援下,自立為大汗。
後來不知怎的,這阿睦爾撒納,又偷偷在新疆伊犁宣佈脫離準噶爾部獨立,達瓦齊一聽,非常憤怒,立即發兵將其擊潰,這阿睦爾撒納一看大事不妙,很快逃到北京,請求大清庇護。
乾隆一看這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立即決定派兵攻打伊犁,沒想到,卻遭到一眾大臣的強烈反對,他們的理由是,這準噶爾部是個燙手山芋,是馬蜂窩,捅不得。原先,這康雍兩朝都辦不了的事,還是少惹為妙,他亂由他亂,我自隔岸觀之。搞得興頭頭的乾隆帝非常不爽,這時候,傅恆主動站出來了,他力排眾議,認為趁著準噶爾部內亂,正是解決心腹大患的最佳時機,應該當機立斷,立即派兵征剿,一舉平定收復此地。傅恆還主動請纓,承擔下所有軍務人馬、作戰計劃的全權安排部署。
後來事態的發展,正如傅恆所料,乾隆二十年,在阿睦爾撒納輕車熟路的指引下,清廷大軍浩浩蕩蕩開赴新疆。
在格登山一役中,清軍一舉殲滅準噶爾部主力,不久就俘獲其首領綽羅斯·達瓦齊,隨即被押解至北京。
達瓦齊一敗,沒想到自居功大的阿睦爾撒納,立即獅子大開口,公然要求清廷封他為厄魯特四部總汗,儼然是要步莎羅奔後塵,要在新疆建一個獨立王國的節奏,清廷又不傻,當然不準。阿睦爾撒納很快便糾集人馬,包圍並攻打清廷在伊犁的駐軍,守將博爾濟吉特·班第兵敗自殺。
乾隆二十一年四月,清廷派大將策楞追剿阿睦爾撒納,沒想到卻久戰無功,不得已,乾隆決定再派傅恆出師。
這時候,不知這策楞是不是怕傅恆搶了他功勞,上疏說自己一個人能行,不敢勞煩傅恆大將:
傅恆行日,策楞疏至,已率兵深入,復召傅恆還。
實際上這阿睦爾撒納,後來一直未被抓獲。兵敗後,他先是潛逃到了哈薩克,後來又潛回塔爾巴哈臺,自立為汗,再度被清軍擊潰後,又逃至沙俄,最後在乾隆二十二年九月,因天花病死於沙俄。
隨著阿睦爾撒納一死,強盛達數世紀之久的準噶爾汗國,也徹底滅亡,其在天山南北,長達五百餘年的統治宣告結束。
這一次,在平定準噶爾部戰鬥中,傅恆因力排眾議,堅決站在乾隆帝這一邊,並最終以大獲全勝,再次居功勞之首,被乾隆光榮的比之蕭何,影象紫光閣:
尋圖功臣像紫光閣,上親制贊,仍以為冠,舉蕭何不戰居首功為比。
03 緬甸:出師未捷身先病
十八世紀中葉,緬甸的雍籍牙王朝建立後,實行對外軍事擴張政策,緬甸西北的曼尼坡、東北的中國雲南、東部的暹羅,都成了它擴張侵略的目標。
乾隆三十年十一月,緬甸出兵入侵雲南,清緬戰爭正式爆發。當時的雲貴總督劉藻,因征剿不利,加上又謊報軍情,被降為湖北巡撫,後自殺。
接替劉藻的是大學士楊應琚,他提兵兩萬,對外卻號稱“發兵五十萬,大炮千樽”,緬軍於是出動數萬大軍,沿伊洛瓦底江溯流而上,繞道八旗軍背後,大破清軍於鐵壁關。
此一戰,清軍死傷慘重,結果這楊應琚卻數次謊報軍情,最終被乾隆革職並賜死。
接替楊應琚的正是傅恆的侄子富察·明瑞,這明瑞曾在平定阿睦爾撒納之亂中立下戰功,被擢升為戶部侍郎。
臨出征前,乾隆帝給他加油打氣說:
我大清正當全盛之時,舉手抬足,頃刻間即可讓蕞爾蠻邦化為粉齏。
有了來自最高領導的鼎立加持,這明瑞,於乾隆三十二年二月,帶領數萬清兵,雄赳赳氣昂昂出征緬甸,在這年十一月,與緬軍大戰於木邦一帶,俘獲敵軍兩千餘眾。
首戰告捷,乾隆大喜。
沒想到,第二年正月,緬軍集結數萬人馬,再次集中攻打木邦。此一戰,副都統珠魯訥兵敗自戕,接著,參贊額爾登額出兵猛密,又被困於老官屯一帶,長達數月之久。
這明瑞不得已,只好向當時的福建巡撫鄂寧求援,沒想到,鄂寧卻拒絕發兵援助。
後來,緬軍又聚集五萬兵力,分別從木邦、老官屯一路夾擊,將明瑞軍隊重重包圍,此時,清軍已彈盡糧絕。
後明瑞令部下達興阿、雲南提督本進忠分別突圍,自己卻與數十倍於己的緬軍孤軍血戰,最終在重傷後自縊身亡:
明瑞深入,度敵不可勝,遣諸軍徐出,而躬自血戰,誓死不反顧,功雖不成,忠義凜烈,足以讋敵矣!
明瑞之死,讓乾隆深為震驚悼惜,也意識到緬軍之實力,不可小覷。
老將出馬,一個頂倆,這時候,乾隆再次想到了傅恆。
乾隆三十四年早春二月,北京還是風沙彌漫、春寒料峭的季節,傅恆率領一支一萬三千六百人的隊伍,一路風餐露宿,踏上去往西南的漫漫征程。三月入雲南,四月抵騰越。
到達邊境後,這一次,傅恆改變了作戰慣例。往歲,為避瘴癘之氣,都在每年九月後,方與緬軍開戰,讓緬軍早有防備。這一次,傅恆決定提前數十日,打他個措手不及,還決定水陸同時進軍,來個前後夾擊、甕中捉鱉。
然後便是造船,傅恆命阿里袞、傅顯等人去找造船的所在,卻一無所獲,後來傅恆親自向當地土著人打聽,最終找到了一個叫翁古山的地方,此地有許多參天大樹,都是造船的上等材料。又找到一個叫野牛壩的地方,氣候涼爽又無瘴癘之氣,是個造船的絕佳之處。
於是傅恆一邊命傅顯率清軍三千、湖廣工匠四百六十餘人,秘密趕造戰船;一邊又詳細制定水陸並進,直搗緬甸都城阿瓦的軍事計劃。
大計已定,接下來,傅恆的一番軍事行動,便如芝麻開花一般,取得節節勝利、戰果累累:
七月,兵發騰越,突襲緬軍,初戰告捷。
九月,戰船造成,水陸並進,大敗緬甸水軍。
十月,順利攻佔軍事重鎮新街。
十一月,進攻老官屯。
這老官屯,是水陸交通咽喉,易守難攻,緬軍又在此設立重重木寨、水寨,鐵桶相似。
清軍在此地,如狗咬刺蝟般,久戰無功。
最致命的是,此地毒霧繚繞,溼氣大,到處是瘴癘之氣,環境極其惡劣,大批官兵紛紛染上瘴癘之疾。
原有水陸之師三萬一千人,在老官屯一帶,或戰死或病死者,與日俱增,最後竟只剩一萬三千人。
甚至連總兵吳士勝、副將阿里袞、副都統永瑞、提督五福、葉相德等重要將領,也先後染病去世。
最後連主帥傅恆,也染上惡疾,腹瀉一天比一天嚴重,日日面黃肌瘦、羸弱無力,終至一病不起。
乾隆聞訊大驚,詔令傅恆立即班師回京,所有軍務由阿桂全權負責。
正當此時,緬甸國王懵駁懾於清軍兵威,加之年年征戰,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沒佔到什麼大便宜,於是遣人送信罷兵乞和。
彼時,已決計撤兵的乾隆帝,正尷尬於無臺階可下,這封乞和信來得正當其時,於是順水推舟,同意與緬方議和息戰。
乾隆三十四年十月,傅恆率部回駐虎踞關。乾隆三十五年二月,班師回朝。
出師未捷身先病,傅恆到底心有愧疚,上書乾隆帝說:
用兵之始,眾以為難,臣執意請行,負委任,請從重治罪。乾隆當然不會治他的罪:
用兵非得已,如以為非是,朕當首以為難。
平心而論,與緬甸數年之戰,只有傅恆,真正深入敵軍腹地,給其以迎頭痛擊,雖未獲最終大勝,卻也獲得了一個相對體面的結局。
兩個月後,傅恆病情惡化。
七月十三日,傅恆病逝,年僅48歲。
乾隆帝親登其府第弔唁,靈前祭酒,並諭示,喪禮按宗室鎮國公規格辦理,賜諡文忠,極盡死後哀榮。
縱觀富察·傅恆這一生,出身名門的他,早年靠著皇后姐姐,一路順風順水,得登高位,後來又憑著一己之突出軍事才能與智慧,南征北戰,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戰功,最終使這名門,因為他,光芒萬丈。
乾隆帝一生,最引以為傲的“十全武功”,其中收復大小金川、平定準噶爾、出征緬甸,傅恆作為主帥,均親臨戰場,指揮作戰,大敗蠻夷,他是名副其實,一手托起乾隆盛世的第一功臣、朝廷重臣。
只是因為有前朝鰲拜、年羹堯因功不得善終的前車之鑑,傅恆沒有被赫赫軍功衝昏頭腦,反是功高而絕不居功。
攻大小金川,他“力辭封賞”;平準噶爾,諭再封一等公,他“固辭,至泣下”;徵緬甸,因未獲最終大勝,他主動請罪。
這是對上,對同事、對下屬、對士卒,他同樣謙遜知禮,與人相處,暖如春風:
傅恆益謙下,治事不敢自擅。敬禮士大夫,翼後進使盡其才。行軍與士卒同甘苦。
所以雖不幸身染沉痾,英年早逝,傅恆卻仍是清朝少有的名將、福將。
他一生南征北戰,為人又謹小慎獨,不過是要求一個安穩富貴,得一個福廕子孫,他為此付出了一生心血,於國於家,都居功至偉,最終上天也讓他得償所願。
只是,後來到他四個兒子,可就遠不如父親這般優秀和幸運了。
其子福靈安、福隆安,倒也立下戰功,富貴以終,福隆安還是當朝駙馬,因戰功,也影象紫光閣。這二人,倒也不算辱沒了祖宗。只是另兩個兒子福康安、福長安,人生的收梢可就不大好了。
先說福康安,這個在民間被傳說為乾隆私生子的清廷大將,曾在第二次金川之戰、平定甘肅回民叛亂、征戰臺灣、保衛西藏等重大戰役中,均立下赫赫戰功,以至在嘉慶元年二月,被破格封為貝子,後因積勞成疾,於同年五月,病逝於在平定苗疆叛亂的軍營之中,年僅43歲。
年過八旬的太上皇乾隆帝獲悉後,悲痛萬分,追封福康安為嘉勇郡王,配享太廟,還建立專祠以致祭。
按說人生富貴至此,亦和他父親傅恆旗鼓相當,可是乾隆帝一死,繼位的嘉慶帝,卻多次對他進行死後問責審判,公開譴責他在軍中揮霍無度,後又於嘉慶十三年,將其子由世襲貝勒降為貝子。
再說福長安,實際上他自幼和福康安一樣,甚得乾隆喜愛,並被帶入宮中撫養,人生起點自然也高,先任藍翎侍衛,後累遷至軍機大臣、戶部尚書。他還參加過平定臺灣林爽文起義和廓爾喀之役,因戰功被封一等侯爵,畫像入紫光閣。
但是這福長安後來卻依附和珅,與其結黨營私、沆瀣一氣。和珅一倒,他即被革職、下獄、奪爵、籍沒家產,這還沒完:
諸大臣議用朋黨律坐立斬,上命改斬監候,而賜和珅死,使監福長安詣和珅死所跪視。
也算是極盡羞辱恫嚇之能事了。
縱觀傅恆四子高開低走,一個不如一個的人生結局,回頭再看傅恆,我們就不得不由衷佩服他征戰沙場的突出軍事才能和為人處事的高超智慧了。
這世間,如傅恆般的官二代、富二代、星二代、X二代者,比比然也,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如傅恆這般,給你一個舞臺,你卻全憑一己實力,讓我們早已忘記那個舞臺,只記得你的精彩表現,還有那麼多純粹屬於你的鮮花和掌聲?